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您用同樣的手段，趁七王在邊境的時候扶了當今上位。七王回來之所以不爭，到底也是因着皇上是他的親兄弟，這皇室血脈總不會變的。若是七王貿然發動兵變，朝堂之上便無法服人，往後名聲也不好。”
穆菱冷笑，繼續道：“若是太后您此番放了個假消息，扶了靖國侯上位，那七王定然是會打着清繳國賊的名號一路殺了回來，沿途的城主都只會打開城門迎接。說不得朝廷還有許多內應，靖國侯怕是皇位都沒坐熱，就要將位置讓了出來了。”
可以想象，到時候雖然大梁會有一場戰亂，但是卻並不會持續太久。
而這最後的勝利者只能是樑言，不僅會得了這大梁的帝位，更是因着清繳了國賊、平息了叛亂，還會在史書上留下輝煌的一筆。
說白了，太后做這一切也不過是爲他們做嫁衣罷了。
這樣的事情太后若是能將消息打聽得更加全面一些，就不會貿然行動了。
只可惜太后不知曉，這些年來外頭局勢的變化，更是不知曉她身邊的暗衛，早已是不屬於她的了。
樑初冷笑：“母后若是能多思量一番，怕是朕如今也不至於這番心寒了。”
“好、好！你如今倒真是有本事了！”太后氣得面色鐵青，冷笑道：“既然你這麼有本事，那還來問哀家做什麼？你那下賤的母妃，便就那樣死了也罷了，哀家也不會再派人去對她做什麼，只你也別想知曉她在哪兒了。”
“朕方纔說了，她如今在哪兒不重要。”樑初眸色冰冷，“她如今無論在何處，也總歸是安歇了。只母后您不再去打擾她，朕倒也不追究。只是母妃到底是生了朕一場，這生育之恩不能不報，母后您若是還存了一絲善念，便將母妃的事情告知與朕。”
太后梗着脖子，顯然是不打算說的。
樑初也不氣惱，反倒是清淺一笑：“若是母后您說了，說不定朕還能去找了您當年丟棄出去的女兒，將她接進宮來陪着您。若是您不說，朕倒也有自己的法子去問出來，只不過是麻煩了些。”
他的笑意裡面帶上了深深的寒意，看得人一陣心裡生寒。
可此時的太后卻依舊是緊抿着脣，似乎也並不在意當年被她丟出去的那個女兒。
當年的雙生子，只有慕青被太后留在了身邊，另外一個不知所蹤。如今過了這麼多年，太后竟然也沒有一絲思念的意思，這般的涼薄，着實是叫穆菱始料未及。
穆菱道：“如今慕青已然沒了，太后一人在慈禧宮怕是寂寞。既然還有一絲血脈的念想，又爲何不去將人找了來呢？”
太后的神情總算有了一絲的鬆動，看來也不是不想的。
只是那一絲的鬆動之後，便又鐵青了臉色，最終竟是什麼也不說，冷哼一聲轉身就要走。
“唉——”
樑初重重的嘆了口氣，揮手吩咐：“你們送太后回去，至於蘇嬤嬤，想來還要在這裡多留一些時日。”
方纔他們對峙的當口，太后都將蘇嬤嬤帶在了身邊，可見當年的事情蘇嬤嬤是完全知曉的。而這個太后最忠心的嬤嬤，樑初就要衝她下手！
太后面色一變，怒瞪着樑初：“皇帝這是連哀家身邊的人都不留了嗎！今日哀家便在這裡，我看誰敢！”
虎賁衛圍攏了她們，卻到底還是不敢下手。
樑初輕嘆：“既然母后不願意說，朕自然只能問別人了。只不過您是朕的母后，蘇嬤嬤卻不是了。”
言下之意便是，他對太后可以客氣的問兩句，而對蘇嬤嬤，說不得是要使用了手段的。
天牢裡面還散發着濃厚的血腥味，提醒着太后和蘇嬤嬤，方纔那靖國侯的小兒子形狀有多麼的慘烈！
這天牢的手段，是能活生生的讓人痛死的！
“太后娘娘，婢子這輩子怕是無緣再伺候您了！”蘇嬤嬤大悲，痛慪一聲的跪了下來。
太后這會兒面上才露出了悲涼，想來跟在身邊這麼多年的貼身嬤嬤，也總是有感情了的。
穆菱正唏噓着，卻聽太后又道：“這天牢的手段不是你能承受得住的，但是就算你說了你所知曉的，他也不會再放過你，該怎麼選擇，你該知曉。”
呵，原來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這句話，倒也是個真理。
到了這樣的關頭，太后想的不是爲蘇嬤嬤求情，而是出言威脅。
其實當年的事情他們已經猜得七七八八了，樑初要的不過是他生母的信息。太后便是給了他，與她也是沒有損失的，然而爲了膈應樑初，太后卻硬是這樣憋着。
現下眼看着自己最忠心的貼身嬤嬤要被折磨了，太后竟然還要繼續憋着，爲了她出這樣一口氣，竟然要叫蘇嬤嬤去受苦。
“婢子知曉怎麼做。”蘇嬤嬤老淚縱橫，眼中是一種祈求。
可太后也沒有要救蘇嬤嬤的意思，穆菱剛想着蘇嬤嬤這祈求怕是要落空了，便見太后輕輕點了點頭，蘇嬤嬤眼中當即便露出堅定來。
心中有什麼一閃而過，穆菱面色微變，纔要開口，便見跪在地上的蘇嬤嬤突然起身，快速的衝一旁的牆壁撞去。
她這是寧死也要保住了那些事情！
好在一旁的虎賁衛反應及時，將蘇嬤嬤一把拉了回來，鉗制了雙手強迫她跪在地上。
蘇嬤嬤死命的掙扎，口中不停的叫囂：“放開我，讓我去死！太后娘娘，婢子不能再伺候您了，婢子要先走一步了啊——”
“你們放開她！”太后這會兒倒是有了護犢子的心思了。
穆菱不由冷笑：“放開她做什麼？讓她去死嗎？”
見蘇嬤嬤掙扎得厲害，穆菱不由又看向蘇嬤嬤：“你當真以爲你死了，你的家人族人就不會遭殃了嗎？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以爲皇上找不到你蘇嬤嬤的家人嗎？”
果然，聽見她的話，蘇嬤嬤也不掙扎了，面色慘白驚恐的看向穆菱。
穆菱見她這樣，便知曉是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