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不會錯，你拿去化驗一下就知道了。”唐楚雲說。
那時候還是解放前，身處亂世，練武不如練槍，誰會去練什麼內功。那時候祝家上下都忙着編練民團四處投靠大勢力，沒聽說有誰修煉出高深內功來。要是有的話，肯定會有名聲傳下來，六七十年並不遠，很多老人都活到了新世紀呢。
祝連山還以爲這是好幾百年前的秘籍，至少也要是清朝的，沒想到居然是民國。如果是民國的話，這玩意的真實性可就難保了。
“難道是假的？”祝連山心裡涼了半截，“從夾牆裡找到的啊！”
“夾牆裡還有其他東西嗎？”唐楚雲問。
“這倒是沒有。”祝連山說，“夾牆裡只有這麼一本書。”
“只有一本書？”唐楚雲問。
“對，只有一本書。”祝連山說。
“沒有裝在箱子之類的地方？”唐楚雲說。
“沒有。”祝連山也覺得不對，“是誰寫這麼一本假秘籍害我！”
“這的確是六七十年前的東西，應該不會有人想到六七十年後有人會照着修煉，還練出問題來。”唐楚雲說。
“拿這究竟是什麼啊？”祝連山冥思苦想。
“說不定是武俠小說的設定。”牧飛星說。
“什麼設定？”祝連山問。
“六七十年前是第一波武俠小說興盛期，蜀山奇俠傳，就是那時候寫出來的。可能你們祝家有哪一個先人也想跟風寫武俠小說，所以用你們祝家的祖傳武功做了個設定，最後因爲各種原因沒寫出來。設定集不知怎麼放到了夾牆裡。”牧飛星說。
“武……武俠小說……”祝連山張大了嘴，“我被個武俠小說害成這樣？”
“也不一定是武俠小說。”牧飛星只是瞎猜。
“我真是一個笑話。”祝連山說。
“你也別這麼灰心。”牧飛星說，看了少林寺就離家出走上山拜師學藝的人多得是，當然這麼幹的都是少年中二，祝連山年紀大了一些，可以做中年中二。
“不，我真是一個笑話。”祝連山說，“小時候我父母對我很有期待，送我去讀書，我讀不成。送我去彈琴，我也彈不好。後來想讓我出國留學，我英文又不行不敢去。出來做生意，總是賠本，好不容易賺錢了，又被合作伙伴卷錢跑路。唯一可以驕傲的，就是我練拳練得好，祝家上下都沒我好。可是家裡人都說你這麼辛苦練拳幹什麼，又沒用。我才下定決心練內功，讓他們看看練拳也能夠出人頭地。沒想到完全是一場笑話，我就是一個笑話，我的人生，我所有的一切，全都是笑話。”
“至少你有錢。”牧飛星說。
“那算什麼，都不是我自己賺的。”祝連山說，“我父母辛辛苦苦賺的錢，還被我敗掉不少，別的不說，光是買的假古董就好幾百萬了。”
“假古董啊。”牧飛星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了，啊呸，安慰個屁，要不是唐楚雲的話，牧飛星到死都不一定能賺幾百萬，這傢伙胡亂花錢就花了這麼多。
“我聽人家說古董能保值，運氣好還能大賺一筆，就去投資了一些。誰知道這行水這麼深，買了一千多萬的古董，就有好幾百萬是假的。”祝連山說着招招手，讓服務員從他車裡拿了個箱子過來。
他打開箱子，裡面是一套青銅器，一個鼎，一個壺，兩個杯。個頭都不大，滿身的銅鏽，看着非常有年代感。
“他們說這是東周的青銅器，我花了八十萬買下來，一化驗，根本就是上週的。”祝連山苦笑。
“不是上週，這東西距今應該是一百五十都兩百年。”唐楚雲說。
“晚清的？”祝連山裝出一副很吃驚的樣子，連牧飛星都瞞不了。
“應該是吧。”唐楚雲說。
“那不是還值點錢？”祝連山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不會看古董。”唐楚雲說。
“厲害厲害。”祝連山說，“我停止練虎形拳，身體就能慢慢恢復？”
牧飛星明白了，這傢伙是在試探唐楚雲，直到唐楚雲看出那些古董的真正年限，他才真的相信。
“六個月。”唐楚雲說。
“不練內功光練外功行不行？”祝連山問。
