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一片寧靜。
尤其這一年!
尤其封皇。
玄荒有人拜師道祖,這般事情足以在封皇激起海嘯,但整個封皇宮安靜的出奇。
普通人難以想象,泰祖一巴掌換了一顆大日,帶來的影響有多大。
尋常修士不懂,封皇宮豈能不懂?
星空寧靜,這一年難得的平靜,各方紛爭都靜了下來。甚至玄荒和封皇都有餘力探索玄黃洞天了。
已經行進過半的玄黃洞天,突然就火熱起來,尤其昇仙臺上,不知多少人在研究,如何能像蘇禾一般操控昇仙臺開關。
無損界速度愈加快了,向着府河禁地一頭撞了進去。
諸天萬界幾道目光輕輕掠過,又消失不見。
無損界搬遷到府河禁地?
若是在太古時期,無損界去府河禁地或有幾分護住自身的可能,那時有星海散逸來的混亂靈力。
天砮一族修復天地,或能糾正靈力,在府河禁地生存下來。
太古之後,府河禁地已經沒了這般力量,逃到府河禁地又有什麼用?
靠外人護持,不可能真正獲得安然!
無損界內,莣君望着禁地旁給蘇禾和紀妃雪準備的小院,臉上升起幾分焦急。
天砮一族把一切都壓在蘇禾身上了,經不起半點兒波浪。
蘇禾道友說去去就回,但這一走便是大半年。
除了半年前突然在星空顯現,抽了大日一巴掌便再也沒了消息。
正惴惴不安,就見院子中光芒一閃,蘇禾拉着紀妃雪走了出來。
莣君和楓祖一喜,同時舒了口氣,心下大定,舉步上前卻見蘇禾擺了擺手,向着頭頂拱手道:“還請老祖出手!”
莣君和楓祖一怔。
蘇禾龍龜身份他倆是知曉的,能被蘇禾稱之爲老祖的,應該只有傳說中的那一位吧?
前些日子匆匆一現,一巴掌拍滅一顆太陽,隨即消失的泰祖!
諸天萬界最頂級的存在,也是龍龜一族橫行諸天真正的底蘊。
反應過來的五位踏天,立刻與蘇禾同向行禮,躬身拜下:“請老祖憐憫我等!”
這聲音詭異,分明只在無損界內說着,卻不知爲何響徹星空。
原本刻意不向這邊看來的大能,都被聲音吸引了過來。
緊接着,就見府河禁地上星空翻轉。一隻擎天的龜爪,刺破星空直接從星海插了下來。
龜爪上鎮壓荒古的氣息瀰漫開來,看向這邊的大能頓時一凜,便是隔着諸天萬界都屏氣凝神,不敢高聲。
泰!
龍龜老祖,泰!
甚至有傳言,這是龍龜一族歷代鎮世老祖中最強的一位。
先前一巴掌拍死一輪大日,此刻竟無視星海法則,爪子直接從星海探到了諸天萬界!
那龜爪向後一抄,衆人便見龜爪水中撈月一般,撈着無損界一路向星海而去。
就那麼通過府河禁地,抄進了星海之中。
直到此刻,一雙龜眼才透過府河禁地俯視下來,所有注視這邊的大能,頓時心驚膽顫。
惟有無損界內衆人愕然。
分明看到泰祖將他們抄起,一座無損界進了星海。
但——他們還在這裡!
幻象!
龍龜老祖造了一道將他們抄進星海的幻象?
這般想着,便見蘇禾手託星辰跨步而入,大地之上萬物扭曲,被星辰吸扯過去。
幾人驚詫,他們竟不知蘇禾幾時離開的無損界,又怎悄無聲息的將那星辰搬了過來。
“道友且開禁地!”
蘇禾聲音沉悶,此時此刻搬遷半大星辰對蘇禾而言並非難事,難的是將這星球連同其上萬般生靈一併縮小!
