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劉麗外,大家一起用手指指着自己鼻尖。?
原來是三家贏,劉麗一人獨輸。?
大家都談到這是最後一局了,王成也沒有了忌諱,他站在劉麗身邊抄着手閒看。這把牌剛摸不久……唉,其實對於一個擅長讀心術的人來說,知道別人手中的牌是什麼這不難,加上王成更擅長慎密的邏輯運算,所以他只看一會兒,禁不住撲哧笑着阻止劉麗出牌:“你這又不是陪上司打牌,老想着輸?不對,該出順子……”?
劉麗很聽男人的話,尤其知道該討好時一定要乖巧,她溫柔的按王成指點抽出牌來,而後不假思索地步步按照王成要求,這局牌到了最後,王成哈地一笑:“成了,還剩一個二,肯定在……你手裡,但剛纔雙牌你沒出,所以你手裡沒有雙牌,只能出單,那麼……攤牌吧,最多還剩三手牌,一個個出下去沒意義……這裡三個‘四’——桌上沒人有三張雙牌了,這牌管不住。然後我們再走一對子,這對子是大的,然後一個五,不管你們手裡剩什麼,這牌走完了。”?
李響的一位女伴愣愣地捏着牌,讚歎:“還有三手牌耶,這牌打一半就知道結果,原來你真是高手啊……”?
“結賬,把牌收拾了下水玩”,王成催促。?
這局牌雖然贏了,但王成畢竟來得晚,難以挽回劉麗落敗的大勢,結賬的時候劉麗輸了不少,她歪着頭看到王成眉頭都不皺將這筆價值數千元的賭債結清,而後面不改色地招呼衆人前去戲水,兩位嫩模一結完帳,迫不及待扎入水中,而劉麗忽站起身,沒話找話地自語:“今天真是怪了,到現在沒一個電話打進來,全世界都在放假嗎?”?
李響與王成相互望了一眼,李響目光轉向那臺抗干擾器,果然它還在工作。不過,兩人都沒有心思過去關閉,他們相互抄着手,走到船邊眺望那些水中嬉戲着。?
秋末的陽光火辣辣的,一個個傲人的身材在水中忽隱忽現,白嫩的玉臂露出水面時,有一種出水芙蓉的驚豔,六七位女人在水中一起展現她們的嬌嫩與風華,只有兩三個男人敢下去與他們共同嬉戲。陽光下,女人胳膊上滾落的水珠彷彿冰珠一樣晶瑩,看着令人忍不住想去撫摸,想去親吻。?
水中的幾個女人招呼岸上的人共同下水,李響搖頭拒絕,女人在水中掀起濛濛的水霧,脆聲誘惑,但李響堅持不受誘惑,女人們只好轉向王成,這時候,李響色迷迷望着水中攢動的玉白色肉體,樂呵呵地問王成:“可愛吧?”?
王成含笑點頭,李響忽而補充:“別對她們求全責備,這也是生活。現實生活中,女人不像電視劇裡那樣十全十美,但這就是真實的女人,活着,呼吸空氣。”?
是的,這就是生活。?
仔細計較起來,王成見過的這幾個女人都有這樣那樣的缺陷,完美的女人似乎沒有,然而不完美就是現實——當一個孩子意識到大人們都不完美時,他就成爲青少年;當他原諒他們時,他就變成了成年人;當他原諒自己時,他便成了智者。?
這個世界,明明男性比例遠多過女性,然而現實中卻存在那麼多的剩女,那些女人剩下來,也不能光怨別人,她們身上或多或少帶有一些不能令人容忍的毛病,結果她們剩下了……然而,這也不能怨女人們,女人承擔者繁衍後代的壓力,這使得她們比男人更現實,更物質。這就是生活,在這個亞歷山大的國度,生活的重壓讓他們不得不現實。?
同樣,在這個亞歷山大的國度,男人們爲了生活也不得不做出很多違心的事情,在這種情況下,誰也不是道德聖人,誰也無權要求別人完美無暇……這就是生活!?
“生活是什麼?是泡泡女人,甩甩鈔票,是窮奢極欲的滿足自己的慾望?”王成低着頭,看着水中嬉戲的女人,自言自語。?
“沒錯,這就是有點小錢的富豪過的日子——普通日子”,李響攬上了王成的肩膀,同樣望着水中的女人們,感慨:“前段時間流行一個生活體,說的是:梁朝偉有時閒着悶了,會臨時中午去機場,隨便趕上哪班就搭上哪班機,比如飛到倫敦,肚子蹲在廣場上喂一下午鴿子,不發一語,當晚再飛回香港,當沒事發生過,突然覺得這才叫生活!?
