一番惡戰,公孫續在山坡上鎮定指揮,山下三千多虎賁軍分工合作,有的負責攻擊敵軍陣型,有的負責在敵軍陣型鬆散的時候採用騎射進行騷擾和殺傷。
匈奴騎兵原本也是少有的精銳,但再精銳的士兵也需要有合適的統帥指揮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戰鬥力。三個匈奴千伏長原本也勉勉強強能指揮三千匈奴騎兵作戰,可惜他們命不好全都做了刀下亡魂。
剩下的匈奴軍中官職最高的也不過是百夫長級別的人物,要他們指揮全部人馬確實是爲難了他們,再說,他們本就相互不歸誰統屬,就算有誰才能出衆出面指揮,其餘人一時之間能不能聽從命令都還是個問題。
況且,山坡上的公孫續可不是吃素的,他可不僅僅是在指揮作戰而已,其手中滑輪弓可從來就沒停過,再加上他身邊還有二三十名擅射虎賁軍,這時候哪個匈奴騎兵表現的出衆,那絕對會被狙殺。
這倒不是公孫續的箭矢到了讓敵人無法躲避的地步,關鍵是公孫續除了射術精湛之外,其餘二三十名騎兵的箭矢都會跟着公孫續的箭矢飛行,公孫續的箭矢會帶着幾十根箭矢射向同一個方向,匈奴騎兵之中,有誰能抵擋這樣的攻擊。
兩軍混戰,最需要的乃是士兵之間的相互配合,虎賁軍在這一點上明顯佔據着優勢,匈奴騎兵越打越亂,縱使他們的單兵格鬥能力發揮到了十分的水平,可虎賁軍的單兵格鬥能絕對不弱於他們,再加上虎賁軍之間的相互配合,有的負責進攻,有的負責防禦,匈奴騎兵哪裡招架得住。
半個時辰不到,山下的匈奴騎兵只剩下五百殘兵敗將,而虎賁軍依舊有三千人左右,單兵戰鬥力並不是沙場取勝的唯一關鍵,陣法配合,士兵之間的默契比單兵格鬥能力更爲重要,任你再厲害的武林高手上了戰場也不過是慘死的下場,軍陣的威力,就在於此。
最後的五百匈奴騎兵倒也頑強,他們絕不投降,哪怕明知是死,他們也要堅持到最後一人。不得不說,這樣的士兵纔是真正的草原勇士,但公孫續並不會因爲他們的勇武和兇悍而手下留情,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匈奴軍的強悍,只會激起公孫續的殺意。
困獸之鬥,何其兇悍。可惜,匈奴騎兵面對的是虎賁軍,他們臨死前的反撲沒能打亂虎賁軍的進攻節奏,沒有哪一名虎賁軍因爲眼看就要勝利而私自上前拼殺或者搶奪戰功。
熟練的配合,嚴密的陣型,以衆對寡的打法,使得匈奴騎兵的反撲是那麼的蒼白無力,他們就算想拉一名虎賁軍墊背都不可能,因爲就算他們拼着被殺的危險朝前扔出兵器的時候,總會有虎賁軍士兵伸出長槍或是盾牌將兵器擊落,然後對面那些負責進攻的虎賁軍只會顧着揮舞兵器將他們斬殺,甚至,最前方的虎賁軍就算已經被兵器傷到,他手上的動作和手中兵器的方向都不會改變半分。
一個個匈奴騎兵狂嘯着,怒吼着,他們不甘心,他們不想死。曾幾何時,他們是草原上最強悍的一支騎兵,他們是草原遊牧部落的戰鬥英雄。在戰場上,他們與多少敵軍對陣過,可以說,這些匈奴騎兵每一人都是以數條,甚至十幾條几十條人命起家的。
可惜啊,今日這些匈奴騎兵遇到了自己宿命中的剋星。虎賁軍的外號就是戰無不勝,這不僅僅是指虎賁軍的單兵戰鬥力,更是指虎賁軍士兵做到了一加一大於二。
一名匈奴騎兵可以和一名虎賁軍士兵鏖戰甚久,擊傷或是擊殺虎賁軍也不是沒有可能,但若是十名匈奴騎兵和十名虎賁軍對陣的話,那匈奴騎兵絕對是被壓着打的,等到雙方人數都超過一百的話,虎賁軍的戰鬥力會遠遠超過匈奴騎兵,哪怕對方是草原上最聞名的單于親衛或者射鵰者。
公孫續射出最後一箭,戰場上的最後一名匈奴騎兵雙目怒視前方,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啊,就在剛纔,他就快要砍到前方的那名虎賁軍騎兵了,可在那一剎那之間,左右兩側突然各自伸出一杆長槍擋住了他進攻的路線。
在他被封鎖住的那一刻,前方那虎賁軍揮舞戰刀劈了下來。這匈奴騎兵憑藉高超的騎術硬是拽着戰馬的繮繩躲了過去,可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左肋處就冒出了一根箭矢。
一根箭矢穿透了他的身軀,這匈奴騎兵在這一剎那想起了很多事情。從五歲那年學騎馬開始,然後練習騎射,格鬥技巧,十三歲上戰場,十七歲的時候成了遠近聞名的勇士。