大小隨心,這般境界蘇禾悟出不過三四年罷了。
看出蘇禾的吃力,紀妃雪蓮足輕點,已經落在他身邊,伸手拉着他,兩人氣息相合,真元相通,蘇禾順着她的引導,託舉星辰的手微微一顫,那星辰一點點縮小。但其內生靈卻不受影響,根本不曾感知到。
莣君身形一閃落在禁地外,衣袖一揮,禁地上方沉睡的神女翻了個身,禁地已然打開。
蘇禾縱身而入,片刻即回。
星球就懸掛在白靈小廟上空,好似明月。
無需蘇禾作爲,只是將星球挪移過來,整個無損界便隨之隱藏。
這種隱藏不單單是隱身,更像丈母孃的手段,在星空中看不見、摸不到,不知方式根本無從進出。
與此同時,泰祖引起的幻象也到了末尾,一雙龜眼收回,爪子輕輕一抹抹平府河禁地。
沒有一言發出,但諸天萬界衆人皆知,無損界歸龍龜一族了。
世界沉寂。無損界內一片寂靜。
直到此刻,莣君和楓祖才幽幽回神,卻猶自不敢相信。
被大自在菩薩坑了一把,他人卻不知這數年他二人是如何心驚膽戰的過來的……
“多謝道友!”兩人同時轉身向蘇禾深深一拜。
能請泰祖來演戲,這人情欠大了。
雖然在方纔一瞬間,他倆也不切實際的幻想過,或許真被泰祖收到星海,纔是最完美的?
不過這種想法,也就在腦海一閃而逝。
真去星海,他們自然不懼星海毒靈,但族人卻不知幾人能活下來?
而且泰祖面臨的戰鬥——僅僅只是戰鬥餘波,就足以覆滅天砮一族了。
“道友星辰所在,自今日起便是天砮一族最高機密。”莣君保證着。
蘇禾笑了笑,其實無需保證。星辰是無損界隱身在諸天萬界的根基,天砮一族自然會盡全力去守護。
“多謝道友!”蘇禾點點頭,一指點出,一枚符籙落在莣君身邊。
“攜此符可以無視此地隱藏,道友好生保存切勿遺失。”
莣君頓時仔細收起來,視若珍寶。
“道友切記,在此界若有玄黃令誕生,便要第一時間收繳封印,若有人在無損界被召至玄黃洞天,兩者冥冥之中牽連,無損界便會現身。”
莣君面色嚴肅,一字不落的記了下來。
“道友,可是要離開?”從蘇禾道友的言語,不難判斷他似要長久離開一般。
“不錯!”蘇禾點點頭,諸事皆畢該走了。
莣君沉默片刻,向着蘇禾躬身一拜,取出一隻鎮魂鈴,聲音帶着幾許不忍。
“此乃我天砮一族四十八位族人神魂,皆是我族天資縱橫之輩,道友可收入自家世界,對道友修行或添助力。”
便是這般神魂,成了諸天萬界獵殺天砮一族的根源。
見蘇禾遲疑。莣君躬身道:“道友放心,老朽雖爲天砮一族老祖,但做不出強迫族人之事,此四十八人皆是自願,老朽並無引導。”
“好!”蘇禾笑了笑,收了起來。
禮物很重,蘇禾收走莣君與楓祖反而明顯舒了口氣。
“諸位道友且入內裡,今日事畢,老朽當拿萬年積攢珍饈招待諸位!”