現如今,像梁朝偉這樣,富裕到拿飛機當出租的人多得是,但他們卻不能像梁朝偉一般,想去哪就去哪兒——大陸可以免簽證抵達的地方很少,你哪怕閒了悶了,想去什麼地方遊玩一下,也必須提前三五天申領簽證,拒籤你走不了,閒了悶了只能自己蹲牆角吐泡泡;簽證成功了也是三五天之後,所以閒了悶了,你唯一的發泄就是花錢。?
花錢看電影,太cheap!把電影院買下來,讓放映員單給自己放電影,太二了;站大街上買兩串糖葫蘆,吃一串扔一串,太憨傻;唯一可以一擲千金爽個痛快的遊戲,只有玩女人。所以這裡物質女那麼多,沒辦法,需求決定供給。而女人間的相互攀比,更讓需求競爭變得紅果果,這就是生活,生活不能隨時飛倫敦,只能隨時叫幾個女人來陪伴。”?
“明白,你想告訴我:什麼是不引人矚目的千萬富翁生活”,王成笑着搖搖頭:“沒錯,這年頭人人都有對生活的要求,在不斷的追求中,在生活的壓力之下,爲了求生,爲了讓自己生活的更好一點,我們每個人都做了點不該做的事情——包括我自己,所以我無權要求別人無暇,我需要學會理解,寬容……其實我很理解,我對她們的要求並不高。”?
李響笑了,拍着王成的肩膀說:“自從認識你一來,我就發覺,你是個不容易被人看出表情與情緒的人,但即使是這樣,我依然發覺你對劉麗的冷淡,嘻嘻,我是介紹人呀,我要告訴你的是:這世界沒有女人是壞人,女人變壞是男人的責任。當女人覺得值得付出的時候,她們會不惜生命的——比如她們的孩子。?
我知道你很招女人喜歡,你不會缺少女人的陪伴,可是……似乎從湯斯維爾開始,從克洛蘇失蹤後開始,你對女人的態度開始變了,變得很輕蔑,變得很……功利。當然,我只是隨便一說。你在休假呀,過去的總要過去,作爲朋友,我當然希望你藉助休假調整好心態。?
咳咳,你在湯斯維爾的笑容很燦爛,但現在你的笑容很模板,很冰冷。我給你介紹女伴,不單純希望你能去愛,去結婚生子,更希望你重新感受生活的美好,展現陽光的微笑……那裡沒有女人,每個女人都很可愛,需要你去發現,明白嗎?”?
王成沉默片刻,回答:“謝謝……這大概是我需要休假的真正原因,我身上積累了太多的鴨梨,我真的需要放下包袱了……”?
說到這兒,王成的腦海中忽然閃出巴黎行動的夜晚,但只是剛一閃現,他忽然明白——這是回憶,這不是夢中夢。?
造夢者的攻擊是針對大腦皮層的,讓大腦皮層該興奮的時候受抑制,該受抑制的時候反常的活躍,所以纔有沉睡下的夢遊,纔有清醒狀態中的不時回憶……這一刻,王成突然能控制住自己的回憶了,他的意思迅速拉回現實。?
對大腦皮層活躍期的反向操縱,只是讀心術的進化旁支,當一個人可以遠距離操控“造夢”攻擊後,接下來的進化可以向三個方向發展,一個是繼續強化攻擊力度,增大攻擊距離,增強造夢功能——m7的造夢者就是向這個方向發展的。?
另外兩個發展方向是:通過對大腦皮層活躍程度的感知能力,影響能力,進而發展出讀心術,控心術。?
昨夜與前夜,王成通過兩個“實驗材料”,已經逐漸摸透大腦皮層的活躍規律,經過他專業的醫學知識分析,現在開始接近讀心術、控心術本質……但現在,讓王成小心翼翼的是:如果腦中灌輸了太多他人意識,他將分不清什麼是自己的本心,什麼是別人的心中所想。?
爲了讓自己擺脫這種局面,避免自己陷進思想迷霧中渾渾噩噩,王成最近在學着冰冷,學着用局外人的態度審視,學着讓自己抽離……但他似乎做得太徹底了,以至於一貫大大咧咧的李響都覺察了異常……?
王成的思緒飛向了那具“思維增幅器”,幾乎同一時間,鳳翔花園小區的梅莞爾懊惱地放下手機,抱怨:“奇怪了呀,這人,一出去電話就找不着啦,他明明帶了手機的。”?
這時候張萍正在收拾東西,她大大咧咧地說:“那就別給他打電話了,發個短信,告訴他‘我們走了’。”?
梅莞爾垂着頭走過去,她默默拎起新手包,想把手機放進去,一拉開包瞥見一個陌生的信封,正在此時她聽到張萍大叫一聲,回頭一看,只見張萍閃電般捂住手包袋口,一臉難堪的羞澀。梅莞爾張嘴想問問,忽覺得手指碰到的信封很厚實,她疑惑的取出信封,向信封裡張望了一下——原來信封內是一疊鈔票,看數量,大約數萬元模樣。?
