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臉皮再厚的女子,相信被人這樣一番謾罵後也會痛哭流涕。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她就被謝容嫣和二夫人欺負,被變態王打罵,被那四個女人羞辱……從來沒有傷害過別人,卻成了萬人唾棄的對象,被人瞧不起,連追求幸福的權利也被無情的剝奪了。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蕭雲感到難以抑制的委屈,非常難受。
爲什麼,從小到大,從現代到古代,不管交換了什麼身份和背景,她始終都得不到幸福?是她的要求太高了嗎?還是她本就不該對趙長輕有任何的奢望?
有沒有一個人,可以珍惜她如生命,愛護她至死方休?
蕭雲慢慢的閉上眼睛,兩行清淚從眼眶中滑落。
“我會放棄……”趙長輕毅然擡眸,開口剛說了幾個字,便聽到外面傳來一聲尖銳的通報:“王爺——!”
袁侍衛從外面進來,道:“王爺,泓太子殿下駕臨。帶了許多人,我們攔不住,屬下只好慌忙趕來彙報。”
話音方落下,便聽到有人在外面呵斥道:“你們這羣奴才看清楚了,此乃當朝太子,太子殿下的駕你們也敢攔?”
有個侍衛飛速的跑進來,跪地說道:“王爺,太子……”
“滾!”洛子煦厲聲喝道。他蹙眉斜了蕭雲一眼,甩袖上前去迎接,“皇兄,你怎麼來了?”
瞟了他一眼,太子看向趙長輕,低低的喚了一聲:“長輕。”
趙長輕面色無波的問道:“你來找子煦?”
太子搖了搖頭,環顧一週,視線觸及那個嬌小的背影時停頓了片刻,旋即收回來,慢聲道:“我是來找你的。在趙王府等了許久,見到沉風他們回來,才知你在這裡。”
“我現在有要事在身,別的事晚點再說。”趙長輕說道。
太子點了點頭,道:“不是什麼急事,先放一邊也無妨。”
洛子煦頗爲怨惱的瞥了瞥太子,道:“那也讓人來通報我一聲,我好出去迎你的大駕。這可是我的後院,你們說來就來。”
“你去別人的府上,尤其是長輕的後院。說闖就闖,何曾通報過?”太子莞爾道。
洛子煦語塞,又不滿的嘟囔道:“長輕以前不是沒有娶妻立室嗎?腿腳又不方便。我直接進去省得他跑一趟。以後他娶了婉露公主,我絕對不會再那麼沒規沒矩的,傳到御國去可不好。倒是你們,一個太子,一個大將軍。竟然私闖好兄弟家的後宅,傳出去不怕被人笑嗎?”
“只要你不說,誰敢亂嚼舌根子?”太子語氣微冷道。
洛子煦無言以對。
太子將視線從他身上收回,目光轉移到蕭雲的背影上,溫聲問候道:“蕭雲,許久不見。”
一句老朋友般的問候。如同一束陽光照進蕭雲陰冷的世界裡,想着他溫和的凝注着自己,帶着淺淺的笑意。蕭雲感到一股暖意涌上心頭。
“蕭雲?”太子見蕭雲巋然不動,狐疑的問道。
“她一個婦道人家,怎好見外間的男子?她揹着我私下結識別的男子,已是失德,怎還有顏面面對你們?你們還是走吧!不然。我看她要找個地洞鑽進去了。”洛子煦涼涼的說道。
“聽說她因爲玉牌一事被你軟禁了,那塊玉牌。是我強行給她的。”太子沉聲說道:“她沒有任何過錯,你不該軟禁她。”
洛子煦笑笑,從懷裡掏出玉牌扔給太子,說道:“估計她也沒那個膽量去偷。這兒是心悅閣,她嫁進煦王府後,便一直住在這裡,若是罪犯,我怎麼可能將她軟禁於此?外面的守衛是用來保護她的。她若想出去,沒人敢攔她。”
太子牢牢握住玉牌,心中有微弱的失望,它最終還是回到了他這裡,與她再無緣。片刻的失神後,太子迅速收拾好心情,嚴謹的問道:“那你給她什麼身份,重入煦王府?”
“若她餓死街頭,傳出去對統領府、煦王府都沒什麼好處。她怎麼說也曾是我的女人,煦王府會負責她的生養死葬。至於位份,已經被她的妹妹取而代之了。她若在這裡安分守己,將我服侍好了,過個幾年,我會上報內務府,給她個夫人的頭銜。”洛子煦既是回答太子,也是對蕭雲說。
不過,這些話只是爲了讓太子和趙長輕死心而說的場面話。他根本不會去碰別人碰過的女人,也無法原諒謝容雪的背叛,他要將她囚禁一輩子,讓她此生暗無天日,讓她知道背叛的下場。位份,頭銜,她這輩子也別想!