衆人大笑應諾。
蘇禾自不會在這時候掃人興致,牽着紀妃雪欣然入座,但也僅僅留了一餐功夫,便與紀妃雪攜手離開。
無損界外便是府河禁地,紀妃雪天庭公主,他有駙馬身份,悄悄破開府河禁地上得星海再容易不過。
身下佛門飛舟飄蕩,一路向前。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次七十三萬年之行,纔是蘇禾第一次自主穿越時空。太古之行完完全全是白音主導。去留不隨心,穿越過去、穿越回來的位置都在原地。
蘇禾不敢肯定,這次返回現世,是不是依舊還在大日墳墓。賭不起,便索性此刻進入大日墳墓,然後再遁入時光長河。
紀妃雪一路送他過來。
蘇禾身上幽冥之氣盪出,籠罩一半甲板,莣君送來的鎮魂鈴灑下一片神魂。
蘇禾拱手:“方纔宴會諸位與我都已熟絡,在下便不多言。多謝諸位厚愛。”
四十八位天砮一族,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一大助力!可以左右一位修士前途的助力。
衆人拱手還禮,各有謙辭,但看着蘇禾臉上也都洋溢着笑意。
跟着這一位不去輪迴,不捨今生,卻也不錯。
蘇禾沉默片刻,道:“今日有一不情之請以求諸位,還望諸位成全。”
四十八道神魂,同時拱手,聲音參差起伏:“主君但有吩咐,我等安敢不盡心竭力?”
“主人下令便是!”
……
蘇禾吸了口氣看向紀妃雪:“諸位當識得我家娘子,今日我要離開一段時間,諸位可否暫入我娘子內世界,代我護她一程?”
紀妃雪倏地向蘇禾看來,蘇禾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又看向場中衆人。
四十八個神魂,面面相覷有人行禮問道:“護持主母原本就是我等職責,只是不知主人說的一段時間…是多久?”
蘇禾沉默一下:“七十三萬年。”
衆人頓時目瞪口呆。
這比他們命都要長!
“時間很久,不知諸位可有毅力擔起這個擔子!”蘇禾看着衆人。
人羣半數擡頭:“主人不是誆騙我等,不要我等?”
蘇禾笑了:“看來你們不知道你們有多值錢?”
那人靜了一剎,隨即咬牙道:“好!我入主母世界,若僥倖活到七十三萬年後,主人記得來接我。”
“我也入!”
“我也去!”
剎那聲音成片。蘇禾笑了,鎮魂鈴一搖,收起神魂遞向紀妃雪,紀妃雪看着他。
蘇禾笑着搖搖頭:“我回去是經時光長河,嗖一下便是七十三萬年,這些人跟在我身邊,不過眨眼之間,並不會對我有多大提升,這個時間不如留在你這裡,待我回去,你再還我便是。”
紀妃雪看着鎮魂鈴,靜了許久,隨即嫣然一笑,大方收了下來。
“還有這枚玉符,我留在身邊無用,這七十三萬年也暫存你這裡。”
蘇禾說着話,將白音留下的隱匿符文留了下來。
蛤蟆在一旁也老老實實的,一樣一樣的從口袋裡往外掏東西,單單是世界樹根鬚便便掏出水缸大兩團來。一股腦的塞進狐狸懷裡。
紀妃雪嘴角挑起一絲笑意。
再是清冷,再是自傲。女人也不會抗拒自家男人寵着自己。
這些東西,若真有一日能救她性命,卻也是蘇禾護着她,若沒有用,七十三萬年後還給蘇禾便是。
對蘇禾而言,真的只是前腳給出,後腳收回。
嘴角在笑,眼神卻難掩落寞。
這一去便是七十三萬年才能相見。
兩人都再無話,只兩手相牽,十指緊緊相扣。
飛舟安靜行駛,行過半日,兩人同時向前方看去。
一朵白雲上,一道黑色倩影寂靜獨立,看着飛舟一動不動。
“去吧!”紀妃雪松開他的手,輕聲道。
黑衣與她同體一人,但她爲主,黑衣爲次。分開之前記憶情感一切相通,分開後她可得黑衣一切,黑衣卻感知不到她的事情。
要等日後兩身合一,所有一切纔會同步。
兩身合一至少要黑衣煉化自身力量,卻不知要多久之後了。
黑衣不知他倆後來經歷。但知大日食出,蘇禾便要盜寶離開,卻是知道的。
大日食突然提前,當日她便強行破關而出,在蘇禾必經之路上等着,立在此處已經數月。
黑衣簡單,但愈是簡單情感愈是純粹。
黑衣心中只有兩件事:殺滅一切,蘇禾!
