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新建道宮,原本是池神廟,只是這次高道雲集法會,甚至連趙佶都以一介居士之身參與其中,影響極其巨大。便擴建整個池神廟爲三清宮。供奉諸天神靈,反倒是原本的主人池神,被擠到一處偏殿去安置去了。
因此,當文飛和笪淨之拉開房門,一步跨入的時候,幾乎以爲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原本普通的雕花木門,被拉開之後。文飛一步跨入,就覺着濛濛的水汽拂面而來,山峰隱隱,鐘聲陣陣,竟然是好像走入一座大山之中,頓時一驚,就要外後退去。
“教主莫慌,此地是我茅山地肺洞天!”身後傳來笪淨之的聲音,才讓文飛穩住神來,對自己剛纔的慌張感到有些微微臉紅。
接着就讚道:“這就是洞天麼?我還以爲那洞天就和我那洛陽陰司一樣……”
望眼細看,但見眼前峰巒疊嶂,雲霧繚繞,氣候宜人,山上奇巖怪石林立密集,大小溶洞深幽迂迴,靈泉聖池星羅棋佈,曲澗溪流縱橫交織,綠樹蔽山,青竹繁茂。就和人間那名山勝景沒什麼區別。
“教主,請!家師還在前面等着。”笪淨之微笑着,等文飛驚歎了半天,這纔開口,來到前方帶路。
眼前忽然下起了一陣濛濛細雨,但見一絲薄雲在深谷幽林間繚繞,洗的那些樹木花草閃爍着猶如水晶般晶瑩的綠,真實的就如同真實一樣……
不一刻。那雨卻又停了,薄霧輕如紗,一道彩虹如同橋樑一般的伸下。笪淨之毫不猶豫的踏步而上。文飛遲疑了一下,卻聽笪淨之笑道:“教主,莫非你都沒有發現,進入此洞天的並沒有肉身麼?”
文飛這才發現自己當真只是神魂之體,不由自嘲一笑。看來自己真是被這洞天給震驚過頭了,居然連這都沒有發覺。他跟着踏步虹橋之上,向上行去。到了這個時候。他才能確定這真實的好像真實一般的景色,卻並不是真實……
兩人順着虹橋沒走幾步,就見一座規模及其龐大的道宮。掩映在翠峰花木之間,似乎和整個環境都融爲了一體,雙方相輔相成。
“教主,請。這就是我茅山歷代祖師起居的洞天之處了!”笪淨之再次道。
再走了幾步。就落在了一個白色岩石鋪平的平臺之上。一羣道人。衣袂飄飄,看起來正是來迎接文飛的。見到文飛,頓時稽首:“三清在上,我等茅山歷代弟子,恭迎教主法駕!”
文飛現在大場面也見的多了,再不是以前那種不會交際的廢柴宅男。何況莫看這些老道士們望之如神仙中人,其實也不過鬼仙之流罷了。當然,這等鬼仙和周百萬那種靠法事鍊度而成的鬼仙。卻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各位前輩不用多禮!”文飛笑道:“應當是我這個後學晚輩給各位前輩行禮纔是!”
就有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道士,身形消瘦。帶着一絲文質彬彬的味道。大聲道:“學無先後,達者爲師。教主做到我等道徒都做不到的事情,被當今天子封爲尚父,護國天師。使我道教大興於天下。這般豐功偉業,不讓前輩天師真人!”
雙方客氣了那麼幾句,文飛看着剛纔說話的道士有些眼熟,忽然反應過來:“你?你不是劉華陽……先生麼?怎麼變得如此年輕?”他問出口之後,馬上就覺着自己問的太蠢了。神魂通透,自然現形年輕。和人間住世的歲數又有什麼關係?
那道士笑道:“教主好眼力,貧道正是劉混康。來來來,我給你介紹,這些都是我茅山派的前輩尊長……”
劉混康介紹了半天,文飛是一個人也沒有聽說過。想來那些真正出類拔萃的傑出之輩,不是轉世重修,就是已經解脫飛昇了。留在這洞天之中,靠着洞天庇護,不敢入世再次重修的,也不過都是些庸碌之才而已。想來眼前這些大概都是這等人物,難怪文飛一個也沒有聽說過。
這時候不僅雨停了,連天色都已經變得晴朗,一眼看去。就起起伏不定的連綿羣山,秀美絕倫。不時還有仙鶴翔鳴,猿啼嘯哀。從這平臺遠眺,卻見遠方山腳之下,有着人煙城廓,甚至還能看見無數開墾的良田。
“那些都是我茅山派的善信,死後接來我地肺洞天之中,受我茅山派庇護,再不受那生死輪迴之苦!”劉混康見文飛對遠處那些城廓村莊敢興趣,不由解釋道。
“傳說西方那些神靈,高舉王座,成就神國。可以庇佑無數的虔誠信徒,在神國之中幸福的生活。我原來還以爲道教神靈之中沒有這般說法,如今看來,這所謂洞天,卻就和那些神國差不多了!”
