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醫生,艾爾比月刃還要了解她的身體狀況,此時眼看月刃拔掉針頭跳下牀,艾爾有些慌了:“你剛剛從休克中恢復過來,現在身體非常虛弱,不應該亂動。”
“我還要回去訓練...”從月刃的眼神可以看出,她是感謝艾爾的,但她此時拒絕了艾爾的進一步建議,不由分說地往外走,已經可以用固執來形容。
艾爾憂心忡忡地看着月刃,她是第一天接觸這個女孩,不知道月刃有着怎樣的過去,但從宴會上被人輪流侮辱的麻木,還有現在這種偏執可以看出,她的過去恐怕並不是什麼好的回憶。
“那個男人並不值得你信任。”就在月刃即將踏出醫療室時,洛憂很罕見地主動說話,他整個人隱匿在斗篷下,陰影下的眼眸閃着些許寒芒。
月刃在原地駐足了一會,幾秒之後,她的眼神未變,默默地走了出去。
能主動提醒一句,這在洛憂身上已經是破天荒的好意了,眼看月刃不領情,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天色已晚,他也準備離開了。
在洛憂離開侯爵府前,紫蘇突然跟着跑了出來,夜晚很冷,她身上的衣服又很少,雪白的肌膚在寒風中有些泛紅,嬌軀時不時打顫,但她還是來到了洛憂身邊,紅着臉說:“謝謝你今晚幫我...”
洛憂什麼都沒說,連看都沒有看紫蘇一眼,繼續往外走,他當時出手主要是看不慣那些聯邦貴族的囂張跋扈,和他們試圖凌辱紫蘇並沒有多大關係,就算有...恩...也只是一點點,並不是主要的。
眼看洛憂不理她,紫蘇有些失落,但還是跟了上來,取下了頭上的一個硃紅的髮卡,這是她作爲侯爵女僕身上唯一的一個私有物品,從小時候就一直戴着,已經戴了快二十年了,縱使經歷了歲月的風霜,但還是能看清發卡上的金屬光澤,可見主人很愛惜它。
紫蘇一時間不敢看洛憂,只是像小女孩一般躊躇地捏着髮卡,在許久之後才鼓起勇氣將其伸出去,低着頭害羞地說:“這是...一個小禮物...如果不介意的話,請收下...”
良久沒有聽到迴應,紫蘇茫然地擡起頭,發現洛憂早就已經離去,消失在了黑夜中...
...
月刃這邊,她本想直接回到競技場,連身上的污垢都不想洗,因爲她早就已經習慣了,今天這樣的晚宴她已經經歷了無數次,身體也不知被人凌辱過多少回,但她早就不在意,因爲這就是被判處死刑的她活下去的代價,在競技場的鮮血和男人的體液中等待恢復自由,踏上尋仇之路的那一天。
就在月刃準備離開侯爵府時,一個全副武裝的侍衛突然走了過來,低沉地說:“月刃,侯爵傳喚你。”
經過短到可以忽略不計的猶豫,月刃快步走向了侯爵所在的宴會廳,她並不知道侯爵的傳喚是什麼目的,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侯爵利用她的次數越多,她獲得自由的時限也會越短。
月刃來到了晚宴大廳,那具被洛憂打成爛泥的屍體已經率先被處理掉了,唯有地上還殘留的一些血跡和滿地的狼藉述說着之前的混亂,查爾斯侯爵已經重新穿好了衣服,驚魂未定地坐在一張椅子上,鬼手和一堆親衛士兵則是守護在其身旁。
月刃走向了查爾斯侯爵,向這個她恨之入骨的人鞠了個躬,恭敬地說:“侯爵大人,有何吩咐。”
查爾斯侯爵此時正讓一個女僕跪在地上幫他擦汗,他微喘着氣,吐着渾濁的氣息,陰沉地說:“有一個任務交給你。”
“侯爵請講。”
“殺人!”查爾斯侯爵的眼睛發出了刀子般銳利的寒芒,語氣帶着隱隱的血雨腥風,充滿了殺意。
月刃沉默了一會,回想了一下宴會當時的場景,揣摩了一下查爾斯侯爵的心意,腦海中浮現起了洛憂怒殺貴族,並試圖攻擊查爾斯侯爵的場景,她低沉地問道:“是那個披着斗篷的人嗎?”
“如果是,你敢嗎?”鬼手突然陰森地笑了起來,語氣頗爲玩味。
月刃沒有說話,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爲了活下去得到自由,她願意接受查爾斯侯爵給予的任何吩咐,不管是在競技場上比賽,還是在宴會廳充當貴族的玩物,哪怕是讓她吃豬的排泄物她也會吃,只要能活下去,她願意幹任何事,殺人也一樣,不管被殺的對象是好人還是壞人,有罪還是無罪。
只是,月刃很清楚自己和洛憂的差距,這不是敢不敢殺的問題,敢或不敢,她都沒有任何機會擊殺洛憂,對方是一個來自荒野的進化者,兩人的實力根本不處在一個水平線上,就算是用陰招暗殺,她不認爲荒野進化者的警惕心會露出破綻。
如果這真的是這次的任務,那麼她已經是個死人了,接也好不接也好,她都沒有活路,區別只是拒絕任務然後死在查爾斯侯爵手上,還是接受任務後死在洛憂手上。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鬼手突然陰沉地低笑起來,笑聲就像兩個生鏽的齒輪在摩擦般刺耳,他說,“放心,不會給你一個必死的任務,那個披着頭蓬的傢伙,總有一天要被我剖出心髒,但不是今天。你的任務目標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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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天氣和黃昏時分一樣糟糕,夜空中偶而亮起一絲雷光,照亮的是如同摧城般壓滿天際的陰霾,在這些如同病毒菌落般翻滾的黑雲裡,渾濁的雨水帶着異常的酸度降在了拂曉城,在狂風的吹動下發出鬼哭狼嚎的聲音,將人的皮膚打得生疼。
這樣的天氣,沒有任何一個正常居民會上街,哪怕是平時執勤的守軍都已經縮回了軍營,在溫暖的壁爐旁烤火,他們不認爲有什麼犯人會在這種天氣作案。
暴雨籠罩的黑暗中,一個嬌小的身影緩緩走出,她的眼神很冷,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一個屋子,手中的兩把長刀猶如即將撕咬獵物的野獸獠牙,在雷鳴中閃耀着恐怖的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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