蘇禾縱身而落:“你等多久了……”黑衣一言不發,探手拉住蘇禾腳下劍光一閃,縱身而起,一路飛馳直向雲澤而去。
雲澤已被小島吞噬,只留孤島懸浮星空。
黑衣拉着他直接飛向孤島,進入洞府之中。
從島下洞門進入,裡面並非溶洞,而是鴻蒙一片,好似懸浮星空,其內一座小島,島上一座洞府,與紀妃雪在雲夢澤的臨時洞府一模一樣,甚至院中大樹,樹下鞦韆都一般無二。
黑衣拉着他直接落在鞦韆下,回頭看着他,聲音冰冷帶着殺氣:“脫衣。”
“嗯?”蘇禾一怔,黑衣已經一劍斬來,劍光飄過,蘇禾身上黑袍跌落。
還沒反應過來,便被黑衣一推,坐在了鞦韆上。
蘇禾:“!!!”
不要前奏的麼?
黑衣身上衣衫如黑蝶紛飛,隨即一抹清涼入懷,唯有一處溫暖滾燙。
黑衣吐氣如蘭,低頭看着他,口中聲音冰冷:“你若忘我,我必殺你!”
蘇禾……
蘇禾動了。
鞦韆鐵索吱吱呀呀,似不堪重負,又似歡快輕吟。
星海依舊波瀾,不因換了大日便有絲毫改變。微波盪漾,吹皺了人心。
飛舟上,紀妃雪緩緩舒了口氣,眉宇緩緩展開,眼中一抹羞憤。
黑衣的記憶、感觸同步主體。
那傢伙好生膽大,她不敢的事情,她竟全敢!分明殺氣盈天,卻被那色胚輕輕一句“試一下”就什麼都肯了。
說話簡潔要命,生怕浪費一點兒脣舌,在小賊身上倒是一點兒不吝嗇了。
巧舌如簧!一言九鼎!
紀妃雪面上升起一抹冷意,黑衣就是她,卻不知爲何還會升起一絲拈酸……
她向小島看去,便見洞府打開,那小賊被人狼狽的攆了出來。
黑衣心境不穩,再亂來下去,殺意便控制不住了,情到濃時,一刀斬之。
蛤蟆和狐狸看人渣似的看他一眼,呸了一聲同時轉過頭去。
蘇禾尷尬笑笑,落回飛舟。
飛舟再次向前,一路行進,時間不知快慢。
蘇禾說不出心理,渴望儘快回去,現世紀妃雪還在獨自面對封皇大祖,甚至可能要加上巒帝。
他必須儘快趕回。
可是又抗拒接近大日墳墓,雖然他口口聲聲還要回來,但未來之事誰又說得清。
說不定這一走便是七十三萬年……
就在這般糾結情緒中,大日墳墓終究到了。
那裂縫懸掛,裂縫上有封印閃爍。
蘇禾望着裂縫沉默片刻,他身旁紀妃雪反而平靜下來,轉身抱了抱他:“去吧!”
蘇禾笑了,抱着她,低頭在她額上一吻,回頭向着星海深處喊道:“老龜!開一下通道,我——回去啦!”
泰祖沒有聲音傳來,但大日墳墓裂縫上的封印,卻運轉起來,旋轉着叩開一絲縫隙。
蘇禾狠狠抱了紀妃雪一下,向着天空揮拳:“不許讓我媳婦受委屈!”
