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沒衝出去多久就接到了蕭明成的電話。
我氣得沒接,一再按掉,走出電梯時卻被一個侍者客氣阻止住,他說:“抱歉,您現在還不能離開。”
“什麼?”
侍者依舊謙卑禮貌,但擋在我面前的姿態卻是強硬的。
這時我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依然是蕭明成打過來的,我掃了一眼立在我眼前的侍者,然後用力按下了接聽鍵。
“你還想做什麼?”
我一上來就語氣不善,蕭明成倒是氣定神閒,說:“秦笙你那麼着急衝出去做什麼,我還有話沒跟你說完呢。”
我忍着怒氣:“你到底想說什麼?”
“秦笙,這不怨我,我沒想到你那麼開不起玩笑,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對我說過那麼多不中耳的話,我有像你這樣憤而離席嗎?”
“所以你這是在報復我嗎?”
“當然不是,”蕭明成的態度和善到我快要爆炸的地步,他說:“不過借這個機會我給你個忠告吧,秦笙你這脾氣要改改,跟個刺蝟似的,以後肯定得得罪人。”
得罪人?我好歹混了這麼久了,與我爲善的人不少,交惡的卻不多,只是我懂得該在什麼人面前表現什麼樣。
我冷笑一聲,說:“很抱歉,我這態度只對你一人。”
他笑起來,說:“那我是不是要感到榮幸?”
我咬牙切齒,說:“隨你的便。”
他在那頭高興地笑起來,聽得我腦袋疼,面前的侍者仍沒有讓開的意思。
我不想站在這兒跟他廢話下去,於是問他:“你笑夠了沒有,叫你的人從我面前閃開。”
他終於停下笑聲,說:“秦笙,你老是這麼着急做什麼,我都說了我的話還沒說完。”
我氣得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我說:“你有屁直接放成不成,磨磨唧唧地,煩不煩。”
我這邊還說他磨嘰呢,他聽了我的話直接沉默了,就在我耐心用完之前,他聲音低沉地說:“天冷了,多穿點衣,快要過年了,提早跟你說一聲新年快樂。”
我被他這陡然轉變的語氣弄得一頭霧水,而就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說:“秦笙,再見。”
說完也不容我說話便掛斷了電話,我更加莫名,我放下手機後,見一直擋在我面前的人終於讓開了,我收起了我的疑惑,直接走出了餐廳。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走出餐廳後,蕭明成立在餐廳巨大的落地窗前,眼神始終追隨着我。
而我根本不在乎這些,我發現我又發現了新的問題等着去問蕭勵,他哥哥的妻子宋清到底是什麼身份,她一個外姓人,怎麼就能在蕭家生活到現在?
我打了個電話,叫蕭勵今晚去我家等我,他沒有拒絕,而是說會早點回去等我。
我想我該變得理智成熟一點了,跟蕭勵在一起時我總是被心中的喜悅衝昏頭腦,血液裡只剩下了與他親密結合的衝動。
蕭明成其實說得一點都沒錯,我對蕭勵的愛,說清楚點是迷戀,事到如今,只增未減。
我抑制住滿心的期待與喜悅,打算把所剩不多的時間投入到工作裡去,我每天給自己安排了計劃,因爲蕭明成的打岔,到現在一半都沒完成。
可是當我把注意力全心投入到工作中去時,一陣巨大的騷亂迫使我從工作裡擡起頭,而一隊藍衣警察直接闖了進來,領頭的人朝我出示了他的證件,語氣公式地說:“秦小姐你好,我們接到你和你公司有洗黑錢行爲的舉報,現在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我從未遇見過這樣陣仗,一時間慌了,只來得及說了一句:“我沒有……”
但他身後的高大男人不由分說地給我拷上了手銬,冰涼的觸感刺得我渾身一激。
那人依舊面無表情地道:“有什麼話到局裡說明吧,請跟我們走。”
我被推出辦公室的時候腳還是軟的,離開我的公司的時候我只來得及回頭看了一眼,全公司的人眼裡的驚慌映進了我的眼,我看見衛寧皺眉爲我擔心,而小唐別過了臉。
我不知道正式的提審流程是怎樣,被抓的過程快速到我根本反應不過來,一出來被冷風一吹,我被凍得渾身一顫,忽然想起了蕭明成今天囑咐我的多穿衣。
我被關進了牢房,所謂的調查取證根本沒展開,我先在冰冷的牢房裡凍了一會兒,就在我凍得嘴脣發紫的時候,衛寧帶着一個律師過來,並給我帶了一件厚棉衣。
我問衛寧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咬脣說,現在情況還不怎麼明白,有人舉報我,而且似乎拿出了證據,但律師會協助我們,相信我不多久就能從這裡離開。
她說着這話的時候律師朝我點了下頭,我眼熟這個律師,姓陳,他所在的律師事務所跟我們合作了很久。
有了這句話我放下心來,畢竟我問心無愧,可是等衛寧和律師走後,一直到天黑我這邊都沒有動靜。
我冷得發抖,寒冬裡被抓進牢房我還是前所未有,我一邊冷得發抖,一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洗錢這事我問心無愧,沒做過就是沒做過,只要查出真相,我肯定能被放出去,可是蕭勵怎麼辦,我們約好了的,他在我家等我,他等不到我,會不會來找我,發現了我被人誣陷後,他會不會救我?
