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半面(一)

張義一直不知道應該如何來跟春妮講,他可以感覺到春妮對自己的感情,絕對是超出了那種朋友或者戰友之間的關愛,只是這種感覺他可以感知,卻並不願意、也不能夠承受。

田春妮與宋鐵蛋過來看望王金娜,其實張義心裡十分清楚,她想看到的是自己!每當面對春妮這種對自己欽慕的眼神之時,他總是不由自主地轉過視線,以躲避掉她的目光。並不是他有多麼得偉大與清高,在他這種年紀不想這種事情那就真得可以當神仙了。只他有自己清楚,其實在他的內心深處有着另一個人的影子,卻因爲春妮的出現,讓他處在了尷尬難堪的境地。

怎麼說,春妮也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必須要報答的一個人,他也知道這是一位十分勤快而善良的好姑娘,只是他只想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

春妮與鐵蛋帶着雞蛋過來,說是送給王金娜的,讓她好好補補身子,但是王金娜還是把這些雞蛋交給了張義,讓他想辦法做給熊革命去吃,此時的熊革命雖然醒來,但是還十分需要營養。

張義逃也似的拿着雞蛋跑去了廚房,鐵蛋也跟了過去,武小陽也正在那裡爲熊革命煮粥,這幾天他都是陪着熊卓然政委住在這個醫院裡,就是爲了照顧熊革命。於是武小陽自告奮勇地端着雞蛋羹趕往熊革命的病房,卻與小藍撞了一個正着。

聽到矮牆那邊傳來的爭吵之聲,張義很是奇怪,讓鐵蛋看着煮粥的爐火,自己連忙趕了過去,遠遠地便看到了武小陽在與人吵着什麼,邊上還有兩個穿着軍裝,留着齊頸短髮的女兵,只是這兩個女兵背對着自己,又穿着臃腫的棉襖,他並看不出是誰,但是他卻看到了武小陽身邊的春妮與大嫂,於是連忙走了過去。

武小陽此時正被小藍說得面紅耳赤,一見到張義過來,彷彿是看到了救星一樣,上前去一把拉住了他,對着小藍道:“你瞎說什麼?這雙鞋是張義給我的!”

此言一出,小藍與徐小曼都不由得轉過身來,看到了身材魁梧的張義,不由得愣在了那裡。

春妮卻是委屈得象個孩子,望着張義,緊咬着自己的嘴脣,眼睛裡已經閃出了淚光。

王金娜馬上明白了過來,連忙笑着打着圓場:“呵呵,這都一場誤會,說清了也就算了!”

但是,張義不由得盯着徐小曼,他分明看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傷心。“小曼!”他不由得叫了一聲,同時有些關切地問道:“你……你怎麼也來了?”

徐小曼沒有回答,低下了頭去。

邊上的小藍卻是怒火沖天了起來,指着張義罵道:“張義,我看你這個人原來還覺得人模鬼樣的,哪知道你會腳踩兩隻船!”

張義呆了呆,一時之間,也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武小陽卻憋不過氣去,站出來責問着:“你怎麼回事,就像個潑婦一樣,見誰罵誰?”

“小藍,你別說了!我們走吧!”不等小藍答話,徐小曼連忙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到了一邊去,同時懇求着說着,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而去。

小藍愣了愣,卻還是忍不住轉過頭來,對着張義與武小陽發着狠:“你們兩個人等着瞧,看我不去向司令員告你們的狀!”

“去吧,我纔不怕呢!”武小陽裝作毫不在乎的樣子。

“小曼!”張義經不住喊了一聲,他剛纔看到徐小曼在離去的時候,那雙憂鬱的眼神。

徐小曼怔了一下,卻並沒有停下腳步,依然消失在了大雄寶殿的拐角。

春妮望着張義看向徐小曼的眼神,彷彿是明白了什麼,忽然一轉身,向另一邊跑去。

“春妮!”武小陽看到了她眼中含着的淚水,此時見她傷心的離去,連忙追了過去。

張義有些不知所措起來,看着春妮跑遠的身影,有些不知所措。

王金娜看着這幾個年青人,已然明白了這其中的原由,悠悠地嘆了一口氣,苦笑了聲,對着張義道:“真不知道你們張家兄弟前世做了些什麼,今生都如此得命犯桃花,也不知道老二是不是也這樣!”

“大嫂,你在說什麼呀?”張義的臉紅紅的,假裝着聽不懂。

王金娜搖了搖頭,看着他勸道:“老三呀,你大嫂是過來人,對這種事還是知道的,我有句話奉勸你!”

“什麼話?”張義轉過頭望着王金娜,急切地想要知道她要說些什麼。

王金娜看了看春妮遠去的背影,這才緩緩地道:“你要是喜歡人家,那就明白了地說出來;你要是不喜歡人家,那也要明白地說出來。不要不好意思!這樣看似可能會讓傷害別人,但是長痛不如短痛,直爽一些,有時候會讓大家都舒服些,都痛快一些!”