“不行，必須全部停止。不然的話你的身體恢復速度會很慢，可能一年兩年都恢復不過來。你年紀也不小了，身體本來就比不上年輕的時候，萬一造成永久損傷，那就再也恢復不過來。不但現在不要練，身體好了最好也不要練，你們家傳那個虎形拳，威力是有的，但會造成生命能量不平衡。”唐楚雲說。
“好吧。”祝連山嘆了一口氣，“現在我是一個徹底的廢人了。”
“你想練拳的話練練拳擊或者摔跤什麼的，威力也不比虎形拳差多少。”唐楚雲說。
“謝謝唐神醫。”祝連山眼珠一轉，忽然有了個主意，啪的一下把箱子關上，推到唐楚雲面前，“我身上也沒什麼好東西，就送這個給唐神醫當作見面禮吧。”
送個真的也就算了，送個假的算什麼意思。牧飛星撇撇嘴，不過他也知道，要是真的得好幾十萬，不可能這麼隨隨便便送給人。就算是假的，應該也值好幾萬吧，也算是一筆橫財。
想想還真是不公平，他買一隻老虎花了五百萬，給診療金卻只是幾萬塊。當然這有很多音速，買活老虎是犯法的，很多人要冒坐牢的風險，不給夠錢人家不肯做，找來找去只有紅星茶場這麼一個機會，只能當冤大頭。而唐楚雲只是給祝連山看了看，什麼風險都沒有，甚至連藥都沒開，給幾萬塊很夠意思了。但牧飛星還是覺得被怠慢了，回去和祝好運多說點壞話，就這麼辦。
“至於診療金呢。”祝連山說，“一時還沒見效，我就先給十萬吧。”
這句話頓時刷了好幾萬好感度，從冷淡一直刷到友善。
“唐神醫的賬號多少？我直接匯款進去。”祝連山說。
“你打到阿星的賬號上吧。”唐楚雲說，她沒有身份，當然也沒有銀行賬戶，沒法子接受匯款。
“也可以。”祝連山說。
沒一會兒牧飛星就收到了短信，賬戶收入十萬塊！
這還不是全部，祝連山又說：“我停止練習以後要是有改善，我會繼續給診療金，每個月給十萬。半年之後要是我身體好了，我就把剩下的440萬一次付清。”
一個月十萬，半年六十萬，再給440萬，那不就是五百萬。
“這麼多？”牧飛星情不自禁的說。
“我本來就要花五百萬買老虎的啊。”祝連山說，“買了老虎就是爲了琢磨虎形拳，琢磨虎形拳是爲了治病，如果唐神醫把我給治好了，這五百萬當然應該給唐神醫。”
這人不錯，牧飛星的好感度被刷到崇敬，真是一個好人啊，這就給五百萬，等於中了一個彩票大獎，還不用交稅。可惜就是還要半年以後才能拿到手，否則現在都不用爲錢發愁了。
“太多了吧。”唐楚雲說。
“不多，不多，很合理。”祝連山說，“雖然以後我不能練虎形拳了，至少身體會好一點。”
“一個月你的疼痛就會減輕，三個月就會基本消失，但是不舉會麻煩一點，至少要五個月。”唐楚雲說。
“沒有，我沒有。”祝連山說，“我這方面好得很，雖然是沒生育能力，體力也不夠，但是那個……反正起來沒問題。”
“吃一大堆藥硬憋起來不能叫沒問題。”唐楚雲說。
“上菜了上菜了，來嚐嚐我們的燒大蝦。”祝連山連忙扯開話題。
燒大蝦很不錯，肉質很緊實，很有鮮味。其實就是最普通的海鮮紅燒做法，沒有半點花俏，可是基本功很紮實，所以大蝦很好吃。接着上來一盤醃螃蟹，滿黃，香味十足，問題是生的。
南城這邊沒有這種做法，海邊纔有，把生螃蟹切開，倒進去盆裡放進去鹽醬油，醋，酒和蔥薑蒜香菜等等，醃製半天以後拿出來就可以吃了。這玩意前一段時間流行過，貴的要死，一份要兩三百，牧飛星吃過只覺得又鹹又腥，吃完肚子還不舒服，簡直就是浪費錢。
這一次卻不同，腥還是有些腥，鹹也確實有點鹹，不過鮮味簡直就是爆炸，尤其是蟹黃，輕輕一吸就全到肚子裡，整個口腔連同喉嚨都是鮮味，回味無窮。
“這個螃蟹不錯。”牧飛星說。
“專門挑的。”祝連山說，“二十隻螃蟹才能挑出一隻滿黃的，剩下十九隻只能低價賣掉。在我們這裡，滿黃的生醃螃蟹叫做特選生螃蟹，賣八百塊一隻，那些次品叫做優選生螃蟹，只要280塊。”
還真是奢侈，牧飛星搖搖頭，這些有錢人。別說八百塊，二百八他都覺得太貴。人和人之間的差別真是太大了，他要好不容易下決心吃一頓的奢侈品，在人家看來就是宵夜的時候隨便吃吃的小菜。就算下定了決心，表面上看起來吃的是一樣的東西，其實也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