我在心底是希望他會來救我的,但我等了一個晚上沒有等到,第二天衛寧來看我時臉色很不好,她說:“秦總,現在情況對我們不利,今天查賬,查到一筆來路不明的錢,秦總……”她臉色不怎麼好,支吾了一會兒才說:“秦總,您真的沒洗錢?”
我氣得渾身發抖,說:“你懷疑我?”
衛寧被我語氣嚇得一縮,蒼白的臉在黑色頭髮的映襯下顯現出一種灰白,她都快哭了:“可是……律師說我們沒勝算,現在證據確鑿,秦總,我們沒辦法了……”
她哭哭啼啼的叫我頭疼,媽的我還在裡面蹲着呢,都沒哭,你哭什麼哭,我整理了思緒,問她查出來的是哪筆錢,她說了個名字,我沒想起來,叫她詳細說說她又說不明白,我急的要罵她,她哭着說那是她進公司前做的生意,她不清楚。
我說:“那你叫小唐來。”
衛寧打電話叫小唐過來,在等待小唐過來的時候我腦子迅速地轉了起來,這件事我到現在沒搞清是什麼情況,過了一夜,蕭勵沒有動靜,說明他不會幫我了,我並不怨他,本來我們就說好了在外當做不認識,當初我公司成立時他一次面都沒露,各種場合下一直避嫌,怕的就是讓別人知道我和他有關聯,況且我和他在世人的心目中本來就不是認識的。
這件事,我只能靠我自己。
小唐過來後跟我講了那筆賬,我想了想,覺得奇怪,就算說是洗錢,這點數目也不大,用得着這麼興師動衆麼,還關了我兩天,我還得跟他們要營養費呢。
我讓小唐叫律師從這裡着手,小唐應了去了,一時間又剩下我一個人。
過了兩天,還沒動靜,小唐衛寧都不來了,我又急又慌,要求打電話也被人直接拒絕,這裡的人對我的態度冷淡至冷漠,我拿我所知不多的法律與他們相爭,卻被他們一個冷眼回敬。
這事確實有蹊蹺——有人在整我。
而就在這時,一個年邁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別吵了啊,這裡他們就是天,你還想跟他們談法呢?”
我氣急,說:“我是無辜的,他們這樣對我,我出去後會告他們的。”
“告?”
那個年邁的聲音笑了一下,我細細一聽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探頭去看隔壁又看不見人,這時他的聲音繼續說:“要是你出去後還有足夠的錢告那就告了試試,看看到最後他們肯不肯賠你。”
我聽到翻身的聲音,那老頭竟然睡了。
空曠的牢房裡瞬間安靜下來,我有點懼怕,試着跟那老頭搭話,他被我鬧得煩了,一屁股坐起來,說:“秦笙你這張嘴怎麼還是那麼欠抽,是不是要老子拿x巴堵住纔好啊!”
我渾身一驚,終於聽出那聲音竟然是錢老。
我驚訝地說不出話來,錢老上次跟我見面的時候不挺春風得意的麼,現在怎麼被關進這個地方來了?
“怎麼不說話了,啞巴了啊!”
錢老不滿的聲音傳來,有人用警棍敲了敲鐵窗叫我們安靜。
我湊到牆角,其實這個角度我根本看不到他,所以更不懼怕他的威脅。
我笑道:“哎呀這不是錢老麼,上回不是說你去國外當老總了麼,還挺得意的嗎,現在怎麼在這裡了?你進來多久了?”
錢老的聲音怒不可遏:“都怪蕭勵那孫子,媽的敢坑老子,等老子出去,弄不死他!”
我問他:“怎麼了?”
錢老哼哼道:“上回他給我的公司根本不是蕭氏的,是他自己的,蕭家查他的產業,毫不客氣地把我端了,那孫子還說要撈我,到現在都沒動靜,估計是忘了我這把老骨頭了吧!”
錢老話中的信息量叫我震驚,蕭勵把自己的公司給錢老開?還是國外的?蕭家查蕭勵的個人產業,把錢老抓了進來,那是不是可以說,這裡其實跟蕭家有關係?
想到這裡,我渾身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