洛子煦說話間,趙長輕的瞳孔猛然緊縮,雙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頭。
“蕭雲,你可願意?”太子對着蕭雲的背影問道。
沉寂了須臾,洛子煦說道:“她不說話,自然是默認了。已經被休棄,我肯對她的後半生負責,她自當感激涕零。”說着,他擡腳跨到蕭雲面前,伸手攬住蕭雲的肩膀,將她擁入懷中。報復般的看向趙長輕。
趙長輕的忍耐已經達到了極限,他躍身飛到他們面前,一把推開洛子煦,然後抓住蕭雲的手臂,將她的身體扳過來。
動作間,趙長輕發覺蕭雲的身體有些遲木,眼眸裡不禁閃過一絲訝異,站定後,他擡頭欲問蕭雲是否身體不適,觸及她臉上的淚光時,趙長輕的心猛地一顫,渾身怔悚。
“你?怎麼哭成這樣?”太子看到蕭雲滿臉淚花時也嚇了一跳。
趙長輕震怒,轉身一把抓住洛子煦的衣襟,目光冷冽的盯着他,質問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洛子煦迷惑的看向蕭雲,才知道她哭了。看她潔白的小臉上掛滿了淚珠,洛子煦心裡霎時涌起一抹內疚,只是一瞬間,那股內疚即被憤怒所掩蓋。怎麼,聽到長輕和婉露公主的婚訊,難過了嗎?
“別哭了。”太子柔聲勸道:“你如實告訴我,子煦到底對你做了什麼?今日我在這,一定會替你主持公道。”說完,他從窄袖裡抽出一張絲絹,遞給蕭雲。
蕭雲轉動雙眸,斂乾眼眶中的淚水,對太子眨了眨。
太子一愣,蕭雲梨花帶雨的俊臉上鑲嵌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睫毛上面泛着點點星光,粉嫩的小臉晶瑩剔透,煞是惹人憐愛。太子不由得心神一動,情不自禁的擡起手,親手爲她擦拭淚痕。
絲絹距離蕭雲的肌膚還有分寸時,太子的手忽然被一股外力攔住了。
“還是不煩太子代勞了。”趙長輕風一般的閃身到蕭雲身邊,想起剛纔拉着她時的感覺,趙長輕試着在她身上點了幾處。
果不其然,身體僵直的蕭雲終於有所動作。
“原來是被點了穴道。難怪哭成這樣都沒有一絲聲音!”太子試着用淡淡的語氣來掩飾落寞的情緒。
趙長輕擡起雙手,輕柔的撫摸蕭雲的臉頰,自責的說道:“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洛子煦衝上前一步,試圖拉開他們,太子跨步過去擋在了他面前,態度十分堅決。洛子煦怒然瞪着太子,冷哼了一聲,恨恨然的立直身體。
蕭雲仰起臉看向趙長輕,認識他那麼久,她第一次仰視他。他好高大,幾乎高出她一個頭,偉岸的身軀足夠替一個女子遮風擋雨,但是隻夠一個。蕭雲垂下視線,看了看他的腿,然後輕輕的將他的手從她臉上拿開,往後退了退,疏離的看着他,平靜的問道:“你的腿已經完全能夠行走自如了,對嗎?”
趙長輕深邃的注視着蕭雲平淡的臉容,她清澈的水眸裡沒有一絲漣漪,靜靜的看着他,不含任何情感,他的心沒來由的一慌,愣怔的答道:“是。不論行走或是用武,都已無礙。”
“那就好。畢竟受過傷,陰冷天可能還會不舒服,你要多注意保暖。”蕭雲像個醫生般盡責的認真交代道。
“有你在我身邊,什麼痛我都可以忍受。”趙長輕直白的說道。
他的表情很認真,一絲不苟,蕭雲被他的深情灼熱了,什麼懷疑在頃刻間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如此優秀的男子,彷彿不食人間煙火,她想獨佔他全部的注意,是否太貪心了?能擁有這一瞬間的傾注,她已經很滿足了。
兩人默默的對視了許久,蕭雲施施然一笑,輕聲說道:“之前我便說過,我曾受過一位朋友的照顧,來到你身邊,只因她希望我以幫助別人來還這段恩情,如今你雙腿已愈,我該離開了。”
趙長輕深眸閃了閃,彷彿不能接受她的話,微微搖了搖頭,“你對我,毫無不捨麼?”
“我們相處那麼久,我當然捨不得你們了,呤月他們肯定也捨不得我。”蕭雲故作輕鬆的說道:“可是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我想分開久了,自然就淡了吧!”
“你收了我的髮簪,便是我的人。”趙長輕沉着的說道。
髮簪?
第一次送的髮簪,在山上混戰時弄壞了。第二次,那天夜裡,他走之前將髮簪諾言般鄭重的插進她的發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