道教典籍之中記載洞天,所謂精象玄著,列宮闕於清景;幽質潛凝,開洞府於名山。靈宮閟府,玉宇金臺。或結氣所成,凝雲虛構。
文飛心中暗道:不過看起來還是不一樣,那些神靈高舉王座,神國之中也都是自己的信徒。而這洞天,卻是整個門派的弟子門人,和信徒都可以居住其中。可惜他們神霄派立派時間太短了,雖然發展勢頭極猛,但是沒有歲月沉澱,畢竟少了幾分底蘊。
他看的有些眼熱,自己的洛陽陰司,雖然得了大量的氣運和香火的灌注,畢竟時間過短。而且自己的修爲有限的很,所以那陰司只是隆起爲一座高山,還是在山居的階段,頂多叫做洞府而已。
也只有那洞府再次升級,獨立化爲陰世陽世之間存在的一處靈界,方纔能叫做洞天。如此,那就是神霄派萬世不易的根基了。可以庇護弟子和信徒!
“教主看這洞天如何?”劉混康笑問。
文飛當然讚道:“好地方,當然是好地方!”
“咱們道教原本分爲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都是獨立於陰世和陽世之外的靈界。都是前輩高真修士所開闢。我們茅山洞天,雖然只是號稱第八洞天,第一福地。但是其實傳承到現在,在整個天下已經是首屈一指了!”
文飛心道,這老道和我說這些幹嘛?難道是向我炫耀來着?本來還以爲這劉混康這老道士,在編撰玩經籍之後坐化,恐怕還會擔心茅山派的後輩弟子。所以把自己叫來,估計是讓自己對他們茅山派照料一二的意思。
如今這茅山派可比不過魏晉隋唐之時了,那時候茅山上清派大興於世,風光無限。但是五代以後,早就衰落了。官家本來還算崇信劉混康的,只是被文飛上了幾回眼藥,對於茅山派就沒有什麼好觀感了。茅山派後輩之中,也再沒有什麼出類拔萃的弟子。不出意外的話,茅山派會一步步走向衰落。
原本的歷史之中,茅山派就和林靈素犯下同樣的錯誤。劉混康給趙佶指點的艮嶽,被後世之人當成了北宋滅國的根由所在。自然會被南宋,甚至後世的皇朝忌憚排斥,結果要比這個有文飛在的時空更加的悲劇。
文飛腦子之中轉着這些念頭,莫看這洞天如此景色,宛然只如仙界一般。但是如果茅山真的衰敗下來,沒有香火願力維持,這座洞天,恐怕也維持不了多久!
想到這裡,文飛忽然注意到了天邊那一抹的黃色。開始的時候,他並沒有注意到,但是想到這裡的時候,卻發現天邊那一抹黃色似乎好像不怎麼正常啊……
“教主也注意到了麼?”劉混康見文飛擡眼看向天邊,不由的也苦笑起來:“此洞天雖然爲我茅山歷代地仙真人開闢擴建,無奈我茅山派近百年來,卻一直在走下坡路。再沒有出過地仙真人,就連香火也是日漸稀少。洞天邊緣之處,就有些崩塌了!”
這時候一個老道忽然接口道:“其實何止是我們,天下雖然有着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之分。其實傳承到如今之世,還能維持的恐怕已經不足十一之數了。許多洞天,都隨着前輩真人的飛昇,或轉世,後繼無人,已經都不存了!”
文飛點點頭,說白了,這洞天畢竟按照道書之中所說,道本虛無,因恍惚而有物;氣元衝始,乘運化而分形。也就說這些洞天究竟不能和真正的物質世界相比,沒有了氣運或者香火願力的維持,很快就會如同虛空之中的泡沫一般的湮滅。
“所以,我派準備將這洞天託付於教主!”劉混康一句話差點把文飛嚇了一大跳。
“此洞天原本週回一百五十里,傳承到現在,也不過百里上下!教主可是嫌棄?”劉混康道。
開什麼玩笑,再小也是洞天啊。莫說是一百里龐大洞天,就是一里的微型洞天,文飛也根本是想不到的。除非等到陳泥丸幾個便宜師兄修煉到了地仙之境,纔有機會開闢出神霄派自己的洞天來。
“我知道教主有陰司之地,可以庇護凡俗信徒!”劉混康道:“但是畢竟,陰司在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