接着是被招募爲單于親衛,這一幕幕,都在這匈奴騎兵腦海中閃過,他還記得臨出戰前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拉着自己的手,那種感覺,是那麼的溫馨,那麼的傷感。
他的家人不願意他參與到這場戰事中來,他本來都已經和家人商議好偷偷遷徙到河套來過安定富足的生活,因爲越來越多的人都在傳說河套的繁榮和北疆軍的強大,他也相信北疆的那位公孫續是爲了不起的明主,是爲比單于要厲害太多的英雄。
但他曾經受過單于恩惠,在單于最需要自己的時候,他不得不出戰。很多草原勇士都是因爲這樣纔會提刀上馬出征,這由不得他們來選擇,他們是草原勇士,是長生天在召喚他們作戰。
“不該來啊。”這騎兵口中冒出這麼一句話:“留在家裡,牧馬放羊該多好,要是沒有戰事,那該有多好、、、、、、”
雖然這一箭不夠致命,但也讓這騎兵失去了再戰之力。奇怪的是,虎賁軍騎兵沒有將其斬殺,反而團團將其圍住,其餘虎賁軍依舊開始在戰場上搜救自己的戰友,看來,衆人都沒把這匈奴騎兵當回事了。
“你是百夫長?”一個甚有威嚴的聲音從這匈奴騎兵後方傳來,這匈奴騎兵都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在剛剛那一剎那,他腦海中閃過那麼多事情,他感覺得到自己快死了,在戰場上經歷了那麼多生死,他能清楚感覺到那就是死神來臨的前兆,以前,他憑藉自己的意志撐了過來,可剛剛那一剎那,他甚至都已經失去了撐下去的念頭。
他緩緩轉過頭,身後一名年輕男子冷冷盯着他,看到這年輕男子,這匈奴騎兵就不自覺把他和左賢王做了比較。左賢王也很年輕,甚至比眼前這人還年輕,可是跟眼前這人一比起來,不論是氣勢還是那眼神,都差的太多。
“我問你話,你如實回答,我可以留你一命。”公孫續冷冷說道:“不要在我面前擺什麼草原勇士的譜子,你若是不想活,我現在就送你上路。”
這匈奴騎兵猛然發現自己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他想死嗎?當然不想,就在剛纔那一剎那,他都後悔來這了,他現在已經不欠單于任何東西了,他想回家,爲自己,爲家人而活,哪怕是死,他都想死在自己家人身邊。
“你們是哪支騎兵,歸屬誰統帥。”公孫續繼續問道:“是誰指揮你們來這的,你們從哪出兵的,有多少人,目的是什麼?”
公孫續一口氣問完這些問題,然後就盯着這騎兵,就在這騎兵還在思考的時候,旁邊幾名虎賁軍就提着三名匈奴傷兵走了過來。
公孫續指着這三人說道:“你們四個自始至終都相互圍在一起作戰,甚至在緊要關頭,他們三個都還會爲你去抵擋兵器,別告訴我你們三個沒關係,你若是敢說半句假話,我就把他們一刀一刀剮了。你們不是重義氣嗎?自己最好的兄弟死在自己面前是什麼感覺呢?要不要試試?”
公孫續嘴角帶着一絲冷笑,剛剛在山上他就發現了這四人的不同之處,其他匈奴騎兵都是各自爲戰,只有他們四人自始至終都相互扶持,剛剛這騎兵本來有突圍的機會,但他爲了這三個兄弟又回來了。
“說實話,我派人給你們療傷。”公孫續繼續說道:“另外再給你們三匹戰馬和一些乾糧,如何?”
“你比左賢王強上太多。”這騎兵低下頭看着自己那三名兄弟,他們現在也都是筋疲力盡,身上帶傷,若是公孫續剛剛只說放過他們,那這騎兵絕對不會鬆口,但公孫續爲他們療傷、逃生的事情都想到了,他不得不佩服,也沒有理由拒絕。
“左賢王帶着我們從鮮卑西部草原繞道穿過陰山,我得到的軍令是跟隨大軍襲擊北疆軍征討鮮卑的大軍。”這騎兵說道:“幾天前來了個黑衣人,他帶來了個消息,然後我軍就改變了方向,接着我們就追擊這一千虎賁軍,我知道的就這麼多。”
“還有五百虎賁軍,他們如果擊敗被抓的話,你們的左賢王會把人質帶到哪去。”
“應該是回匈奴。”這騎兵回道:“左賢王說這是振興我匈奴的唯一機會,我也是偶然得知我們追擊的是北疆公孫續的夫人,左賢王是要以此要挾公孫續。
還有一件事,當時匈奴各部都有徵兵,我和我這三名兄弟因爲是老兵所以歸左賢王統帥,其餘人去了哪我就不知道。”
公孫續點點頭,他揮揮手讓人把這四人待下去療傷,這邊的戰事是解決了,但是甄道現在在哪他還不知道,他得繼續去追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