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下的屋子一片寂靜,靜悄悄得有點可怕的感覺。幾絲陰冷蔓延,似乎巴不得讓這個屋子猶如冰窖,將所有人冰封在這個寂靜的公寓之中。
陽光被掩埋在烏雲之後,無論怎麼努力都透不過厚厚的雲層。
可是天,依舊亮着。
“這跟我們班有多少位同學有關係嗎?”冰零奇怪地問。
南兒看看霍桀,只是笑笑沒有說明,旋即低下頭去想着些什麼。霍桀看看烈培,見他不說話,也只能代爲解答:“我們班裡的同學有一些是同一公寓的,有一些是距離很近的,但是,你有沒有注意到來到這兒的,都是什麼人?”
冰零想了想,依舊搖頭。但,見霍桀一臉遺憾的表情,她又有些不甘心,想了又想,才終於問道:“來到這裡的都是班裡的同學,但是又沒有全部都來?”烈培想說的,應該就是這個吧?冰零轉頭去看烈培,卻見他對着她只是勉強笑一笑,而後愈加沉靜起來。
隱隱約約,彷彿有什麼不好的大事發生。
冰零不解地看向霍桀。卻見他也是變得嚴肅起來。
霍桀站起身來,走到那幾個冰繭旁邊,手上火光一閃,先給那幾個人加了睡眠符印,才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們,似乎是準備將那幾人身體裡的蠱蟲逼出來。
一邊這麼做着,一邊對冰零小聲地解釋道:“來的這些人,不止不是我們班裡的全部,更重要的是住的地方都很散亂,沒有什麼規律。有一些還離這些人很近的人卻沒有被控制,來到這裡。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要被這些蠱蟲‘進駐’,還是有條件的,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成功。”
霍桀的動作很快,沒一會兒,空氣中便漂浮着一種異樣的小氣味,有點難聞,沒多久便散開去了。
房間的門已經壞了,整個被拆卸下來,放在一邊。霍桀盯着那門口,南兒和烈培也是。只有冰零抱着桑子還坐在烈培的一旁,等着霍桀接下來的解釋。
“我猜,他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他們爲什麼會中蠱的原因吧。”霍桀勾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
南兒被說得心頭一顫,低下頭去。
“你沒有發現,幾乎沒有妖級的過來?基本上都是神級,而且還都是中高段的。”霍桀小心地一步步接近門口,一邊問冰零。冰零剛想開口反駁,便聽霍桀說:“夜霞姿那個笨蛋不算。她好像也不是我們班的吧。不過她最近一定來過這裡吧。”篤定的口氣,不得不讓人信服他的思考。
烈培也悄悄起身,跟在了霍桀身後。冰零見狀,也站起身來。只剩下南兒坐在那幾個還沒有解開的冰繭旁邊,擔心地看着他們。
“有什麼問題嗎?”冰零問。
烈培沒有回答,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冰零便安靜下來。
一瞬間,那些粗重的喘息便盡數出現在耳旁。冰零吃了一驚,換來烈培的苦笑。“我們大意了。這麼久了居然才發現不對。”
冰零眼中燃起兩簇怒火,腳下一踏便想衝出去,被一早就注意住她的烈培一把拉住了。“我和小桀先去看看情況。”說着便小心地往外走。
南兒坐在那裡,蹙着眉一臉猶豫,直到冰零他們開始慢慢往外走的時候,才終於下定決心小聲提醒道:“冰零小姐請小心,他們的目標,是你手中的靈。”
冰零一愣,隨後點頭:“嗯,我會小心的。”
“呵呵。”響徹整個公寓的,還是那個陰冷的笑聲,在突然的寂靜之中,伴隨着辛苦的喘息,顯得更爲詭異。
一步步走向門外,透過二樓的鏤花廊欄,起居室的狀況便能盡收眼底。幾個人站在那裡,很是木訥的樣子,彷彿在等待着什麼。或者是命令,或者是他們?
冰零沒有心思去想太多,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幾人的腳邊。管家和小柔躺在那裡,鮮紅的液體浸溼了地板,死活不知。小莉在另一個角落裡呻吟着,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細數之下,也不知其數。
冰零憤怒起來,一時連霍桀和烈培都拉她不住。足尖一點,便翻落到了樓下,一雙冰眸冷冷地盯着站在起居室裡的這些人。
拽得死緊的手心幾乎被指甲穿破,些微的刺痛更添怒火。
“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冰零憤怒地問,烈培和霍桀也已經快速來到了她的一旁。
“不是有人告訴你了麼?”就像是突然活過來了一般,其中的一個女生揚起臉來笑着說,有點扭曲,有點瘋狂。
看着她漸漸走近的腳步,冰零冷下了臉:“威脅?”
