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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人在宣泄着怒火,三個軍團繼續以亂打亂,窮追猛打,根本沒給北然人時間組織有效的防禦。
其中最積極的人,不用刻意去提,你也可以猜到,依然還是文傑。
北然軍一潰千里,一路狂奔,從西望城一戰後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落棲根本就沒反過神來。
一連二十餘天,荒原人的追擊馬不停蹄。從西望城一路退到那父,再從那父退到熬岸,一眼望去,沿途盡是北然士兵七零八落的屍體。荒原軍步步緊逼,北然軍丟下了所有輜重,諸懷不打收條就收走了落棲自己帶來的和辛辛苦苦蒐集起來、一直不捨得用的全部珍寶玉器。
荒人的連續追擊,令落棲叫苦不迭。一直退到來時的窟道,只餘四千餘人,但還是沒有擺脫敵軍,而洞窟窄狹,無法在敵人到來前全部過去。
落棲不得不鼓起勇氣,整合軍隊,在洞窟前的曠野上,迎擊文傑。可是落棲明顯選錯了對象,北然人也早已風聲鶴唳。
文傑在困守孤城的情況下都能以一敵十,更何況如今他佔了上風,形成了這摧枯拉朽之勢。文傑沒費多大力氣就擊垮了落棲的軍陣。
事到如今,屠刀高懸,北然軍也顧及不了那麼多了,拼死向窟口潰去。如果不是方野拼死掩護,落棲恐怕要魂斷他鄉。
除了被文傑砍殺的,踩死擠落者不計其數,洞口留下一大堆北然士兵的屍體。
文傑還欲進洞追擊,被探馬叫住了腳步。
“這是何意?”收到諸懷的命令,文傑眉頭緊皺,一臉不解,甚至還有幾分鄙視。
文傑再一次劍走偏鋒,雖然自己停止了追擊,卻令部下繼續追擊。落棲雖然逃過一劫,帶着幾百人狼狽不堪地回到了大漠,但是文傑的人馬隨後就到了。
落棲大氣還沒出一口,屁股還沒坐熱就再次看到了文傑的帥旗,只得再次匆忙回撤。方野終是沒能跟着回去,在掩護落棲逃跑時重傷不治。
聖哲之前設想的封堵洞口,根本沒有來得及完成。
戰火燒到了大漠。
文傑三番五次違反命令,這令諸懷十分不滿,間接就與凡心產生了罅隙。但鑑於他在戰場上的突出表現,凡心只得壓下諸懷的反對,依然重用了他。另一方面,經過此番戰事,文傑的呼聲躥升,任以要職也是出於民心考慮。同時,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凡心莽浮城並不打算就此終止戰事,而文傑正是那個合適的人選。
落棲退回大漠十五日後,建元七年肇秋既望,凡心任命文傑爲徵西將軍,抽調組建朔漠軍團,專門用於對大漠作戰。由此一來,文傑的地位開始與雲瞻、祜休、諸懷和平敘白齊。
文傑一方面感恩凡心的識人之明,一方面覺得自己終於出了積攢多年的悶氣,守得雲開見月明。
五日後,文傑帶着他的軍團意氣風發地進入了大漠!
落棲經過連日狂奔,已返回了月牙堡。整個北然,此刻只有陵安的歌獨和守備南方星零嶺的邊軍還各有上萬人馬。
本以爲對方是一個軟柿子,結果賠了夫人又折兵,還惹火燒身追到了大漠。聖哲戰死,十幾萬精銳損失殆盡,此時的落棲不但承受着大家的譏諷,還淪落成了衆人的指責對象。但指責歸指責,敵人都打到家門口了,抗爭纔是最緊要的。
當落棲探知荒原人已在幽冥湖完成集結後,他硬着頭皮去找了哥哥歌獨,儘管平時關係很一般,但他現在需要哥哥的幫助。
落棲的這位堂兄倒是很念及兄弟情義,他耐心地聽落棲講述了荒原戰事有多麼殘酷、北然將士何其英勇和聖哲如何慘死等故事,以及撫着落棲的肩膀讓他盡情哭訴兒時的友誼。
歌獨想得很周到,他想了辦法幫落棲徹底解決了問題,讓他以後都不會再害怕恐懼。
歌獨的做法很簡單,只是從落棲這裡拿走了一樣東西—落棲的腦袋。報舊恨之餘,還順便拿去向已經在來路上的文傑討賞。
在其他帳中等候的方謹和宥謙好不容易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正在大魚大肉,吃相狼狽不堪,聽到院外異響時已經被重重包圍,不出意外都隨着主子落棲一命歸西。
第一次見面,總要有點心意,而落棲的腦袋作爲見面禮,再合適不過了。
不出意外,文傑拒絕了歌獨的請求,因爲他的既定目的更大,是征服這裡。
歌獨只好硬着頭皮揮師北上,在月牙堡迎戰敵軍。
落棲一死,又大敵當前,他舊部驚魂甫定,六神無主,直接影響了整個北然軍的士氣。雙方剛一接觸,北然前鋒就開始潰敗,無奈之下,歌獨只好退回自己的老巢,在廢墟之上重修的飲馬城。
這還不算完,歌獨明顯要比弟弟落棲靈活得多,首戰不敵,見識過荒原人的戰鬥力後,他進行了全面盤算評估,他做出了一個十分乾脆有魄力的決定:棄城。
於是歌獨率軍連夜撤往陵安城,準確的說是廢墟之上的陵安城。這裡靠近邊界,與邊界守軍可以相互拱衛,成掎角之勢。同時,他心裡也有一個大膽的主意:將戰火引向關內。
“既然我們年年受人朝威懾,如今,何不利用一下它威懾一下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