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未來

“不知道啊……”

他喃喃說了一句,我一愣,下意識覺得不好,果然下一秒就被他強硬扛了起來,我掙脫不開,對他又捶又打,但毫不起作用,蕭勵一直注重健身,一身肌肉充滿了力量,我鬧騰成那樣,他都沒把我摔下去。

他把我摔在牀上,牀鋪柔軟,我倒沒覺得疼,但心底的恐懼叫我升起了一後背的冷汗,我盯着他,顫聲問他:“你想幹嘛?”

他在牀前站立,在我身上投射下濃厚的陰影,他扯開領帶,解開襯衫釦子,隨後整個人如同山一般朝我壓來:“讓你知道。”

那一夜於我來說像是重複了第一夜的噩夢,他一個勁地進攻,我除了害怕跟疼痛什麼都感受不到,他熟視無睹,眼神如同要把我拆吃入腹。

唯一與之前不同的是,我不用咬牙迎合他說爽,而是可以放肆拍打他,用指甲在他寬厚的後背留下深深的血痕。

這一夜無比漫長,最後我叫沒了力氣,連蕭勵什麼時候從我身上離開的我都不記得了。

當我從噩夢中醒來,我發現我手上吊着吊針,冰涼的液體通過軟管流進我的體內,蕭勵抓着我的手,似乎想給我一點溫暖。

他趴在牀邊睡着了,頭髮是亂的,衣服沒有換,我不知道他經歷了一場怎樣的兵荒馬亂,我小心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默默看向窗外。

第二天清晨來臨時我依舊睜着眼,眼睛酸澀疼痛,但我不敢閉上眼睛,一閉上眼睛我就會回憶起那次的噩夢。

那時我剛進會所不久,見推銷酒掙不來幾個錢後,我跟晚姐暗示說我可以坐檯,只要能賺到錢。

晚姐從我剛進會所就很照顧我,她經歷跟我相似,所以對我特別留心,那天她問我:“你真的願意?”

我堅定地點頭,說願意。那時我爸重傷昏迷,每日靠昂貴的進口藥吊着命,我在會所裡掙來的錢幾乎一分不剩地全去買了那該死的藥,剩下的錢讓我吃飯都吃不起。

我那麼火燒眉毛,自然不會計較金主是誰,晚姐囑咐我,乖一點順從一點,這裡都是大老闆,別讓他們看出來我是新手。

從選擇用這種方式來錢時我就丟棄了我所謂的自尊,那時我想就算他們叫我吃屎,我都能笑着吃下去。

然而討好這些有錢人,吃屎纔不是他們的愛好,他們喜歡乖巧嘴甜的,而我,只會喝酒,一句老闆都喊得及其彆扭。

於是蕭勵就把我踹下去了,罵道,哪裡來的笨東西,滾出去。

我還是第一次啊,什麼都是第一次,在這之前我連男朋友都沒交過,晚姐給我臨時開的課哪兒夠教我,我忍着淚,一邊求饒一邊學着視頻裡的女人用力把那玩意往喉嚨裡塞。

蕭勵最終被我逗笑了,他一把拎起我,將我甩到牀上,緊接着就壓了上來,他殘忍地笑:“雖然是個笨東西,但好像還挺有趣的。”

他折騰了我一夜,比這次還狠,我一個星期都沒能下來牀,唯一讓我欣慰的是他給的錢夠多,我把錢全部塞給大嬸,請她幫忙照顧我爸。病房外我忍着渾身的痛跪着求大嬸好好照顧我爸,我會給她錢,只求她對我爸好一點。

我知道大嬸跟我家不對頭,所以纔會這樣拋棄自尊求她,我其實不笨,只是死心眼,也豁得出去。

趁着蕭勵還沒醒,我在被子底下細細數了數身上的傷,蕭勵這幾年修身養性並不是毫無結果,起碼他沒多久就回過了神,後來見我沒反應也就停了下來,我昏過去是因爲血糖低,掛的也是一般的葡萄糖。

我鬆了一口氣,沒事,起碼能下牀。

第二天一早,他端了早飯餵我,我偏頭拒絕,自己動手吃完了,然後說我要去上班。

他皺眉,說:“你不去也行的。”

我看他,“明天新軟件就上線了,你不讓我去?”

