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本大佐,聽下面的人說,板本大佐想了解一下咱這縣裡荊家溝成立保安隊的事兒。現在,羅永向您報告!”
羅永爲了使自個兒在電話裡的聲音顯得更莊重一些個,在自個兒的辦公桌旁站着說道。
“噢?羅局長!這麼晚了還沒有休息,還在操勞!真是我們大日本關東軍的朋友!噢,是這樣,我想了解一下,荊家溝保安隊成立於何時,保安隊長是誰,一共有多少人,保安隊配備武器沒有,這麼一共,一二三,噢,四個問題!就是了解一下!”
“噢!那沒問題!咱現在就向板本大佐報告!”羅永在電話裡喘了一口氣,接着說道,“荊家溝在大日本關東軍爲覃縣山區修路之初成立的保安隊,具體日期咱可就說不清了。隊長是荊家溝村保長荊繼富的兒子荊志義。最開始,他們是一二三四,五個人,現在已經發展到十二個人。當時並沒有配備武器,現在已經配備了武器!一共是十條長槍,兩支短槍!”
“噢,這麼說來,荊家溝保安隊是人強馬壯嘍!”
“唉呀!大佐!荊家溝保安隊在修路期間爲他們那個屯子一前一後的治安,可是出了不少力哪!跟板本大佐說實在話,最開始,咱還有點兒顧慮哪!一個鄉下屯子,成立啥保安隊!經過這麼一段兒,還別說!真就挺管用!啥調皮搗蛋的,啥不正經玩活兒的,啥--那一看着這幫子保安隊的人,那可就都溜溜兒的了!管用!好使!咱一看,這個事兒是個好事兒啊!那得鼓勵鼓勵,這纔給他們正式配發了武器!”
“武器是何時配發的?”
“就剛纔!”
“剛纔?”
“啊!就今兒個下晌兒!噢,現在還就得說是今兒個了,還沒到半夜。就今兒個下晌兒,咱親自給他們發的槍!”
“槍是什麼槍,每支槍配發了多少發子彈?”
“哎呀,槍可不是啥好槍!都是前些個年,咱們縣警察局用的那些個老式槍,就是東北軍兵工廠裡出來的那些個仿造槍!雖說不是啥好槍,但也還能用!每支槍配五十發子彈!”
“噢!”
“大佐,報告完畢!”
放下電話,羅永和板本各自鬆了一口氣!
羅永鬆了一口氣!要知道,他跟荊繼富說爲荊家溝保安隊配槍一事時,可是說這個事兒是跟日本關東軍駐覃縣守備隊溝通過的!到得這時,起碼兩下兒是通了氣了!
板本鬆了一口氣!這王娟娥少佐監理想獲得的情報可就都在這兒了!人家頭一回要咱給予支持,那必須得辦好嘍!板本知道事關重大,哪敢怠慢,剛在這邊兒放下電話,就在那邊兒拿起了電話--給王娟娥打電話。要說,板本就一點兒也沒勻空兒,剛放下這邊兒的電話,就拿起了那邊兒的電話?那倒也不是,板本是稍微猶豫了一下子的。板本想,這個時候,王娟娥少佐監理會不會正在睡覺?這深更半夜地打電話,會不會影響王娟娥少佐監理休息?王娟娥少佐監理會不會不高興?又一琢磨,不行,這個事兒可耽擱不得,這個電話還是立馬就打爲好!
按說,就那麼一些個事兒那也算啥情報?可在王娟娥乾的這一行裡,這些個事兒,也別說這些個事兒,任啥事兒,到了她們那兒,那可就都是情報了。板本從羅永那兒要來的這些個情況,冷不丁一聽,這算啥情報!可到了王娟娥那兒,那可就不一樣了,那可太重大了!
王娟娥根據板本向她複述的一應情況,心裡琢磨,嗯,這荊志國的大爺,那個荊家溝的保長,沒說假話!他們保安隊前天夜裡的時候確實還沒有配發武器,沒有配槍!
根據情報分析,駐覃縣日本關東軍守備隊的六個大兵失蹤,同襲擾柳條溝築橋工地的那幫子人應該是有着密切關係的,說不定,這兩個案子就是一幫子人所爲!這樣一來,這事兒可就複雜了。這兩起案子涉及到的人,具體說,也就是那八個日本關東軍大兵,六個根本就沒了影兒,兩個已經玉碎!作下這兩個案子的人是多少人,是男的是女的,一概不知,啥痕跡也沒有留下,這案子上哪兒破去!