張義沒有答話,卻將大嫂的奉勸默默地記在了心裡。

※※※

“怎麼辦?是去?還是留?”這個問題一直在不停地纏繞着張賢,但是始終都沒有一個頭緒,始終都沒有一個結果。

人最難過的並不是身體的勞累與病痛,而是精神上的迷航,靈魂上的枷鎖。

門外,忽然又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之聲,分明是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跑着。

“春妮,你停一下!”這是武小陽的聲音,張賢對這個人已經很是注意了,這個年青人很愛出風頭,但是爲人卻也十分直爽,只是毛病卻不少,他一直不明白劉興華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留着這麼一個多嘴多舌的傢伙在身邊。

前面的腳步便在他所在的這個柴房前停了下來。他所在的這個位置實在太偏僻了,除了周醫生與偶爾過來檢查的護士過來,就只有那個幫廚房做飯的孫老頭過來抱幾捆柴禾,根本也是無視他的存在。

跑在前面的正是春妮,她抹着眼淚,驚飛了一羣正在地上覓食的麻雀,前面有一個側門,但是一直上着鎖,沒有路可以通了。

“春妮!”武小陽已經追了上來,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放開手!”春妮厭惡地從他的手中掙脫來,又返回了身,她也沒有想到這裡會是一個死衚衕,準備着要折將回去。

“你聽我說!”武小陽連忙懇求着:“你聽我說!”

見他擋住了去路,春妮只得停了下來,卻是抽咽着,不快地問道:“你要說什麼?就快說!”

武小陽連忙道:“對不起,這雙鞋是我管張義要來的!”

一聽到提起了張義的名字,張賢不由得豎起了自己的耳朵,畢竟張義還是自己的弟弟,他還是有着一種作爲兄長的關切。

“我看你給張義做了兩雙鞋,心裡氣不過,所以就管他要了這雙鞋!”武小陽一邊說着,一邊不好意思地解釋着。

聽到這話,春妮愣了一下,已經停止了抽咽。

“我知道你喜歡張義!”武小陽充滿了醋意地酸味地道:“雖然你救過他的命,但是張義喜歡的是別人,不是你!”

“是徐小曼嗎?”春妮不由得問道,雖然心裡面已經有了幾分的肯定,還是這麼問道。

“是!”武小陽肯定地點了點頭,同時告訴她:“我跟張義最好,他的事我最清楚,他與徐小曼老早就認識了,雖然她長得不如你好看,可是她是大學生,也很有學問!”

淚水又默默地淌出了春妮的眼睛,只恨自己爲什麼不是大學生,在她看來,張義也是一個很有學問的人,並不是眼前這個魯莽的武小陽能夠相比的。既然張義那麼有學問,自然喜歡的是一個有學問的人。而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土裡土氣的村姑!

看着春妮如此傷心的樣子,武小陽再也忍之不住,想也未想,話便衝口而出:“春妮,你別哭呀,張義不喜歡你,可是我……我喜歡你!”

春妮驀然一怔,馬上明白過來,卻是揮手“啪”地打了武小陽一個耳光,然後頭也不回地跑去。

武小陽捂着自己的臉,只並沒有覺出有多痛來,可是卻覺得自己的整個臉都火辣辣地燒了起來,呆立良久之後,這才清醒過來,尾隨着春妮的背影而去。

門外,又是一片得寂靜,那些剛纔飛走的麻雀,再一次跳到了地上,嘰嘰喳喳地亂叫着,也不知道它們是在歡呼,還是在竊語,或者是在悲泣!

人哪,總是這麼得無奈,往往是你喜歡的人卻不喜歡你。與恨也是如此得微妙,春妮的那個巴掌打得雖然很是乾脆,只怕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這到底是因爲愛還是因爲恨了。

這個世界原本就是這麼得多彩,有男有女,有情有愛;有靦腆有直爽,有歡樂有傷心,有如意有失意,有成功有失敗,不是想要得到就可以得到的!便是男歡女愛,也要兩情相悅,兩廂情願,只有感情到達致深之時,也就自然會瓜熟蒂落,水乳交融。實際上,也就是一切都是隨緣而來,又隨緣而去,強求不得的!

想到這裡的時候,張賢的心不由得霍然開朗,茅塞頓開。

是呀,一切都隨緣而來,又隨緣而去,爲什麼要強求呢?就像風吹着樹葉,飄到哪裡就到哪裡吧,便是落入溝渠,落入污穢又有何妨?終是要化成泥土,終是要回歸大地!對於樹葉來說,不也曾挺立枝頭,迎風招展過嗎?不也曾經歷春夏,輕歌幔舞過嗎?既然如此,又有什麼值得在意的呢?花開花謝花不悔,雲捲雲舒雲無悲;緣來緣去緣如水,情聚情散情何歸?

既然能夠活着,那就簡簡單單、平平淡淡地活着,這有什麼不好呢?隨遇而安、得過且過,其實也並非消極,而是對生活的一種選擇,一種理解。這樣的生活,對於曾經經歷過滄桑,經歷過災難,經歷過戰爭與死亡的人來說,這也是一種幸福!

腳步聲又傳了過來,有人又來到了這裡,那腳步聲在門外停下來,卻是沉默良久,過了好一半天,才傳來了“嘟嘟”的敲門聲。

“誰?”張賢不由得問道。

“是我!”門口,傳來的是一個陌生的女子的口氣。

“你又是誰?”張賢再一次問道。

“我叫徐小曼,是被你救起來的那個人!”門口的女音這麼告訴他。

張賢不由得再一次愣住了,他並不記得當初他救起來的是誰,不過,剛纔從武小陽與春妮的對話裡,他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弟弟張義喜歡的就是這個徐小曼,不由得有些好奇,很想看一看弟弟喜歡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下了牀,撤掉了頂門的木棍,又回到了牀上,用一塊布矇住了自己的左半邊臉,這纔對着門口道:“門沒有關,你自己進來吧!”

門外,徐小曼猶豫了一下,輕輕地一推,這門便“吱扭”地一聲開了。她不由得一愣,分明記得還在剛纔的時候,周醫生使了很大的勁,也沒有推開這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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