他大叫着,向泰祖請求着,說着笑了起來,笑着聲音卻保持不住平靜,向後一步退入大日墳墓裂縫,眼睛卻沒離開紀妃雪分毫。
但身形卻被大日墳墓吞噬,只片刻間便徹底消失不見。
紀妃雪站在飛舟上,看着裂縫,一動不動,不知何時眼角一滴淚珠兒滾了下來。
狐狸感受着背上消失的蛤蟆,看着被蛤蟆堆滿飛舟的寶物,心底忽然堵得難受。
難受到呼吸不出來,終於啾啾地叫了起來。
汪洋星海,狐鳴啾啾。
星海,泰祖老巢,老烏龜看着大日墳墓方向,擡起的爪子終究按了下去,放開一絲的封印,再次閉合。
紀妃雪望着被關閉的裂縫,好似被斬斷了什麼一般,呼吸驀地急促起來,連臉色都變得煞白一片。
一時間只覺得自己弄丟了整個世界。呼吸都帶上幾分哭腔。
背後不知何時有沖天的的殺氣掀起,黑衣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背後,看着裂縫,竭力壓制着自身殺意。
手中仙劍嗡鳴顫抖。
便在此刻一聲嘆息在她倆背後響起,紀妃雪與黑衣同時轉頭,便見泰祖不知何時到來。
看到泰祖,紀妃雪不知爲何眼淚更不受控制,決堤而出。
黑衣仙劍終究壓不住,一聲劍鳴,一劍斬向泰祖。
泰祖眼中閃過一抹心疼,壓住身體本能的反擊,任憑黑衣斬在他身上。
搖搖頭,輕聲道:“丫頭可多砍幾劍,就當斬那沒心沒肺的小混蛋了。”
黑衣手微微顫抖了起來。
但下一劍終究沒再斬出。
如此許久,泰祖輕嘆一聲,頭頂一枚髮簪緩緩飛起,散發着淡淡青光。
“丫頭,老祖要抹去那傢伙在這個時代的痕跡了,你們對他的記憶要留着,還是要斬去?”
兩個紀妃雪同時看向泰祖,敵意升起。
泰祖搖頭笑着:“罷…罷!思念是毒卻也是藥,留着也好,也好!”
他說着爪子一揮,髮簪上星光四射。
“散!”
泰祖輕聲道。
剎那間他身邊一幅幅畫面展開,每一道畫面都是蘇禾的身影,東雲山中開天斬禍鬥、無損界內聯手斗大自在分身、玄黃洞天關昇仙臺、閉仙門……
每一個畫面中,好似有一塊兒橡皮將其中蘇禾的身影,擦去抹掉。
從根源上抹去他在這個時代的痕跡。
龜仔太跳了,這與太古不同,太古太遠了,能記住他的大抵上只有四靈神獸,其他人早死絕了。
而這會兒離着龜仔的時代太近,太近了。
留下痕跡,必然引起未知的變化,抹去吧!抹去吧!
痕跡一點點擦去。
每擦一道便有一點星光散於星空。一點星光落入兩個紀妃雪腦海,護持她們記憶。
無損界內,還在宴會的衆人忽然一怔,看着手中酒杯突然間心底有些空落落的,好似在這一瞬間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忘卻了一般。
手中萬年佳釀,突然便不香了。
歸望山中,又歡喜又鬱悶的衆人,驀地擡頭。望着億萬年不變的三座大山,此刻卻總覺得有點兒不對……
不知爲何,總覺得應該有四座纔對。
鎮幽山上,冥王神器緩緩睜開眼,擡頭向天空看去,在她眼中髮簪清晰可見,法則化作星辰散向諸天萬界,正在抹去小師弟的痕跡。
“師父……”冥王喃喃自語,這是何人,竟能將師父髮簪發揮出全部威力?
除了師父的力量,也沒有任何人有手段,抹去道祖親傳的痕跡了!
有人在替小師弟收尾,小師弟……走了?
那個聒噪的傢伙,走了?
冥王望着大殿之外,思緒不知回到了哪個時代。
“少年郎,以身入局可懼否?”
“怕呀!”
“……”
“這麼大的事兒要我參加,要不你們送我幾個媳婦獎勵我?不要多,三個就夠!”
“……好!”
小師弟!
冥王不知想到了什麼,萬年幽冷的嘴角,竟挑起一絲笑意,緩緩閉上雙眼,徹底陷入沉寂。
有人替小師弟抹除痕跡,但小師弟本身還在,這痕跡又怎能徹底抹去?
