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恩怨情仇

“鏘”!

蝶戀花發出響徹小谷的清脆嗚叫,不明所以的万俟明瑤嚇得半途暫退,且地是不得不撤,因爲劍鳴聲直貫進她兩邊的耳鼓穴去,震盪着她的心神,令她有如觸電。

她直退往兩丈之外,俏瞼現出驚疑不定的神色,那是燕飛從未在她的絕世花容看見過的表情。

自從往赴紀千千雨枰臺之會的船程上,因盧循從水中的偷襲,蝶戀花第一次示警嗚響後,直至剛纔於面對舊愛狠辣無情的致命一擊下,他一直不明白髮生了甚麼一回事。

此時此刻燕飛終於明白了,他作出了劍道上大有可能是空古絕今的突破,這一招該可名之爲“仙凡合一”。

万俟明瑤的漠柔劍遙指着他,嬌叱道:“這是甚麼妖術?”

燕飛心忖這並不是妖術,嚴格來說也不屬劍法的一種。他的蝶戀花,就是陽神與他的聯繫,當他全神全靈把精神貫注到蝶戀花上,他的陽神和肉體的陰神陰陽合併,二合爲一,蝶戀花遂產生天然嗚響,一切純出於白然,便如閃電雷鳴。

“仙凡合一”並非劍法,卻是劍道至高無上的心法。當陽神、陰神結合爲一,他整個精神全面的提升。那種感覺奇妙至極點,首先是万俟明瑤迅如激電的攻擊動作似緩慢了些,那當然不足這美女故意減速,而是因燕飛的速率感應提升了,令他能完全掌握万俟明瑤的劍路和真氣。

其次是他感到可完全絕對的控制體內至陽至陰之氣,不用進陽火或退陰符,已可如臂使指的操控體內真氣的運動。

這是他從未夢想過的境界。

燕飛仍安坐在小溪旁的大行上,雙日一眨也不眨的凝視舊愛,柔聲道:“明瑤放手吧!你是無法殺死我的;即使你出動全族的人,我仍有辦法安然脫身,返回平城。明早我們會調動大批兵馬,護送五車黃金直抵大河,然後我們會把黃金運上一艘在那裡等待着性能優越的戰船去,再把黃金押運返邊荒。不用我說,當戰船順流而下,你將失去劫奪黃金的機會,任你們如何人強馬壯也辦不到。”

万俟明瑤雙眸殺機更盛,沉聲道:“燕飛!你嚇唬不倒我的。”

燕飛搖頭嘆道:“我不是嚇唬你,而是向你提出忠告。我不想傷害任何一個秘人,更不願傷害你。”

接着仰首望天,有感而發的道:“你看看星空是多麼的神秘美麗,這世上還有無數美麗的事物,待我們去發掘、探索和感受,爲何要計較一時一地的得失成敗,而錯過了其它呢?”

万俟明瑤的漠柔劍倏地爆起漫天光影,如烈焰似的閃跳吞吐、遊移不定,正是她的拿手本領烈焰狂沙。

陣陣灼熱至今人窒息的驚人劍氣,隨漠柔劍爆出一團團的光焰,似今他忽然處身死氣沉沉的沙漠,熟浪滾滾而來。

對此燕飛早有經驗,在以前他會毫無辦法,只好以己身真氣力抗和忍受。當万俟明瑤把劍氣的威脅力推上顛峰,發動不停的攻擊,他便剩下捱揍的分兒。

但今時再不同往門,燕飛露出一個微笑,嘆道:“明瑤!今大行不通哩!”

