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厚厚的雲層包裹了天空,更像是作繭自縛的牢籠。光天化日,多少明晃晃的目光將這裡埋沒。
烈培舒了一口氣,抱着桑子仔細查看了一下房間裡的那三個冰繭,當下又給那幾個繭加了一道加強封印的符咒,纔過去冰零的房間查看。
走廊裡的冰繭,早已經被冰零拉到房間去了。大概是烈培的房間已經一片亂糟糟的模樣,那三個冰繭動彈不得,否則也會被冰零拖到自己的房間去吧。
一眼便看見了盤腿坐着的霍桀和南兒。冰零忙着查看被她包成繭狀物的東西,一臉苦惱。
烈培不由得彎了彎嘴角,如釋重負。
霍桀依稀還可以看出當初幼時的樣子,只是若不是一早知道他是霍桀,大概還真的是認不出來了。纔剛剛靠近,便見霍桀有所感覺地睜開眼。看見烈培灰頭土臉的臉,不由得咧開了嘴。“烈舅舅。”
烈培尷尬地笑了笑,說:“小桀,你還是叫我哥吧。我實在聽不慣‘舅舅’這個稱呼。”
“舅舅就是舅舅,我要是叫‘哥’,我媽會揍我的。”霍桀也笑了,不在意年齡的差異。不過也難說,是不是迫於母親的“淫威”。
冰零聽見了,在霍桀的背後狠狠地瞪着烈培,看起來還是十分地不甘心。
烈培也只能當做沒看見,抱着桑子坐到霍桀旁邊,問:“堂姐怎麼樣?”
“遊手好閒唄,我媽還能做什麼。”霍桀不在意地一笑,嬉皮笑臉的。
烈培也笑了:“好久沒見過她了,有空回去看她啊。”
“那我媽得高興壞了,她經常說在家裡無聊,好希望有誰回去看看她,然後她幫大家提高修爲。”霍桀眨眨眼,有點失笑的意味。烈培卻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汗了,堂姐這麼多年的惡趣味還沒變麼?難怪她的兒子可以這麼鬼才。
轉眼之下,眼角餘光看見了坐在身邊的女孩兒,烈培便岔開話題問霍桀道:“南兒怎麼樣了?”那個叫南兒的女生,明顯也是發覺了他們都在的,大概是因爲之前被控制了的緣故,所以現在還不好意思睜開眼睛來跟他們打招呼。
“沒事了。但是,不適合跟下蠱者面對面。”霍桀一臉輕鬆,轉頭對南兒說,“南兒,沒事,跟大家打個招呼。”
南兒不由得扯了扯嘴角。這傢伙也太沒眼色了吧,沒發現她不好意思睜開眼麼?
但既然已經被拆穿了,也只好睜開眼睛來,就見一雙瞳孔猶如火色琉璃,盈盈如水。南兒不好意思地眨眨眼,連忙站起來鞠躬道:“對不起。”九十度的深鞠躬,顯而易見的誠意。
冰零在意的卻不是這個,只見她眼前一亮,撲上去抱住了南兒,一直盯着她的眼睛不放,嘴裡還讚歎道:“好漂亮啊!南兒的眼睛好漂亮!”冰零拉着她的手,對着烈培和霍桀不斷地推薦。南兒被弄得更不好意思了。
站在那裡,手腳都快不知道往哪兒放好。霍桀看着一臉無奈:“零姐姐,我們能坐下說話麼?”
“好啊!”冰零爽快地拉着南兒坐下了。南兒也只能隨着冰零的動作。
坐下了,看人的角度,便又變了個模樣,冰零突然意識到霍桀臉色的嚴肅。拉着南兒的手也不由得放開了,冰零沉默了下來。
“烈,沒事吧?”桑子在烈培的懷裡不停地打着呵欠,彷彿一停下來就可以立刻進入睡眠。冰零明白,桑子也快到了透支的時候了。這便說明,烈培身上曾經該有多少傷口。
果然,烈培苦笑:“多虧了桑子,現在是沒問題了。”
冰零把桑子抱了過來,只是輕輕地哄了幾聲,桑子便睡着了。冰零也不禁更加沉默了。
烈培也沉默,半晌才輕聲問:“他們到底是來做什麼的?”他纔剛剛入睡,便覺得身邊似乎有異動。還好已經習慣了睡覺的時候要警惕。
霍桀也是搖頭:“不知道。剛剛睡下便發現好像有人來到房間裡,似乎是想給我下蠱。還好有絕噬晶鏈。將計就計跟了出來,發現原來是到了你們這兒來了。”
“下蠱?”冰零沉吟了一會兒,問:“小桀,你能不能解蠱?”
“可以,不過就像我剛剛說的,解了之後,暫時還不能跟下蠱者見面,否則會復發。”
“復發?”冰零奇怪道。“難不成只是壓制?”
