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緊地盯着他手中的動作,在他用力的一瞬間,我極快速地掛到了他身上,雙手勾着他的脖子,幾乎把全身的力道都壓在了他身上,他興許沒想過我會有這般舉動,整個人都被我往後帶了幾步。
“周奕琛,我好像喝多了,腦袋特別疼,你可能不知道,現在你在我眼裡,有好幾個影子。”
我臉貼在他的頸間,爲了效果逼真,還哼唧了幾聲。
我當然不能讓他覺得我後悔了,更不能讓他誤會我是在邀請他。我不想給他任何嘲笑我的機會。我也可以聽他的話留下來,但不能只是我一個人,他可以走,但要在楊嫂來之後。
說實話,我開始還以爲是錯覺。可剛纔我確定了,客廳也不知哪裡,總會吹來陣陣陰風,在充滿暖氣的別墅裡,極爲明顯。
周奕琛推了推我,沒能推開,也就頓在了原地。
他神情並沒有任何變化,似乎也懶得拆穿我的謊言,只是說。
“放開——”
僵持了片刻,我暗自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收回了手臂。
看他的架勢,似乎是真的不願意留下了。
“行吧,你走吧。反正你也是打算把我藏起來的,你住下,不免會惹人懷疑。”
聽到我這句話。周奕琛卻是笑了。
“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楊嫂下午才說周董要回國,你晚上就迫不及待地把我送到這裡了,不是藏是什麼?其實開始我還挺納悶的,你怎麼就能這麼好心,特意來蘇宅接我。”
我冷笑了一聲,將額前的劉海繞至耳後。
可能是我心情真的太差,所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把心裡藏着掖着的話全數說了出來。也不算抱怨,只是想告訴周奕琛,我也不是那麼好哄騙的。
隨便把我丟在一個地方,戲弄我一翻,拍拍屁股就走人,他把我當什麼了?
“你別以爲我真的傻,什麼都看不出來。你和我結婚,想必整個周家,也只有樑毓言知道吧?你不會和任何人說,你就沒打算和我在一起多久,就算現在勉強接受我,也不過是爲了可以正大光明的折磨我。所以。還真是沒必要說出來。”
周奕琛並沒有出聲,只是站在我面前,就這麼笑着。
半響,他把外套脫了,搭在手腕上。轉身一言不發地上了樓。他轉身的那一瞬間,眸光微微一閃,很快就垂下了眼皮。
我站着冷靜了好一會兒,纔跟上他的腳步。
望着他冷硬的背影,我竟產生了錯覺,我總覺得,他現在有那麼一丟丟的自責。
但他自責什麼?是把我丟了?還是不願給我一個正大光明的位置?
我猜不到。
二樓顯然比客廳乾淨許多,地板上幾乎是一塵不染,走廊上的花瓶裡還插着百合,開得正盛,枝葉修剪過,左不過就是這兩天擺在這兒的。走廊很長,兩側的房間也很多,但每扇門都是緊閉着的。
周奕琛在最後一間房門口停了下來,他先是拉了拉,鎖住了,便拿出了鑰匙。
看着他這個動作,我心頭一緊。
而他的話,也確認了我剛纔的想法,他也許從沒打算要走。
“蘇南。你住這間,其他的房間,你別進。”
說完這句話,他就移開了視線,進去後,又道。
“你也打不開。”
望着他慢條斯理的脫着上衣,我心底不禁一陣冷笑。側開腦袋,我感受到了一絲涼意,房間的落地窗沒有關,這棟別墅是地暖。僅有的那麼絲暖意,全被迎面吹進的海風給帶走了。
我把窗戶關上,並拉緊了窗簾。
再轉身,周奕琛已經走向了浴室,他把衣服脫得乾乾淨淨,白花花的屁股就向着我。
趁着他洗澡的時間,我打開了衣櫥,想找件能換洗的衣服。裡面確實有衣服,但尺碼都偏小,且均是男士的。許是常年未穿過的關係。隱隱可以聞到上面的黴味,很淡,卻不是很難聞,甚至還帶着點橙香。
清一色都是襯衫,大多是白色的。隔壁緊靠的衣櫥裡,是冬裝,顏色都是深色系,中間夾着一件藍白相間的外套,格外顯眼,我毫無意識地扯出了一點。是件校服。
胸口上印着校徽和學校的名稱,我還沒看清,周奕琛就硬生生地打斷了我。
“在看什麼?”
我轉身,恰好對上了他的視線,他離我很近。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沐浴露香味,和剛纔那些襯衫上的很像。
他擡手關緊了衣櫥,推了我一把,命令道。
“去洗澡。”
我應了一聲,就進了浴室。
浴室裡的洗護用品全是新的,有一些還沒拆包裝,我特意看了看時間,都是今年的。
別墅雖然沒人住,可樣樣齊全,我想。大約有人會定期來更換一次。
我泡完澡出來,身上舒服了很多,腿也沒那麼酸了。周奕琛已經躺在牀上睡熟了,呼吸稍微有些重,胸口也微微起伏着。
他僅開了一盞很暗的牀頭燈。暖色的燈光灑在他的臉上,我能看清他緊鎖的眉頭。
我靠近他,本想伸手摸摸他的眉心,可最後忍住了。
我這人適應能力還算強,可睡在這間房間裡。卻失眠了。不論是那件校服,還是排列整齊的襯衫,甚至這棟別墅,都給我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就好像我曾在這裡生活過一般,踏進房間的那一刻。我甚至想象到了房內的陳設。
可仔細一想,怎麼可能呢?
後半夜我昏昏沉沉地睡着了,隱隱約約間,腰上好似搭上了一條手臂,環得有些緊。我太困,也沒深究。
午夜夢迴時,有人在我耳邊說着話,聲音特別輕,也很溫柔,我努力地想聽清,可只能聽見斷斷續續的幾句。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參與你人生的每個階段。小學畢業,初中畢業……大學之後,再看着你結婚。”
“可是怎麼辦呢,如果和你走進婚姻殿堂的不是我,我該怎麼辦……”
“蘇南,我很想你。”
這種帶着堅定的甜言蜜語,我許久未聽過了,上一次,還是進監獄前,我滿心歡喜地計劃着我與池上泉的未來,他說,他要陪我一輩子,這輩子不夠,下輩子還要和我在一起。
想到這裡,我在夢中,心底一陣牴觸。
有無數聲音告訴我,池上泉並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等我再醒來,枕邊溼了一大片,可摸向眼角,卻完全沒有眼淚。側過身,邊上的位置已經空了,被我拉上的窗簾敞開,我望向窗外,是一片藍天,太陽升的很高,想來今天的天氣應該不錯。
在我半夢半醒時,房門被人從外面推了開。
熟悉的聲音落入我的耳畔。
“醒了?”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