驀地漠柔劍鋒芒遽盛,化爲一圈圈光芒,以鋪天蓋地的威勢罩擊燕飛而去。

忽然間眼前全是劍影熱浪,万俟明瑤不顧一切地全力出手。

燕飛霍地立起,劍仍在鞘內。

一個由至純至陰的真氣形成,令方圓二丈之地凹陷下去的氣場,立即出現,以燕飛爲核心,包圍着他,把万俟明瑤的劍氣熟浪全部沒收,而她更沒法藉劍氣鎖緊他的氣機。

万俟明瑤登時威勢全消,漠柔劍像變成一把普通的凡劍,兼生出被燕飛硬扯過去的駭人感覺。

万俟明瑤嬌叱一聲,二度不戰而退。

燕飛兩手下垂,盯着万俟明瑤,心中百感交集。如果可以有別的選擇,他絕不願挫折万俟明瑤,使她難堪。可惜他確是沒有選擇。只有當万俟明瑤曉得他的本領,無計可施下,方會打出向雨田這張牌。

万俟明瑤花容慘淡,於兩丈外有點狼狽地瞧着燕飛,喝道:“燕飛!算你好行!”

“鏘!”

蝶戀花出鞘。

燕飛太熟悉万俟明瑤,明白她不會這麼輕易認輸,何況她尚有奇功秘藝,怎肯尚未盡展所長便罷休。

果然他的劍剛離鞘,万俟明瑤似化作一縷清煙,以鬼魅般的高速移到他左側劍勢難及處,漠柔劍閃電般掃向他腰脅。

這是万俟明瑤名之爲“沙影二十八劍”的自創劍法,純憑一注真氣連攻二十八劍,由此吋推想劍速的驚人,但最難防的是她的劍可軟可硬、可剛可柔,當她把軟劍的特性發揮至極限時,確有鬼神莫測之機。

當年在長安,燕飛作她練功的對手時,便曾嘗過其中的滋味,那回他擋到三十二劍便撐不住,被她劃破背上的衣服,今問又如何呢?

燕飛橫移一步,轉身運劍,把万俟明瑤的漠柔劍擋個正着,豈知兩劍相觸,漠柔劍忽然變軟,蝶戀花竟擋她不着,給漠柔劍從劍底泥鰍般滑溜過去,疾點往他右腿。

燕飛早曉得會有此事發生,運劍下壓。

“鏘!”

万俟明瑤冷笑一聲,氣貫長劍,本早彎曲狀的軟劍忽然伸個筆直,硬把蝶戀花彈起,原式不變地刺向燕飛。

幸好燕飛用的是柔勁,雖然蝶戀花被彈至跳起,仍對漠柔劍牛出吸攝之力,令万俟明瑤劍勢出現不該有的略一緩滯。

就是這點空隙,令燕飛回天有術。

“叮!”

万俟明瑤只覺眼前人影一閃,不知如何漠柔劍的劍鋒,像被重逾幹斤的大石砸了一記,原來是燕飛撮指成刀,狠劈往劍尖去。

万俟明瑤嬌呼一聲,退了開去、自練成這種劍法後,她尚是首次無法把劍式連續施展下去,駭然收劍後撤。

只有燕飛清楚原因,因爲他比万俟明瑤更快。當陽神和陰神結合後,他超越了原本精神和體能的限制,成爲介乎“人”和“仙”之間的混合體。

“燕飛!”

這是万俟明瑤第二次呼喚他的名字,今回是徹底的震撼。

看着万俟明瑤充滿難以置信神情的眸神,燕飛還劍鞘內,心中感慨。燕飛再非以前在万俟明瑤劍下屢受折辱的燕飛,蝶戀花更非以前的蝶戀花,万俟明瑤呆瞪着他,說不出話來。

燕飛心忖万俟明瑤以前的遺憾,就是他既及不上她,更遠不能跟向雨田比較,但現在自己在任何一方面均把她壓制,她是更愛還是更恨他燕飛呢?