“這……有點……”梅莞爾遲鈍地把鈔票倒出來,似乎打算清點數目。張萍發覺梅莞爾一副無知無畏的坦然,禁不住神色尷尬的把手從包裡抽出來,手裡拿着一個同樣的信封,低聲說:“我也有。”?
張萍包中的信封與梅莞爾差不多厚,剛纔張萍從信封口張望到鈔票的影子,所以大吃一驚。這時張萍膽怯的望去,只見梅莞爾無意識地低頭數鈔,而張萍趁對方不注意,趕緊又將信封塞了回去,然後眼巴巴望着梅莞爾,等待結果。她心中忐忑,但又有點安心……說實話,跟財力雄厚的人平等交往,是件多麼累人的事情啊。?
在陽光工程下,兩個教師工資也不算低,然而生活不止談情說愛,僅僅跟王成逛了一趟街,爲了維持平等的友誼,兩個女教師花光了本月工資,長此下去誰受得了啊……當然,她們忘了,其實她們花錢購買的,基本上是自己需要的東西。?
爲了矜持,兩位女教師沒有讓王成過多掏錢,但有男人陪在身邊,看過的商品格外鮮活,格外誘人心動,格外情不自禁,於是……等到錢包騰空了,張萍才隱隱肉痛,若以後還是這種交往方式,她大概要躲着王成走了。?
現在,包裡突然多了一筆錢,張萍忽然覺得一陣輕鬆,這是重壓之下的忽然放鬆,張萍覺得心情特好,隱隱間,她腦海中冒出幾個字——“難道是上牀費?”但馬上,她逃避似的將這個疑問壓下去……這樣很好,我可以裝不知道,然後繼續保持這種“平等”的友誼。?
房內忽然傳來類似吸塵器的呼呼聲,兩人嚇了一跳,梅莞爾手中的鈔票撒了一地,驚詫地問:“誰?誰在開吸塵器?他還沒有走?不可能!”?
張萍向來膽大,她扔下手包,跑向聲音發出的方位,數秒鐘後,張萍在王成的臥室大喊:“莞爾,過來看看……嗨嗨,居然是機器人,太稀奇了。”?
梅莞爾跳了起來,跑過去一看,大失所望。只見一個類似電磁爐大小的方盒,正在地面緩緩爬移動着,這方盒子前方安裝了一塊拖布,後面是一個吸塵器的吸風口。在兩位女教師的注目下,方盒子旁若無人地從窗前直線到臥室門前,而後自己拐了個彎,緊挨着剛纔拖過的軌跡繼續工作……?
梅莞爾看了看錶,正午十二點剛過,她明白了:“這東西大概是定時的呀,每到十二點開始自動打掃啦,有趣。這個人,家裡古里古怪的東西真多……”?
這是mint4200全自動實木地板乾溼兩用清潔機,又名“mint拖地機器人”,是首款採用室內gps定位系統的家庭機器人,它採用藍牙上網,只要家中有“無線貓”,它就可以自動獲取gps定位,然後用定位系統識別家中環境,避免重複作業,並保證不遺漏任何灰塵角落……這東西沒有兩位女教師想象的昂貴,不足200美金而已。?
幸好這機器人及時出現,它攪亂了剛纔的話題,隨後,兩位女教師都有意識迴避了那筆錢的討論。她們站在原地,呆呆愣愣看着機器人打掃完臥室,接着自動進了客廳……兩個女人腦海中盤旋着各種應對言辭,但想來想去,她們大腦中的潛意識浮了出來,不自覺的屏蔽了這個問題,各自轉身收拾自己的東西。?
潛意識裡,她們默默將自己定位成王成的女友——是“她們”,而不是單數。隱隱間,她們已決定:就這樣吧,雖然還要矜持一下。但身爲女友,讓男友花點錢也是約定俗成……?
等到清潔機器人打掃完房屋,自動回到原先的角落裡,重新處於靜默待機狀態,梅莞爾艱澀的開口說:“買手機錢,買領帶、買衣服……大約是這麼算的,很體貼,咦,很……被愛的感覺,很溫暖!”?
張萍有點心虛,人梅莞爾給王成買了禮物,以及幾件衣服,雖然有些錢王成搶着付了,但至少是個心意。自己沒有這麼做,那她拿到的錢就是……?
“這麼說,收支平衡了?這傢伙心眼不錯,不肯讓女人吃虧。其實他給我們的,遠比我們給他得多”,張萍趕緊打岔:“不過這纔是敢作敢當真男人……我說,你也表矯情了,這世界男女分工不同,男人要負責掙錢養家,女人只負責貌美如花;後者你做到了,前者該他做的……走,咱回去休息一下,明天還要上班呢。”?
