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少人會在吃不飽穿不暖睡不好生命時時刻刻在被威脅着的時候還有心思想減肥,還有心情去微笑,還有心態去樂觀吧?
我就做不到。
所以我在不停的覺得痛苦着,這實在太威脅我了。
對面的男生在說謎語和笑話,我聽着,剛開始沒多大感覺,後來越聽越覺得好笑,就笑了出來,男生眼睛很敏銳看到了,說的更起勁了。終於覺得有點樂趣了。
下班後整個人癱軟在牀上,這才第一天就這麼生不如死,接下來的日子要都在這,我可怎麼活啊!
一霓說:“玉米,我要死了。”我看了她一眼,打開手機說:“我也差不多了啊。”我們都很默契的嘆了口氣,我說:“前途一片黑暗啊。”一霓說:“就是。”我看着牀板說:“不過什麼時候光明過呢?呵呵。”沒想到在工廠的上下鋪,牀板都是爛的。
洗過澡和安心聊了幾句,就睡覺了。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我願意和那個男生說話了,給他們講我的糗事。“嘿嘿,有天晚上還有半小時下班的時候,班長讓我們去二樓打醬油嘛,結果班長原來是之前和我一起貼泡棉的胖子。”我邊笑邊貼着讓我討厭的貼紙。對面男生叫楊自立,是一個助計。楊自立說:“然後呢?”我說:“我讓他安排工位,他讓我去壓模具,超簡單的。”楊自立笑着說:“是啊,壓模具手腳快就可以了。”老巫婆說:“好玩嗎?”我說:“嗯。然後下班的時候我走出去嘛,看了好久沒分清楚哪個是出口,胖子說:玉璃啊,你先下班吧,玉璃。我說:啊?門在哪裡?當時他們整條拉的人正聚在那裡開會啊,笑聲超級大的。”楊自立旁邊的男人說:“門在哪裡,呵呵。”在場的都咧開了嘴,我說:“最糗的是旁邊那男的說:門在哪裡你都不知道?那你是怎麼進來的?”楊自立笑得沒人形了,我說:“小心別下流。”楊自立無所謂的說:“不怕,都流了幾十個了,還怕這幾個嗎?”
開玩笑開了好一會,我們猜起字謎來,中途經理上來檢查一次。
然後老巫婆已經下流好幾十個了,被她們班長罵的要死,說再露鍵就罰款了,我猜到老巫婆肯定要怪我。果然老巫婆說:“你又不叫前面的小妹貼快一點,老是罵我。”吳混蛋瞪着那死魚眼說:“你啊,都貼幾天了,貼快點。”跟我料想的差不多,我撇撇嘴,才第二天好不好,什麼腦袋這是。
吳混蛋走後,老巫婆要求跟我換位置,我猜她是害怕被罰款,所以跟我換,我也答應了。由於我之前都是要麼一個人的工位,要麼就是我坐後面,只露鍵過一次,還是因爲擋板被沖走了才露下去的,所以我坐後面一個鍵都沒露,表現完美。吳混蛋上來看,指着我對老巫婆說:“讓她坐後面。”老巫婆說:“我在後面她貼的那麼慢,流那麼多給我,我怎麼貼的過來?”吳混蛋沒說過,走了。我心想:操你媽的,你不就是怕被罰款麼?還有你坐後面沒人理你,你纔跟我換位置麼?裝逼啊。。
結果她坐前面也沒人理她,楊自立說“你快點跟她換回來。”老巫婆說:“我坐前面小妹多閒。”楊自立說:“人家小妹坐這裡還會跟我們講笑話,你在這裡都不會講笑話給我們聽,快點把小妹換上來。”我暗爽。
換回去以後,楊自立和那男生,還有邊上兩個大姐都要求我講笑話,老巫婆也來插一腳。我說:“好吧,給你們講個昨晚發生的事兒。”他們饒有興趣的看着我,我說:“昨晚吧,我那同學,就是下班後來找我的女孩(一霓),她出去買東西下電影。我託她買東西,然後送她出宿舍門,大聲的說了句:早去早回喔,我等你回來~”我笑了,說:“結果我看見兩個男生一邊走一邊看着我笑!當時我就穿了件T恤,沒有穿外套,頭髮也沒有扎,吼,丟死人了。”楊自立說:“你住的不是女生宿舍嗎?”我幽怨的說:“對啊,所以我當時還特腦殘的說了句:這裡不是女生宿舍嗎?……”“哈哈哈……”在我們笑得歡暢的時候,吳混蛋又悄悄的來了,瞪着眼睛,扔下一個產品。
很意外吳混蛋這回既沒有罵老巫婆,也沒有罵我。