“不是。”霍桀解釋道,“其實解蠱很簡單,只要探尋一下,那蠱被下到了哪裡,用真力逼出就可以了。不過,因爲被下過蠱,剛剛解蠱的時候,身體依舊還是那種很適合‘蠱’存在。所以,下蠱者可以隨心所欲,很快重新下蠱了。”
“你不是說他們中了‘衷心蠱’嗎?我見過衷心蠱,跟你說的很不一樣啊。”烈培詢問到,“當時的衷心蠱是裝在一個小瓷瓶裡的黑暗之氣,只有黑暗之氣侵蝕了那個小瓷瓶的佩戴者的時候,纔是中蠱了啊。不是這樣嗎?”末了,烈培還添上一句疑問。
霍桀笑了一下,在靜悄悄的白天裡,有一種異樣的光彩,彷彿所有光芒都爲之而黯淡。就猶如幼時一般,那在衆人之中,最出色的存在。“舅沒有去了解具體瞭解過這次紅蝶她們中的‘衷心蠱’吧?”
烈培心中一沉,覺出霍桀口氣中的異樣來。“什麼意思?”
“金杏老師通知我需要幫忙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紅蝶身上的東西很怕火。一觸即消。”霍桀說着,眼底有點興奮,像是發現是什麼重大的秘密。
烈培、冰零和南兒都是一臉好奇地看着霍桀,瞪大了眼睛等待的樣子,出奇的一致,像待宰的牛羊們。霍桀憋着笑意,故作正經地繼續解釋道:
“‘衷心蠱’原本是龍帝大人制造出來的東西,靠那些黑暗氣息侵蝕別人的意識,進而控制被侵蝕的人。這種‘衷心蠱’要根除非常難。按照鳳皇大人的說法,它至少需要至純火心進行三七二十一次的淬鍊,纔有可能逼出體內,歷時七天。否則,會反噬淬鍊者,令他也中蠱。”
冰零聽得很認真,一臉沉思,很快又是若有所思的模樣,連連點頭。抱着桑子的手漸漸下垂,似乎有些不勝其哄睡之手痠。
霍桀沒有理會冰零的樣子,轉而問烈培和南兒:“能聽明白我的意思嗎?”
南兒當即搖頭,完全無法理解,她連“衷心蠱”是什麼都沒明白。
烈培和冰零一樣,也是一臉沉思,卻比冰零多了幾分生動和思考的結論:“你是說他們中的不是‘衷心蠱’?”
霍桀很遺憾地搖搖頭,表示烈培並沒有猜對。
“你是說他們身上的‘衷心蠱’,和龍帝所製造的衷心蠱不一樣?”冰零託着下巴一臉沉思地說。
換來的是霍桀的眉角一挑,一臉驚奇:“你居然沒有睡着了?”
冰零順手拿起掉到地上的枕頭丟到霍桀,撇嘴。“小桀,你未免太小瞧我了!”
“好吧,這次是我失誤了。”霍桀手臂一擋,就推開了枕頭,一臉輕鬆回到:“我忘記了你最喜歡猜謎了。”顯擺正確的結論,不都是不服輸的人最喜歡做的事情了麼。
“看來我猜對了啊。”一聽霍桀的回答,冰零的眉眼便舒展開來,滿載笑意和得意。
“是猜對了。不過你這結論也太簡單了。”霍桀眨眨眼笑了,有點嘲笑的意味。氣得冰零想再丟他一次,只可惜周圍抓不到什麼東西了。
霍桀笑了一下,就不笑了,漸漸變得嚴肅起來。烈培和南兒看着他,一直沉默不語,只有冰零撇撇嘴,暗含憂傷。
“零姐姐沒說錯。這次的‘衷心蠱’確實不一樣。跟‘衷心蠱’具有一樣的功效,卻不是龍帝大人的‘衷心蠱’。因爲這種‘衷心蠱’是通過將一種已經被黑暗氣息完全侵蝕的小蟲放入被控制者的體內,通過對蟲子的控制,進而控制想要控制的人。”
霍桀低下了頭,聲音有點低沉。這種事情實在是太可怕了。這不就是可以快速地製造出大量的傀儡了嗎?那……
聽了霍桀的話,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而南兒更甚。想到剛剛有噁心的蟲子鑽到自己體內,她就覺得皮膚下面一陣陣地發癢。異樣的感覺,讓她坐立不安,渾身難受。
霍桀看了她一眼:“已經沒有了。我燒掉了。”一句話,意外地讓人心安。南兒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可是,那紅蝶她們之前身上帶的那些小瓷瓶有什麼用?難不成是障眼法嗎?”冰零追問道。
霍桀低頭想了一想,搖搖頭:“我不知道。之前看過的,確實是這樣子,我還沒來得及完全弄明白。”這件事發生,不過幾天,他哪有辦法那麼快就把一切都研究透徹。
“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一件事?”烈培突然問道,引得旁邊幾人一陣奇怪,紛紛搖頭。烈培也不着急,又問:“還記得我們班有多少位同學嗎?”
冰零不解,霍桀和南兒卻突然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