鑰匙在梅莞爾手裡,她自然最後出門,臨出門的時候,梅莞爾猶豫地拿出王成給的信封,趁張萍不注意快速的放在電視機旁——張萍收了錢,梅莞爾並不責怪她。張萍家境不好,以前做運動員時,父母要給教練領隊送禮爭取上場機會,爲此花的錢不知有多少。而運動員們,傷病是免不了的。等張萍退役父母年紀已經大了,本身病多,而她自身看起來健康,實際上經常骨痛,據說腎臟也有點不好,所以她才趁年輕,如此拼命掙外快。?
因爲理解,張萍貪錢,梅莞爾可以包容。她雖然一直自閉於詩歌世界,但也不是不通世事的書呆子。不過她自己嘛……如今等於確認與王成戀愛的關係,她是衝着過日子去的。愛情可以浪漫,過日子需要細水長流。?
……?
這時候,一艘悠閒駛入的漁船打斷了王成的思維,這艘漁船上充斥着魚腥味,船家繞過嬉戲的女人,沖水上船隻招呼:“魚獲,新鮮的野生魚獲,老闆,要點什麼?”?
鄰船的幾個女孩站在船邊伸長脖子眺望,水中的女人則游過去,趴在漁船邊欣賞,劉麗一手握着水晶杯,輕輕晃着杯子,讓杯中的冰塊發出叮噹的響聲,一手捏着電話,婀娜的走了過來,風情萬種的問:“真的是野生的嗎?”?
這時候紀笑笑眯眯伸長脖子,搭話說:“我剛纔問了一下價,天吶,嚇了我一跳,幾千元一斤的都有,說是長江四鮮,真的假的啊?長江四鮮,現在還沒滅絕嗎?”?
“吃的就是人民幣”,王成玩笑地說,招手讓船家過來開始挑選。他背後,李響輕輕地戳了一下王成的背部,指了指劉麗手中的手機,隨意地問:“那個信號干擾器,可以關了嗎?”?
王成馬上回答:“關了吧,要緊的話都說了,以後說什麼,注意點。”?
趁王成在哪裡討價還價,李響走過去吧手機信號干擾器關閉。果然,干擾器剛一關閉,船上鈴響成一片,大家忙亂地翻看短信,查閱信息,劉麗李響的手機同時響鈴,兩人趕緊走到一邊接聽。這一頭王成剛挑選完魚貨,他的手機也響了。?
王成從包裡取出手機的時候,紀笑兩眼閃亮湊到王成身邊,但她的目光立刻充滿……抱怨,王成拿的是一部白金外殼手機,這部手機不是紀笑送的,她怨氣沖沖地用自己手機撥了個號,幸好聽到手機裡的佔號音……王成用的號碼還是她送的,這讓她稍稍氣平,於是她氣鼓鼓的站在王成身邊,準備等後者接完電話再發作。?
電話是梅莞爾打來的:“……我剛跟張萍分手啦,正在街上閒轉……你塞我包裡的錢我看到了呀,但平白拿錢我心裡……今後我住你媽那裡,以後我每天買菜做飯照顧龔老師吧……哦,你吃飯了嗎?吃的什麼?……”?
王成揮揮手,紀笑堅持不走,王成只好背過身去,柔聲對電話裡說:“你趕緊找地方吃飯吧,別餓着了。好了,我掛電話了。”?
電話掛上後,紀笑剛張嘴,電話鈴再度響起,這次是張萍,電話裡張萍的聲音壓得很低:“我剛跟小梅分手,正在街上自己逛着……那個,那個我收到了,你……你這人,……沒讓我受委屈,但這樣一來,我本來以爲我們兩清了,現在我又欠你的了。”?
“欠吧,朋友之間無所謂誰欠誰”,王成柔聲回覆:“午飯時間到了,快去找地方吃飯,我這裡也要開席了,咱們回頭聊。”?
這通電話剛掛,紀笑鼓足勇氣要開口,王成手包裡再度響起鈴聲,這次是另一部電話的鈴聲。?
這部電話是簡潔送的,號碼唯有簡潔知道。?
紀笑這會兒氣樂了,她看着王成神情自若的接起這個電話,臉上浮起溫柔的笑,立刻扯着嗓子呻吟,假作叫牀狀,還特意湊近王成身邊,叫的很大聲很大聲很大聲……但她低估了簡潔的剽悍。?
王成微笑着,翻手坦然地把手機湊到紀笑耳邊,只聽電話裡簡潔冷冷的說:“阿成,悠着點,女孩子不是一次性用品,用壞了沒人保修的……你現在動作放慢一下,但不用停的,我幾句話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