万俟明瑤猛一咬牙,忽又挺劍進攻,漠柔劍化作虛虛實實的十多道劍影,以排山倒海的姿態狂罩過去,劍勁嗤嗤,長劍忽軟忽埂,似若毒蛇吐信。

燕飛知道這是緊要關頭,只從万俟明瑤雙閂射出的堅決神色,便知她下了拚死博命之心,要施盡渾身解數,縱然兩敗俱廣,也絕不肯罷休。此正爲万俟明瑤的性格。

他的爲難處是隻能守不能攻,又不可施展小三合的招數,變得只能憑小三合以外的功夫化解她狂風暴雨的攻勢。即使他的劍比她更快,若不能以攻對攻,亦佔不上多少便宜,動輒有落敗之險。雖說万俟明瑤殺不掉他,可是“佯死”一法只可用一次,如果今回被她“殺了”,旋即又“復活”過來,下次便不靈光。

燕飛飛退尋丈,邊退邊以蝶戀花畫出一個完整無缺的大圓圈。

出乎兩人意料之外,万俟明瑤在氣機牽引下如影隨形、追擊而至的劍氣劍光,競如石投深海般變得無影無蹤,變成徒具形式而欠缺威脅力的劍招。

万俟明瑤俏臉現出驚駭欲絕的神色時,“日月麗天大法”全面展開,蝶戀花劍勢擴展,把万俟明瑤捲入有如狂風捲起千重巨浪的劍影內去。

万俟明瑤根本別無選擇,想停手也沒有法子,只好使出看家本領,朝燕飛強攻猛撼。

“鏗鏘”之聲不絕於耳,在電光石火的高速下,万俟明瑤使出“沙影劍法”,從不同的角度位置,漠柔劍軟硬無常的向燕飛連攻三十八劍。

燕飛曉得自己的策略成功,他以純陰之氣,首次以劍招製造出一個渾圓的凹陷力場,化去了万俟明瑤拋開生死,執意亡命攻擊的劍意殺氣,再逼她毫無轉圜餘地的正面硬撼,不過他仍是以守爲主,更守得險至極點,艱苦爭極點,至乎想放棄。

“當!”

燕飛以至陽之氣,震得万俟明瑤往他割頸而佔的第三十八劍橫盪開去,所有後着再無以爲繼,只好拖劍退後。

兩人再成對峙之局。

万俟明瑤俏臉再沒有半點血色,失神地微喘着氣,但持劍的手仍是那麼穩定。

燕飛回劍鞘內去,苦笑道:“這是何苦來哉?我們竟有如此兵刃相對的一刻?這是爲了甚麼呢?”

万俟明瑤緩緩把劍歸還鞘內,輕搖螓首,垂頭似不願燕飛看到她眼內神色,接着仰起如花玉容,回覆溫柔的神情,首次改用漢語輕輕道:“漢!你還愛明瑤嗎?”

燕飛心神劇震,曉得万俟明瑤心中已狠下決心,只要他的答話偏離她的意願,她便會抱着玉行俱焚之心,既要毀掉他,更要毀掉向雨田,因爲他們都是她心中恨之入骨的負心漢。

燕飛看了她好半晌後,以漢語乎靜的道:“你仍不明白嗎?我和你之間的事已是過去了的事,就在那晚我離開時,拓跋漢已死掉,走的是燕飛。刺殺慕容文的成功,令我在武功上作出了突破,但我心中的創傷卻一直沒法彌補,所以我到邊荒集後,變成一個不思進取的人,終日沉迷酒鄉。若這不算愛,甚麼纔算是愛呢?万俟明瑤,你來告訴我吧!”

万俟明瑤雙目異芒閃閃,令她更是豔光四射,不可方物。她繼續以漢語柔聲道:“既然你沒有忘記我,爲何又移情別戀,勾搭上紀千千呢?”

燕飛苦笑道:“你真懂得傷人之道,爲何要用‘勾搭’這種字眼呢?你可以尊重別人一些嗎?你愛過我嗎?你肯爲我犧牲嗎?但我卻肯爲你做任何事,包括死亡在內。那時刺殺慕容文的時機尚未成熟,或許該說是我的準備尚未夠充足,可是我卻曉得你已失去耐性了,且想冒險行動,於是我只有一個選擇,就是殺死慕容文,好令皇宮的防衛出現平時絕不會有的破綻,爲你們製造一個機會。”