他沉默了。

方老在本市頂多是試水,所以纔會抱上蕭氏這個大腿,那說相聲的一對兄弟其實是他們方家最沒用的,蕭勵沒跟我明說,但我看得出來。

蕭勵是聰明,但我也不笨,給我足夠的時間我能琢磨出來他想幹什麼,方老把手伸到本市來,無非兩個原因,要麼老地方混不下去了,要麼手長來分一杯羹了。蕭氏是本地企業,根深樹大,方老肯定扳不動,而方老在老地方的新聞隨便一查就能查出來,方老在自己地盤上的化工廠出了人命,輿論風口浪尖的,他只能先找個其他地方待待。

商場有的時候說起來複雜,但總的來看不過是你來我往,我雖然不是經商的料,一點人情往來我還是看得出來的。

蕭勵放了我去公司,難得的是,是他叫了司機送我,我下車前他還對我說下班不要走,他會來接我。

喲呵呵,這是開始玩監禁play了嗎?

我在自己的辦公室,桌面上新軟件的試運行版已經發過來了,我按部就班地寫彙報,然後發給姚瑤,假裝順手一下,那一份軟件就順帶着發了過去。

今天還早,這份軟件過去後,姚瑤手下的人有足夠的時間完成這款軟件的改良,然後剩下的事,我就管不着了。

這算是個很不高明的把戲,但對付方老,蕭勵似乎不需要太多高明的手段,這只是示威,告訴方老,他的地盤上還是他說了算。

而我只是他的一個旗子,我不算蕭氏的正式員工,如果方老真的要揪出個人來問罪,我一個編外人員,無傷大雅,責任都在我身上,但方老應該不會這麼做,因爲那天他帶着我跟姚瑤去見了方老,我跟姚瑤這個首席助理平起平坐,我的位置方老自會掂量。

把郵件發出去後我坐着自己的椅子瀟灑地轉了一圈,有那麼一會兒我是真的想把這個軟件園做起來的,跟那個不幸在我手裡砸了的公司一樣,我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要證明給蕭勵看,回頭卻發現這只是他搭的戲臺子,我只需要過個場,不用唱得多驚豔。

我走出公司,隨意散了會兒步,卻沒想到一回身就看見了蕭勵,他緊緊盯着我,像是要在我臉上看出什麼,我說:“我還以爲你走了。”

“如果我走了,你就偷偷跑了嗎?”

我聳了下肩膀,說:“你想多了。”

我從未想過從他身邊逃離,自然不知道下場會是什麼,他雖然不是個好人,但起碼對情人溫柔大方,每一個都是和平打發走的,不知道這回在我這裡吃了虧,會怎麼想呢?

哦不好,一不小心又把自己當他情人看待了,好了好了,收好你的心。

蕭勵忽然溫柔了許多,他伸出手臂攬過我的肩膀,說:“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司機不知何時被打發走了,他開車,我坐在副駕,兩廂無話,我無聊看窗外,一個月前還只是雛形的樓盤,這時竟然已經有模有樣了,我驚訝,都不知道原來一個月的時間能改變這麼多東西。

“離開我的話,你想去幹什麼?”

他忽然開口,微微驚了我一下,我以爲照蕭勵的性子,他會狠狠虐我一頓纔會像丟棄破布一樣把我丟開,卻沒想到他會這麼大方地跟我討論沒有他的未來。

這倒是意料之外的,隨後我便認真考慮起這個問題,離開了他,我能做些什麼。

曾經我是爲我爸爸活的,爲了不讓他爲我花的每分錢落空,我總是拼命而認真地學習,最後進入最好的高中,選修了素描專業。

而父親過世後我失落了,我如同沒有了依靠的浮萍一般,是蕭勵給我指了路,讓我繼續唸書。

我越想越害怕,這時候才發現我的人生幾乎是按照他要的方向走過來的,給我自己決定了,我還不一定能想到幹什麼。

蕭勵像是看出我的迷茫,車子不知何時停了下來,蕭勵整個身子壓了過來,他聲音如同鬼魅:“秦笙,你等同是我養大的,除了我,你的歸處在哪裡?”

我驚訝地看着他,他語氣裡的自信讓我不得不懷疑這是不是一場預謀已久的陰謀,他買斷我,飼養我,讓我按照他預定好的成長路線長大,讓我無所依靠。

“你……”我徒勞地想要擠出字節反駁,卻在他自信的眼眸裡失去方向,這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渾身一震,下意識摸了出來,看見來電顯示,我如同得到救贖一般,剛要接起來,就被蕭勵的手摁下去了。

他眯起眼,“這就是你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