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紅酒的關係,父母的臉上都抹着一層嫣紅,甜蜜的笑容是如此溫暖,就連那個纔剛剛學會說話的妹妹都嬉笑着在吃甜品。
她的父母在拂曉城身居要職,平時公務繁忙,沒什麼時間陪她,但她知道自己的父母有多麼偉大,他們爲了拂曉城的共和之輝同胞們在努力,在政治上替他們追求應有的人權,用自己的力量保護他們不受侵犯,爲了曾經的赤旗而奮鬥着,是真正的英雄。
也正因爲如此,父母平時很少能陪她,但她並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因爲她知道父母是英雄,併發自內心地敬佩他們,所以總是一個人默默忍受孤獨,不給父母添麻煩。
而每年的生日總是她最開心的一天,因爲這一天的晚上,不管父母多麼繁忙,都會抽出時間回來陪她過生日,在心懷天下的同時兼顧小家,月刃覺得自己的父母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
然而,短短的二十分鐘,她從天堂跌落到了地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生日會的中途,妹妹想吃蘋果,但家裡沒有,月刃自告奮勇地跑出去買,但當她拿着一袋蘋果回來的時候,一切已經悄然崩塌。
原本那個溫馨的家,那個其樂融融的家悄然變樣了,擺放着佳餚的餐桌上滿是血污,黑紅的血液覆蓋在食物上散發着詭異的色澤,原本薰陶着愉悅氣氛的蠟燭熄滅了一半,難聞的燭焦味和血腥氣混雜在一起瀰漫了整個空間。
餐桌前,父親的無頭屍首癱軟地倒在椅子上,斷頸處仍在噴着血,面帶悔恨與不甘的頭顱如同皮球般掉落在不遠處,被從板凳上掰下來的木棍戳在了地上,幸福,理想,遠大的志願在這一刻灰飛煙滅。
母親的屍體雖然完好,但衣服已經被撕得破爛不堪,她的身上滿是被暴力蹂躪的痕跡,還有一些污穢的液體,撕裂的下身還在不停流着血,她的眼球暴凸上翻着,沾着些許屈辱的淚水,脖子上的猙獰紫痕和那發黑的舌頭可以看出她是先被**,隨後被活生生勒死。
月刃如同行屍走肉般走到了兒童椅前,此前,她向着自己所能想到的每一個神祈禱,但當靠近的一刻,她的所有希望黯然破滅。
自己三歲的妹妹也沒能逃過毒手,兇手割開了這個幼小生命的喉嚨,將這個女孩美好的未來一同割碎。
月刃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屋子的,她只知道當時自己的意識已經被瘋狂涌來的黑暗攪得七零八落,對時間與空間的概念都一同消失,就像被放逐到了無邊的亂流中。
當再回過神來時,月刃發現自己的宅子已經被聞訊趕來的守軍包圍,一支專門的檢查組正在現場取證,力求真相,乃至一直與父母政見不和的查爾斯侯爵都來到了現場,看着被擡出來的屍體聲淚俱下,述說着他們的偉大事蹟,並保證會嚴懲兇手。
但後來,月刃明白了查爾斯侯爵的眼淚不過是兔死狐悲,因爲短短一週不到的時間,查爾斯侯爵不僅沒有找到兇手,甚至聲稱她的父母生前勾結叛軍,將她一家人劃爲了逆黨,並把已經腐爛的屍體擡到了公堂上,進行了一場所謂的“審判”,還以子嗣連帶罪名判處她死刑。
月刃不想死,雖然她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苟活着的意義,但她還有一件沒有完成的事,她要找出滅門的真兇,親手將兇手碎屍萬段,在那之前她絕對不要死!絕對不要!
或許是某一位神給了她迴應,月刃獲得了一個機會,查爾斯侯爵身旁一個叫鬼手的紅人接納了她,教會了她非凡的武技,給了她復仇的力量,並且讓侯爵免除了死刑。
雖然代價是剝奪了她的名字,給了她“月刃”這個冰冷的稱號,並將她的手腳縛上了枷鎖,但自從那一刻起,月刃心中就有了一個瘋狂的執念,那就是活下去!哪怕要在競技場殺人也要活下去!哪怕淪爲所有人唾罵的對象也要活下去!哪怕身體被貴族們蹂躪得殘破不堪也要活下去!哪怕是吃那些男人噁心的體液也要活下去!
她要活下去,用自己的武技,用自己的身體,用自己擁有的一切去搏得自由,然後找尋那一年的真相,最後把兇手抓出來千刀萬剮!再那之前,她不會死,無論如何也不會死!
活下去!
活下去...
...
“主在上,她的終於血壓穩定了,體溫也已經恢復正常,不過還有一點脫水症狀,需要持續輸液,如果可以的話,請給她準備一點流食。”一個悅耳又好聽,如同羽毛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就像迷霧中引領前進的天使,將那彌散的意識重新聚攏,把她從黑暗拉了回來。
月刃艱難地睜開了眼睛,在失焦的視線中,她起初看不清東西,只能隱約看到一個人影在俯看着自己,這個人影揹着燈光,在雪亮光輝的照耀下,那些瀰漫散開的光粒包裹住了這個朦朧的身軀,猶如來自天堂的聖光,又好似天使張開了翅膀。
失焦的視線漸漸開始恢復,當那雙湛藍色的眼眸映入瞳中時,月刃感覺自己正在注視着一片澄澈的天空,一片只有舊時代纔有的藍天。
“感謝主,她醒了。”艾爾溫柔地替月刃擦掉了額上的冷汗,對治療過程中給予幫助的洛憂紫蘇等人微微一欠身,說,“感謝你們的幫助。”
艾爾又來到了月刃身旁,溫柔地說:“如果有哪裡不舒服,請告訴我。”
月刃注視着艾爾那美到令人窒息的臉龐,突然起身拔掉了手上的輸液針管,跳下病牀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