有空的時候我問楊自立知不知道車間的無線網密碼,他說:“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我說:“你怎麼會不知道?”他說:“我本來就不知道啊。”失望的喔了一聲。
22號的時候,因爲合約23號到期,我在糾結明天要不要來上班,後面想:還是來吧。
我開心的說:“耶,明天回家嚕。”旁邊的大姐說:“怎麼這麼高興?這裡的男人會很想你的。”另一個大姐說:“是啊,等楊自立回來看不見你會很傷心的。”我笑了笑。有個大姐說:“不過這個楊自立也真是的,說曠工就曠工,都兩天了,當官的都曠工,呵呵。”老巫婆也說:“是啊。”對面的男生倒是不在乎那個,他說:“你那麼高興,回家去幹嘛?”我滿臉幸福的說:“回家可以吃老爸做的飯呀!”老巫婆笑着說:“你就想着吃你老爸做的飯啊?”我說:“我想我老爸做的飯,更想我老爸。即便沒有飯,也會想起老爸,而看到爸爸,就一定會想起他做的飯。”而和楊自立坐的男人就說:“聽起來你和你爸的感情很好啊。”我笑了笑,略帶些苦澀,“帶大我的人就兩個,一個是我爸,一個是我媽,我媽命不好不在了,就剩我爸一個了,我跟他感情都不好的話,跟誰感情好啊?”老巫婆說:“你好懂事啊。”對面大姐說:“這麼小就這麼會想事情。”我還是淡淡的笑。
老巫婆跟對面男生對話,“她好可愛呀。”男生看了我一眼說:“是啊。”老巫婆也看着我,眼神很專注,“笑容好甜蜜。”我有些尷尬的看着她,對面男生居然說:“對啊。”老巫婆露出一個恐怖的笑容說:“那你喜不喜歡她呀?”男生脫口而出:“喜歡呀。”……短暫的沉默後,大家都笑了,男生愣了,然後說“不是,不是那個意思。”男人說:“喜歡也沒什麼啊,人家小妹都成年了。”我低着頭沒有說話。
下午加班的時候,我突然好想家,好想爸爸。我打通爸爸的電話,“爸爸,你在幹什麼啊”“在外面啊,正準備回家煮飯。”“又在打麻將啊?”“呵呵……你還不上班啊?”“等下就上班了。”“那你準備一下就去上班吧。”“喔……”“就這樣哈。”
……就在按照慣例要掛電話的時候,我突然說:“爸爸,等等。”爸爸顯然有些錯愕和不耐煩,他說:“幹嘛?什麼事?”我糾結了一會,說:“爸爸我跟你說件事吧?”“什麼事?”爸爸的語氣恢復了些,我說:“額……爸爸……”“嗯?”
“我告訴你,你要認真聽着。”
“什麼事啊?”
“爸爸,我想告訴你,我想你了。”好不容易把這麼煽情的話說了出口,這是前所未有的。爸爸的反應在我意料之內,“咳咳……呵呵,你現在還在幹什麼?有沒有那麼快上班啊?”我眼眶有些溼潤,“快上班了,已經在上車間了。我就是想你了。”“什麼時候回來?”“可能明天或者後天吧。”“那你都快回來了,回來再說吧。”“嗯”“要先告訴我。”“知道了,爸爸,我到了。”“嗯,那就先這樣。”“爸爸,拜拜!”“拜拜。”
終於把我的思念說了出來,因爲我很害怕,怕我最最親愛的爸爸以爲,我不愛他。
23號早上我還是去上班了,一大早的,老巫婆說:“要走了喔。”我笑着說:“是啊。”她說:“這麼高興啊?”我點頭,邊哼着歌邊貼貼紙。老巫婆問:“小妹你有沒有男朋友啊??”我看了她一眼,說:“要是我爸同意就有了,可惜他不同意。”對於無聊的人我也不需要太客氣,可惜某人似乎根本沒聽出來我不想搭理她,還興致勃勃的問:“那你有喜歡的人啊?”我一下子就覺得呼吸都困難了。
好久,我才擡起頭說:“有過很喜歡很喜歡的,可惜都成了過去。”
比如說易澤,比如說軒,再比如那個不可以公開的人。
痛苦總是那麼出其不意,卻又很合理的到來,這些原本沒有其他意思的話語,卻讓我的疼也身不由己。
(ps:你是我心中淡淡的光,留不住那當年淚光,你是我心中淡淡的傷,迷失前進方向——一個人去天堂。以上選自妹妹十四的歌曲《淡淡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