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奕揚再輕抿一口酒才淡淡地說:“自然不能讓她得逞,可也不能操之過急。落落你還是安生等等吧,也許到時候還真需要你來幫忙拆穿她。只是現在,我還沒急,你更不用急了。這麼着急讓我回來折騰?”
何依落一口酒嗆在喉嚨裡,狼狽咳嗽起來,羞惱得再不想跟他說話了。但聽肖奕揚這纔對着千塵說起來:“太妃他們都很信任你了?”
“是。這時候,肖琮罡最缺的就是錢。他也不是沒派人查過我的底細,可是,我很清白——清清白白的生意人。”說到這兒,千塵笑了笑,笑得頗爲詭異。“而且,我開出的條件也夠貪婪——整個天啓王朝的貿易統領權。也就是說,如果我資助肖琮罡財力,助他登上皇位,大半個朝廷的財權就是我的了。”
“他敢接受?”
“說明他也夠貪婪——貪婪皇權。”
“好吧,貪婪的確是人性最大的弱點。塵,我希望這次能通過你,將肖琮罡及徐家在朝廷裡蔓延的毒草都暴露乾淨了。當然,還有埋藏更深的人……”
塵?叫得好親暱啊。何依落撇撇嘴,心想自己怎麼這會兒連男人的醋都吃?是,就是吃醋,肖奕揚對誰好都不行。想到這兒,何依落不自覺地就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緊緊往懷裡扯了扯。
肖奕揚笑着看看她,“怎麼了,落落,想什麼呢?”
何依落忙搖頭,“沒有沒有……我、我就是想,你們兩個是怎麼認識的啊?還有,千塵你怎麼這麼有錢?真的是做生意來的嗎?我原先一直以爲你是個遊俠呢。還有,你的眼睛,怎麼原先是藍色,今兒又是黑色了?”
千塵眯起眼睛笑了笑,低頭擡手往眼睛上就那麼一拂,再擡頭時,那對眸子又神奇般地變成了水藍色。
“啊?到底哪個是真的?”
“喜歡哪個就是哪個,你覺得呢?”
“我覺得?哼,我最喜歡……這樣的。”何依落這次大咧咧地往肖奕揚臉前一湊,笑嘻嘻地看定他的眼,“這眼睛我最美我最喜歡。”何依落來了勁,就想要在千塵面前表現一下對肖奕揚的佔有權,生怕他一個男人也能搶走肖奕揚關注的目光似的,故意笑得很甜很可愛地對着他。
肖奕揚被她這模樣逗樂了,不管不顧地上去就啄了一口她的脣瓣。何依落就這麼點出息,經不住他一下逗,就害了臊。埋頭躲進了他背後,伸手砸着他的肩膀,再沒臉出來了。
千塵悠悠收回目光,抿了口自己杯中的酒,“藉着來找我說事兒的名義,你們兩個是來幽會的吧。哎,我真多餘。”
“本來見了你,就是要去錦園宮的,沒想這丫頭自己來了。”
“你還說是來看我的,原來是找他。”背後何依落卻不樂意了,伸出小手狠掐他的腰,被肖奕揚拽着兩隻手就攬過腰際握在身前。這樣子,何依落只能伏在他寬寬的後背上,更加貼近。好舒服……反正前面人看不到了,她索性腦袋也枕了上去,聽着他的心跳,閉上眼睛慢慢享受。
千塵才又繼續道:“對於這個埋藏更深的人,你可有懷疑的方向嗎?”
肖奕揚抿脣搖搖頭。
“我只知道,這個人和西夜王有着極密切而隱蔽的聯繫。只怕,你此次能將肖琮罡一干人等引蛇出洞了,那個最隱秘的人也還不一定會露面。”
“所以……不能急。就連肖琮罡如今,怕也是西夜王和那個隱秘人手裡的棋子。我們,只能引蛇出了洞,再用蛇去捕虎。”
千塵沉默思忖了好一會兒,才擡頭頗有些艱難地問道:“此人能有這麼大的能力和這麼隱秘的條件,與西夜王勾結,目的定然也是天啓的皇位。揚,你真的沒想過,會不會是……”
“不。”肖奕揚說得簡潔有力。那握着何依落小手的手勁緊了緊,“我不想去那樣想。”
“好吧,既然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就好。”
那掌心的小手是那麼柔軟,那麼小巧,不由得讓他倍感疼惜,也格外緊張。輕輕揉捏着,感覺後背傳來均勻而舒緩的呼吸,肖奕揚擡眼看看手邊的酒杯——那丫頭竟將第二杯也喝了底朝天,哎,就這點酒量。
手臂一轉,將何依落從背後攬到胸前,果見她已經沉沉睡着了。他笑了,順勢放平她在軟榻上,讓她枕在自己腿上,在自己懷裡繼續睡。
千塵也笑了,“真不知道有這丫頭在身邊,是該替你高興呢,還是替你擔心。轉念一想,也許緣分就是這樣,除了她,誰還能讓你動心呢?額吉娜嗎?所以,我又開始爲額吉娜擔心了。”
“我沒想對額吉娜怎麼樣。”
“所以,我才替她擔心。我看得出來,她動心了,可你卻沒有。”
肖奕揚笑得有些無奈,“好吧,怪我。可若不是你的關係,我不會對她格外照應。而事到如今,我更不可能不管她。”
“好歹你救了她一命。這麼說來,我們兩人的命都是你救下的,所以,隨你了。”
“呵,別說得這麼可憐。額吉娜應該比你想象得要強韌得多。”
“那就好。她總比這丫頭要讓人省心點。”
肖奕揚不由得垂下眼看着何依落,目光那麼柔和而溫暖,似水如風般地包裹着她每一寸睡顏,再伸手理了理她耳邊的髮絲,“本就不該是風浪裡滾打的人,偏偏要被捲進來,這丫頭也很無辜啊。塵,你一定想不到一件事——寶藏的秘密找到了,而且,就在落落的身上。”
千塵的確很意外地看看他懷裡睡得酣然的何依落,“這……她告訴你了?”
“她不知道。到現在她也不知道。”
千塵顯然很不解,就聽肖奕揚說:“藏在她身上,以很隱秘的方式藏着,而且也許,藏了很多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