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一場連綿不絕的秋雨而被水淹沒的後花園,又因着我一時心情甚好將水漫後園看着是詩情畫意阻止了家丁們自告奮勇的排澇工程,更因着我被莫尋一句極淡極淡的“只是也許”給弄得心煩意亂便是在後園子欄杆處垂下釣竿希冀以憑欄垂釣之樂趣來排遣心中煩躁,還因着我前晚上終究失了三大碗的血難免體力透支。
這前因後果的連貫在一起,導致了最終必然的結果,那就是,單手支手肘伏在欄杆上原是賞雨中園景的我,不知不覺困頓漸生,便是打了個盹,恰在此時,釣竿動了動,我便是被驚醒了,驚醒的我忙起身去拽釣竿,不料,因着失血過多,起身之時,眼前一花,腦中一空,腳下一浮,身前一彎,整個人便是直挺挺的翻過了欄杆,朝下掉去,我心中暗呼一聲,“糟了”之時,頭暈目眩中,便是瞧見藍影晃過。
然後,我便是心安了,甚而是,慶幸這前前後後的因果相貫最終導致的必然結果。
因爲,在莫尋斜身而來,將我摟抱在懷裡,我分明聽見莫尋失常的心跳聲。
我眉心劃過得意的笑,不由分說,吻上莫尋的脣。
秋雨中,莫尋的脣柔軟中帶着雨水的鹹澀,我卻是食髓上癮,鍥而不捨的以舌尖描畫着莫尋的脣形。
莫尋甚是無奈,卻是聰明的在此時選擇了緊抿脣瓣不出聲。
我終於肯放開莫尋的脣,瞅眼看了看,莫尋是要帶我回房間裡去,便是又窩回莫尋懷裡,將嘴脣貼着莫尋的耳廓,輕笑道:“莫尋,我喜歡今天的這場意外。”因爲,如若沒有這場意外,我又如何這一時這一刻,肆無忌憚的貼着莫尋,蹭着他,挑他,逗他?
我如斯一想,便是笑得愈加肆意。
“公主千歲,您別鬧了,有人。”莫尋是無奈又無奈,頭晃來晃去的,閃閃躲躲着我的脣,終於在東晃西晃了數十次臉頰後,將一句話完整表述完畢。
知難而退向來不是我的風格,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我自然是要把握住,絕對是要迎難而上的。
我當下一撅脣,甚是沒勁的將頭悶在莫尋懷裡,順眼瞧了一睛路程,距離我住的房間,尚有一半的路。
安分了好一會兒,就在莫尋當我安分下來時,悶在莫尋懷裡的我,驀然仰起臉頰,望着莫尋的下巴弧度,眉心擰成一個川字,難受的呻吟出聲。
隨着我低低的一聲呻吟,莫尋的頭比什麼都要低得快,俯下臉頰,緊緊看向我,問我:“怎麼了?哪裡難受?”
他慣常淡然恭敬的噪音此時無法抑抽的浮了顫音,如斯緊張,我不由得有些心軟,從未有過的犯罪感非常不適時宜的來湊熱鬧,但是,現下可不是我心軟又自我檢討的時候,畢竟,沒有人在眼見着離幸福只有一步之遙時,生生的一巴掌將那好不容易費盡心機爭取業的幸福給拍出去。
我半眯着眸子,一邊痛得滿臉打皺,一邊目測着距離,語不成章的哼哼唧唧的只嚷着:“疼……嗚……疼……”
莫尋的腳步不由得加快,與此同時,臉頰更是俯近來,騰出右手來,就要觸摸我的額心溫度,問我:“哪裡疼?是……”我見距離尚可,時機正好,猛然握住莫尋的右手,臉頰上擡,準確的擒住莫尋的脣,舌尖探進莫尋來不起抿脣的牙齒內。
做完這些時,我得意的朝上揚了揚眉,盈盈眸光盯着莫尋甚是無奈亦閃過短暫驚愕的眸子。
舌尖勾起,捲了他的舌,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着。
秋雨綿綿密密的撲打在身上,臉頰上,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只覺是自己一個人在玩屬於小孩子的遊戲,而身邊的人,好似不過是局外人,由着我玩耍,不配合,亦不推拒,滿滿的,都是兩個字——疼寵。
是的,莫尋他寵我,疼我。
不管我做什麼,不管我做的事是多麼的讓世人覺得厚顏無恥,不管他是多麼的無奈,他終究不會伸手推開我,亦不會對我沉下臉來。
他唯一會有的,只是無奈,無奈之餘,是深深的寵膩疼惜。
就在那個瞬間,我忽然便是決定了一件事,這個男子,我必然要牢牢的佔有,佔爲己有,且,就是今天,就在這一時這一刻。
這樣想着,我便是舌尖鬆開了他溫溫軟軟的舌,退離開他清爽溫馨的口腔,終是貪戀,難免又趁機軟軟的咬了咬他的上下脣瓣。
做完這些,我真是安分的悶頭在他的懷裡,悶悶的,問他:“莫尋,我好不好?”