“呵呵。”刺耳的笑聲刺激着耳膜,令人煩躁而容易癲狂。那個女生只是笑。
“呵呵。”冰零也笑,彷彿冬天一夜降臨,空氣都開始結冰。“我不喜歡威脅吶。”
“可是你還是要接受啊。”那個女生刺耳地笑,停下了走近的腳步,轉而往小莉走去。
小莉蜷縮在那裡,早已睜不開眼,也許修爲也被抑制了,在那裡動彈不得。知覺卻依舊靈敏,聽着走近的腳步,身軀微微顫抖。
冰零靜靜看着她的動作,直到她俯身的時候,才微微一笑,冷徹心扉:“我說過,我不喜歡威脅。”
眸中冰色光芒一閃,那女生頓時僵在了當場。她本就是嘲笑着望向冰零的方向的,這麼一來,冰零很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大駭無語,隱藏着不少的驚恐。
冰零忍不住笑,冰冰冷冷得讓人心驚。抱着桑子的手緊了緊,直至聽到桑子一聲被打擾睡覺的不安叮嚀,才慢慢鬆了鬆手勁。
“不過神級,就以爲可以逆天嗎?”冰零冷笑,連烈培和霍桀突然都覺得旁邊這個女孩兒變得說不出來的陌生。彼此對視一眼,看見了對方眼中的驚訝。
冰零長身而立,渾身散發着冰霜的味道,彷彿被他人附體。就聽她冷冷道,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真的對着誰說話,只是面前空無一人。她說:“當年,誰和誰的努力,到底有什麼樣的後果,我怎麼會不知道。冰族已經日漸式微,但是和別人看好我不同,我看好你,以爲你可以接替我完成復興大任。”
看着與平時不一樣的冰零,聽着冰零說出來的這些話,讓烈培和霍桀措手不及。看着對方同樣驚駭的目光,自然知道大家都在驚訝着什麼事。
冰族日漸式微?他們怎麼不知道!誰看好誰的事情,與冰零相識這麼久了,爲什麼會不知道這些?
冰零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現似的對着空氣接着說,一臉嚴肅,一臉冰冷:“冰煞將臨,本就是命之所定,誰也無法逃脫,即使想要逆天改命,哪有可能。同樣優秀的人帶着不同的命運,就該肩負着不同的責任。你到底想要搶什麼?”
靜悄悄的公寓,彷彿連呼吸都聽不見了,亦沒有回答。安靜變成了一種壓抑,讓人想要發瘋,卻還要瘋狂遏制。烈培有點急躁,他不明白冰零這是怎麼了。霍桀也有點急躁,他隱隱約約覺得對面這些呆呆站立着的人,似乎在醞釀着什麼。
冰零恍若未覺,嗓音漸漸低沉:“要說是情讓人看不清。那你現在又是在做什麼!”像是魔怔了一般,冰零重複道:“你現在到底是在做什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明不明白這代表了什麼!……”
空曠的公寓裡,彷彿所有其他東西都不存在了,只有冰零一個人慢慢唸叨着這些。而也不知道多久之後,冰零手上突然一鬆,桑子竟然被冰零鬆開了,在一片愣怔之中摔到了地上!
桑子“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這次是真的摔疼了。
霍桀毫不猶豫地便撲上去抱起了桑子,而冰零卻是身子一軟,被烈培接住了。
“說完了?”彷彿憑空出現的一樣,那個曾經詭異地笑着的聲音真實地出現在了柱子之後。一個轉身便露出了真容,看得烈培一愣。
霍桀也是一愣。銀髮銀眸,雪膚花貌,媚眼如絲。淡淡清風雲彩間,猶如仙子臨世,只是那分嬌媚,亦是妖嬈,令人無法忽視,該是降臨人世的妖仙。
“居然是你!”烈培扶起冰零站起身,瞪視眼前之人。
“自然是我。”來人撩撩耳邊的長髮,嘴角噙着一抹狠戾,像是被撞破了什麼。
“竺蘭!”烈培暗暗咬牙,一聲出口,便像是被人颳了一巴掌一般斜飛了出去。
“我的名字,是你叫的麼?”竺蘭眼中一片冷意,終於不復見剛剛出了迷之森林深處之時的和善,而是第一次見面時的狡詐,和陰險。
烈培吐出了口中的濁血,像是吐出什麼骯髒的東西。
竺蘭便掩着嘴笑了:“不需要用這種方法影射什麼,我也不在意那個。”說着,她轉頭看向了冰零的方向,冷眼瞧着冰零晃晃腦袋站了起來,嘴角出現了一抹殘忍。
冰零站起身來,有點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剛剛是怎麼了。看看眼前的竺蘭,又看看烈培的樣子,沒有二話地衝上前去,寒光立現,直撲竺蘭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