万俟明瑤默默聽着,沒有插口打斷他的話,雙眸代之而起是帶點茫然的神色。

燕飛說了這麼多話,是要點醒她,希望她能放棄對他燕飛和向雨田的恨,解開她和他們之間的死結,大家和氣收場,那他和向雨田便不用一起來欺騙她。

坦白說,如果不用“死”,誰願意去冒這不測之險,包括他擁有殺不死陽神的燕飛在內。那種事的後果是誰也不能預料的。

燕飛嘆道:“當我進行刺殺大計的一刻,我自忖必死,根本沒有想過能於事後溜掉。那時我心中更有另一個想法,就是無論刺殺成功與否,我燕飛前生欠下你万俟明瑤的情仇,又或今生與你結下的孽債,都該還清了,我燕飛再沒有虧欠你分毫。你明白我當時的心情嗎?”

万俟明瑤輕柔的道:“我這麼惹你討厭嗎?逃離長安後你從沒有回頭,像避開瘟神似的,難道你不曉得我對你是另眼相看嗎?我承認我當時錯估了你,但說到底總算是爲你着想,不願你去涉險。”

燕飛頹然道:“真的是這樣子嗎?我們大家心中一清二楚,當我逃出長安城的一刻,我清楚知道已把與你苦戀的拓跋漢永遠留在長安,離開的是另一個人,一個叫燕飛的人一個全新的人。以前的拓跋漢再不存在,我再不願癡戀一個心中只有別人而沒有我的女人,那實在太痛苦了。”

万俟明瑤趨前數步,直抵他身前三尺許處,用神的審視他,輕輕道:“我該怎麼說呢?我真的沒有蓄意玩弄你的感情,我對你是真心的,在你之前,我從沒有和其它人相處這麼長的一段日子,不要再提我和向雨田之間的事好嗎?那對我來說只像前世輪迴中發生的事。”

燕飛細看她曾令他神魂顛倒的玉容,但心中再沒有以前的感覺,因爲曉得她仍在騙他,如果她再不在乎向雨田,是不會着向雨田來殺他燕飛的。

他太明白她了。

燕飛苦笑道:“或者你真的對我有點意動,但肯定那並不足夠,愛該是包括犧牲、體諒和了解的。可是你從來不會對我作任何讓步,更從來沒試着瞭解我的心事。坦白說,我是受夠了哩!在邊荒集沉醉酒鄉的日子,雖然痛苦,但我亦有解脫和痛快的感覺。我們的事已在我離開長安的一刻結束,我們永不可能回覆到先前的那種關係。”

万俟明瑤雙目厲芒漸盛,語氣卻仍保持平靜,沉聲道:“說到底,就是你再不喜歡我了,那大家還有甚麼好談的?你說了這麼多話,就是要我万俟明瑤做個背信棄諾的人,令我族蒙羞。”

燕飛道:“我絕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勸你得放手時且放手,否則對你對我均沒有好處。”

万俟明瑤倏地嬌笑起來,完全回覆平時的風采,盡顯其百媚幹嬌的動人美態,然後神情轉冷,盯着燕飛-字一字的緩緩道:“聽說你答應了與向雨田決戰,時間地點任他選擇。是不是有這回事呢?”

燕飛一顆心直沉下去,生出沮喪的情緒?他費了這麼多脣舌,最後的結果仍是如此,她沒有因而有絲毫改變,仍是不肯放過他,更不肯放過向雨田。

嘆道:“確有這麼一回事,明瑤你有甚麼提議呢?”

万俟明瑤道:“明天日落時,我和向雨田會在平城東北面的候烏湖,恭候你燕公子的大駕,你只可以一個人來,我希望能徹底解決我們的事。”

燕飛還有甚麼好說的,點頭道:“我定會準時赴會。”

万俟明瑤現出一絲苦澀的神色,道:“現在的你和向雨田都是我無法殺死的人,我很想知道若你們作生死決戰,會有甚麼結果、只要你勝了,我万俟明瑤立即和族人撤回沙海,從此再不管慕容垂的事。”

說罷掉頭離開。

燕飛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谷外,嘆了一口氣,收拾心情,返平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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