可有一個情況倒是讓王儒和王娟娥這哥哥和妹妹的眼睛亮了那麼一下子!爲柳條溝築橋工程警戒的那個日本關東軍守備中隊搜山時,在北山靠近謝屯一側發現了一道汽車的輪胎印。
這可是重要線索!
汽車這個東西可是稀有物品,在這柳條溝一前一後一左一右能有汽車的也就是那些個縣城了。說起來,每個縣城的汽車那還真就不一定有多少!關東軍部隊上的,縣上地方上的。那要是根據這輪胎印去查這案子,雖說車不一定很多,那也可以用大海撈針來形容了!可這個事兒到了王儒那兒,就簡單了!王儒說,這事兒好辦!那犯案的人如果真就是坐着這車過來的,或者說,真就是這車把那幫子人運到這兒來的,那就好辦了!通知周圍各縣城上報大前天晚上到前天早上進出縣城的轎車!根據發現的輪胎印,那應該是一臺轎車。
這道指令一下,那可就跟通緝令差不到哪兒去了!柳條溝一前一後一左一右的縣城可就都攪和開了!這一前一後一左一右有多少個縣城呢?那還真就不老少!往南,有覃縣,德口縣,往東,有青巖縣,往東北,儘管遠了點兒,有東甸縣,往西有黑山縣,河山縣,往北,有柳城縣,常弓縣,再往北,那可就是奉天了!一個不落,都要查到!
說是車多,是因爲這些個縣多,那要是具體到每個縣,也攤不上幾臺。這大冬天兒的,黑燈瞎火的,誰開個車出去幹啥?所以一查下來,那頭一天晚上和第二天早上進出縣城的還真就沒有!
陸續接到各縣報告,王儒腦袋裡的第一反應就是,扯淡!那咋可能呢?咋?案犯犯案後也失蹤了?他把那各個縣的報告從頭兒到尾又捋了一遍,發現不對的地兒了!嗯?這些個報告都是各個縣的報告,沒有奉天的!一問,這咋沒有奉天的哪?下面的人回答說,奉天的還沒有報上來。打電話問!咋回事兒!一問,日本關東軍駐奉天守備聯隊迴應了,說是,那天把守奉天各個出城路口的大兵都調查過了——問過了,頭天晚上到第二天早上這段時間裡並沒有出城的轎車。但有一個情況,就是那天晚上把守奉天城南路口的那些個大兵的頭兒,一個曹長,也不知這兩天得了啥病,高燒不退,已經燒迷糊了,得等他稍好一些個才能再向他問明情況!
王儒急了,也不管啥渠道和程序了,也不管啥隸屬關係了,按照東北這旮噠話說,也不分倒正了!親自給日本關東軍駐奉天守備聯隊司令部打電話。說道,我是奉天特務機關機關長王儒,請向裡奈聯隊長報告,請他派車派人到那曹長住的醫院去!那曹長是住院呢吧?不管用啥法子,今天務必叫他開口說話!
王儒真是急了!按說,作爲日本關東軍駐奉天特務機關機關長,他直接給裡奈少將打電話說一下子不就得了,何必扯這費二遍事的事兒哪!
日本關東軍駐奉天守備聯隊聯隊長是少將軍銜。
那,你一個大佐跟一個將軍在電話裡直接對話,那遣詞造句啥的,那語氣啥的,那得多費多少勁哪!
裡奈少將一聽下面的人說是奉天特務機關機關長來電話說了上面的一番話,心裡多少有點兒不順。但在大日本關東軍的利益面前,在大日本帝國的利益面前,看在都是爲天皇效忠的份兒上,棱了一下子眼睛,也還是照辦了。
醫院方面也不知用了啥法子,那個曹長還真就開口說話了!
那個曹長從迷糊中醒來,認真仔細地回憶。前天,啊,大前天的傍晚,是有一臺轎車出了城,是啥時回來的,可就沒啥印象了!問,看沒看清是哪兒的車?回答,好象是省警察廳的車。再問,記不記得車牌號碼?回答,沒有印象了!
但這已經足夠了!
王儒聽到報告,樂得差點兒蹦起來。那要不是頂着日本關東軍駐奉天特務機關機關長的頭銜兒,他還真就有可能蹦起來!這麼個情況儘管眼前還說明不了啥,但對王儒說來,好久以來,他好象一直都是在等待着這麼一種情況的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