莫尋沉默。
想想,確然也是,這個問題太過難以回答,我尚且不覺自己是個好人,如何讓莫尋來答?是實事求是的說,不好也不壞?還是阿諛奉承的說,主子是世上最好的女子?莫尋不是那種阿諛奉承之輩,諂媚言語自是不屑一說。至於那實事求是之談,又恐怕我發怒,故而是不好說出口。如此,也只得選擇沉默,三緘其口。
那我換另外一個問題好了,我問:“莫尋,你喜歡我麼?”這個問題,其實很早之前,我便問過,從他爲了我去刺殺慕容相那一日開始,我便是問過,在不同的場合,不同的時機,問過這個問題,但是,莫尋要麼選擇沉默,要麼更多的時候是波瀾不驚的語氣,說着,奴才只是奴才,是主子的奴才,僅此而已。
其實,說到底,莫尋始終是未曾明言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而我這人,向來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主兒。
模棱兩口的回答,只會讓我更是自我感覺良好。
我原是想着,關於這個問題,莫尋也 定是沉默居多。
但是,我聽見了那麼低沉和緩的噪音,在我頭頂悄然傳來,那是猶如天籟的兩個字:“喜歡”。是的,莫尋說,喜歡。
我只當自己是幻聽,將臉更深的埋在莫尋懷裡,不介意自說自演的,吃吃的笑着繼續道:“喜歡什麼?容顏?心性?身份……”
不待我問完,那箍在腰上的力道猛然加重幾分,我聽見了莫尋的聲音,是真正的在我耳畔迴旋:“只因是你。”
我愕然仰眸,直直的的看着莫尋迫近而來的視線,那無波亦深邃的眸光深處,我第一次分明瞧見,一種是爲專注的柔憐之光,我深深的,被吸引其中,無法自拔。
許久,我啓脣,由着秋雨撲入脣內,只不確信的問:“你說,你喜歡我?”
莫尋點頭,看着我,一字一句,極輕極輕,卻是不可置疑的道:“是的,喜歡。”
如同懵懂的孩童只想確認擁有的真實感,我問:“莫尋喜歡夜婉寧?”
“是的,莫尋喜歡夜婉寧。”淡然輕喚的一句話,和着秋風秋雨,吹入了內心一角,如漣漪乍起,再難止息。
我眉開眼笑,問:“喜歡什麼?”
莫尋摟緊我:“只因是你,所以喜歡。”
他將我放在榻上,我揪着他的袖子不肯放,問最後一個問題,“不是騙我,哄我?”
莫尋無奈的爲我理順鬢角碎髮,道:“莫尋此生,永不騙您,之前不會,現在不會,今後亦是不會。”擡眉看我一眼,問:“需要起誓麼?”
我忙笑着搖頭,迭聲道:“不用,不用,我信你,只要是你說,我便是全信。”
想了想,握住莫尋的手,問出最後的最後的問題:“爲何今日終於肯告訴我?”我原以爲,這一輩子,莫尋都不會承認的。
莫尋眉眼間便是閃過一抹無奈笑意,看着我,道:“也許,正是因爲莫尋一直未曾對您說這句話,所以,您總也是心生不安,總也是擔心莫尋會離開。如果,莫尋說出這句話,您能夠安心的話,那麼,主子,莫尋是喜歡您的,從來到您身邊的第一日起,此一生,喜歡的人,除了您,別無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