只是這個時代沒了痕跡,待小師弟返回現世,所有痕跡顯現。諸天萬界所有大能,會在看到他的剎那瞬間回憶起一切。
到那時,小師弟能穿越時空的事情,在他的時代便再也藏不住了吧?
那樣的場景,不知該有多精彩?
十萬大山中,剛剛討好的媳婦孃家人的雲煜,忽然擡頭。一道不可見的星光射入腦海,他腦海一道斬思符文被觸動炸開來,對蘇禾的記憶封印在這一刻徹底解開。
隨即蘇禾身影便在眼中淡去,有人抹去了外孫存在的痕跡!
雲煜瞬間想到了什麼,面色大變,衝着天空大喊起來:“泰祖留我記憶!”
外孫離開了?泰祖在替他收尾?
泰祖遠在星海,並非誰喊都能第一時間聽到,雲煜不是龜仔!
便在此刻,一道鳳羽虛影落下來落在雲煜眉心,被斬去的記憶雖不曾恢復,但剩餘的卻盡皆保住。
雲煜喘息着笑起來,向着天空行禮:“多謝老祖!”
這是鳳祖出手了。
其他人不明所以,看着天空突然飄落的鳳祖羽毛,怔愣許久。鳳祖甚少現身,但卻賜了新上門的女婿一根翎羽護身。
這是老祖同意他與小四兒的事兒了?
還在竭力反對的幾頭鳳凰,都沉默了起來。
星海之中,一道沉悶聲音傳出。
“泰祖好大手筆,想動朕的記憶不成?”就見一位老者踏空而起,卻是封皇大祖。
蘇禾存在怎可能不被他注意?
今日還好奇,那傢伙衝進大日墳墓做什麼,鎮殺囚禁一顆大日還不夠,又要對大日做什麼時。
那老烏龜竟然祭起一根髮簪,要抹去此子痕跡,斬去他們記憶。
關鍵,那髮簪竟真有這般威能!
那髮簪,是源頭!
心想事成!
若不是元尊一族的起源,便只能是道祖之物。
但他堂堂封皇大祖,豈能被人動了記憶?
柺杖一掀便向泰祖打來。
泰祖轉頭看着他,眼珠滴溜溜一轉,反正髮簪已經祭起,衆生記憶可以扭曲——要不趁現在打這孫子一頓?
平時壓着手段,可沒這機會。
不是道祖髮簪,他現在可不能隨意更改封皇大祖記憶。
泰祖想着,爪子一揮便將兩個紀妃雪送走,接着撒歡一般,竟半人立着起來,一巴掌向下抽去。
啪!
一聲巨響,含恨而來的封皇大祖,便被一巴掌抽飛出去,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
不知多久,封皇大祖幽幽醒來。
面前哪有泰祖身影?只有億萬年不變的大日墳墓。
他眉頭微微皺着。
記得方纔在家裡打坐,然後有急事衝出閉關地,隨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怎的會在這裡醒來?
是大日墳墓裡發生了什麼?
腦海中竟一片空白……
記憶被抹去了。
封皇大祖愣了許久,心中驚濤駭浪。大日墳墓中,有什麼?
他呼吸都爲之一亂。
大日與元尊一族的源頭有關,是那般存在顯露威能了?大日墳墓有那樣的力量?
一時間他忽然對大日墳墓升起無限興趣。
他沒想過是不是有人動了他的記憶。
他乃是封皇大祖!鎮壓諸天萬界的存在,便是泰最多與他半斤八兩,安有人能動他記憶?
只有源頭偉力!
或許先前衝過來,直面了源頭,源頭不可留在記憶中,故而消失了一段記憶?
定時這般了!
封皇大祖眼中一抹精光,看向大日墳墓的眼神愈加熱切起來。
到了他這一步,再想向前一步,所思所想,自然便是道祖、是元尊源頭了。
末日墳墓有那樣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