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王萱穿着白色的褲子,粉色的小外套,怒氣衝衝的走到我面前,“你騙人,你說你那天一定會來,但是你沒來,你是故意的”。

我捂着嘴,滿臉痛苦,“牙疼,治牙去了”。

王萱信了,讓我低下頭張開嘴,她很認真的看了看,拿手指着我的大牙說:“是不是這顆?這顆好像是智齒,不疼的時候可以拔下去”。

我笑了笑說:“就是它,疼死我了,在醫院呆了一星期”。

王萱點了點頭,“肯定是那顆,那顆牙二十多歲才長,我才十九還沒長呢。我以爲你騙我呢,錯怪你了。我都在這等你一禮拜了,每天這點兒我都來這晃一圈”。

我低頭看了看她,“喜歡上我了?天天來”。

王萱一臉紅暈,“纔沒有,我是守信,我是來告訴你打賭我贏了,我們都認爲你很帥”。

我聽了很受用,誰聽到別人誇自己都會很高興,看誇自己的人也充滿好感。“我替你贏了頓飯怎麼報答我?以身相許吧”。

王萱俏臉紅暈未消,低頭說:“不許你總逗我,再說我就生氣了”。

我發傳單的時候王萱始終站在我旁邊跟我說話,因爲我許她發完請她吃飯。王萱告訴我她才大一,學旅遊管理的,她們現在正在學調酒,有機會了她調好給我帶過來。她告訴我我帶着墨鏡站在廣場上特帥,有氣質,她那天打賭就知道自己能贏,其實她們也覺得你挺帥,但是故意騙我過來跟你要電話的,我傻乎乎的被她們幾個給騙了。

我們兩個在她們院的食堂吃飯,王萱坐在我對面。我仔細打量了她,眉毛細細的,眼睛不大但是很有神,小鼻子小嘴,皮膚粉嫩。她不化妝,顯得異樣的清純。她被我看的不好意思,始終低着頭,說話也變的細聲細語。我看人喜歡盯着,像她這樣的小女生可能連戀愛都沒談過,被一個不太熟悉的人那麼看肯定會不好意思,我轉了目光看向別處,和她閒聊。

王萱看我不再那麼盯着她才擡起頭,“哥你是大幾的?你學什麼的?你在哪院?”

我覺得特別好笑,我告訴她“大二的,學會計的,在東區”。

王萱刨根問底,“哦,哥我看你衣服鞋子眼鏡什麼的都是名牌兒怎麼總髮傳單?你看上去不缺錢呀”。

我覺得這姑娘就是十萬個爲什麼,“都是別人給買的,我自己沒錢”。

王萱問了我一個我始終在逃避的問題,“哥你處對象了吧!你女朋友學什麼的?是你們系的吧”。

我看着她一臉無辜的樣兒卻不知道怎麼回答她,我不知道我和楊穎還算不算戀人,只說了句“校外的,”。

王萱看我變了臉色不再問我,像犯錯的孩子吸溜着碗裡的麪條。我想緩和下氣氛,“萱萱,剛來學校習慣嗎?大學跟你想象的一樣嗎?”

她看我問她也不再吃麪,擡起頭抱怨。“跟我想的不一樣,我們上完課就走,跟誰也不接觸,我都沒幾個朋友在這兒,我也不敢出去玩兒怕走丟,我是路癡,就跟我們寢室的姐妹在一起,她們週末回家了就我一人,可冷清了”。

我告訴她,“以後沒意思可以找我,我帶你玩兒”。

王萱喜出望外,“真噠?那你把電話給我,我怕到時候找不到你”。

我給自己找了個累贅,這幾天只要我倆沒課王萱都會屁顛兒屁顛兒的來找我,她很黏人,像是我的小尾巴,走到哪跟到哪。寢室那三個見了王萱都特別喜歡,但是礙於我從沒敢跟她過於親密,都說我佔着茅坑不拉屎。王萱開始和我熟識,說話不再臉紅,開始和我打鬧,但是我從沒過界,我只是單純的把她當個小妹妹一樣,可能是我高尚了,我居然沒對她下手。

學校外面大片的玉米地都已經收割,一地的金黃色,樹上的葉子也都飄落下來留下光禿禿的樹幹,早晨的時候下了一場霜,白茫茫的霜雪覆蓋在一片金色上,在太陽底下亮晶晶但是很刺眼,天氣也變得異常的冷,那感覺就是太陽沒有過度陡然間升高一般。人都還活在夏天但是秋天確實來了,我翻出半棉的外套,這兒的天氣就這樣,沒春秋,冬夏都是在毫無準備之時就來到眼前,讓人捉摸不定。

王萱穿着薄薄的衣服,一雙白色的小布鞋,哈着手跑過來。小臉被凍得有點發紫,頭髮在風中散亂,她捋了捋頭髮喊了聲“哥”。我帶她跑去圖書館,那兒是我倆能去的最暖和的地方,我脫下外套穿在她身上,像是一個大裙子蓋住了屁股,肩垂下來很多,袖子長的要挽上去很多才露出手,王萱很高興的跟在我後面跑,樣子很滑稽也很可愛,引來一衆人的目光,她低着頭看着自己的鞋尖,跟在我後面,擡頭時滿臉幸福,像是有了歸宿。

我沒怎麼樣但是王萱有點氣喘吁吁,我坐下來看着她,“今天多冷,怎麼沒穿厚點的衣服?凍壞了吧”。

王萱搓了搓手,把我的衣服脫下來還給我,“嗯,凍死我了,我上學的時候嫌太重就沒帶冬天的衣服,想過幾天週末回家再帶,誰知道這死老天一下就變的這麼冷”。

我像是過來人一樣告訴她,“這城市沒有春秋,春秋加起來都超不過十天,你穿這麼薄肯定凍感冒了”。

王萱點了點頭,“要不我穿我寢室姐妹的衣服吧,就是我穿着有點大,不好看”。

我知道女孩兒都愛美,“要不給你買一身吧!這還得冷好幾天你才能回家呢,總這麼凍着也不是事兒”。

王萱興奮的眼睛放光,“不用了吧,我一天也不出去,凍不到我的”。

我看的出來她的興奮,“買一身吧,早晚也用的到”。

王萱很高興,“哥,你陪我去,我買,你幫我看看好不好看就行,不要你給我買”。

我被她的純真打動了,也學着她的樣子說:“好噠”。王萱很開心的笑了,開始拿着手機在淘寶上一件件的翻着,翻到自己有喜歡的那頁就放在我眼前問好不好看?我隨口敷衍。王萱就在那一個勁兒的找,我找了本《狼圖騰》坐在那看,就在我沉浸於狼的世界裡的時候王萱把小手放在我眼前的書上,“哥,中午了,你說中午去的”。我收了收思緒,人真該在無聊的時候多看書,時間在看書的時候過的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