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藍咬着脣，低低咒罵一句：“靠！”
她隨手拿過髒掉的牀單擦了擦身體，然後下牀下，雙腿卻因爲過分僵硬痠軟而微微顫抖了一下，整個人差點摔倒。她嘆口氣，扶着牀欄站好，適應了現在的身體狀況以後，起身迫切地想去洗個澡。
她記得附近有個湖泊，但是春茗老人說那片湖泊附近長着帶毒的雪魄回魂草，不知道里面的水會不會有什麼問題。沒什麼耐心燒水，但是如果涼水衝很可能會出大問題，感冒發燒還是小的。於是她站在門口，決定呼喚那個始作俑者來做苦力。
“陳折戟--”
叫了一會兒，陳折戟沒叫來，卻引來了春茗老人，老頭子看着即使裹得嚴嚴實實依然顯得春意盎然的少女，冷哼一聲：“叫你的情郎幹嘛？還沒玩夠？”
鬱藍此刻難堪得很，也懶得跟他拌嘴，便敷衍道：“折戟幹什麼呢？”
春茗老人翻個白眼道：“某些人玩得樂不思蜀，忘了煮飯孃的身份，老頭子我快被餓死，只好抓壯丁來咯。”
鬱藍愣了一下：“陳折戟在做飯？他真的完全恢復了嗎？但是……”她遲疑了一下，“他是那塊料嗎？”正說着，廚房裡傳來一聲清脆的碎裂聲。
春茗老人面無表情道：“又碎了一塊兒，今天第三塊。你覺得你男人是不是那塊料？”
鬱藍：“呵呵呵呵呵……”
春茗老人補充道：“別光顧笑了，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他看起來並沒有完全恢復，不過心理年齡大概已經到情竇初開的少年期了。”老人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這可是最惹人嫌的年齡，有你好受的！”
鬱藍揉了揉額頭，豁出去了：“既然壯丁在做飯，那麼老師……你能幫徒弟個忙嘛？”
春茗老人怔了怔：“怎麼？”他懷疑地看向鬱藍，“什麼忙？你是不是不懷好意？”
鬱藍眨眨眼：“我來這裡辛苦那麼久了，天天侍奉你，今天也該放個病假吧。老師……幫人家去燒點熱水吧。”說着她伸了個懶腰，“徒弟我想洗個熱水澡~”
春茗老人一聽她居然想讓自己燒水，開口罵道：“大中午的洗什麼熱水澡！是有多嬌貴！”忽然他反應過來，曖昧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着點頭應道：“哦~~”
“別笑那麼盪漾！”鬱藍簡直想拿個什麼東西丟過去，“快去！”
“一點都沒把老頭子我當老師嘛。”春茗老人癟着嘴，卻是乖乖聽命去了。他嘴上彆扭，但對這個非凡意義上的徒弟，是真的好。
鬱藍在屋子裡坐了一會兒，餓得肚子咕咕叫，正想起來去找點東西填肚子，卻見門開了，男人抱着木桶走了進來。
“折戟？”鬱藍喚他一聲，看着他進進出出，將木桶裡裝滿了熱水。最後一趟進來時，陳折戟手裡多了一個盤子，裝着幾個有點焦黃的饅頭。
“墊墊飢，”陳折戟低低道，他似乎是遲疑了一下，用那低沉而帶着磁性的聲音道，“是我不對，第一次……不知道還要爲你清洗。難受嗎？”
第一次個毛。鬱藍這才知道春茗老人爲什麼說他沒有恢復了，果然是依然失憶狀態。她心裡
有些失望，淡淡道：“知道了，我還好，你先出去吧。”
陳折戟仔細觀察她的臉色，發覺她心情不好，沉默了一下道：“你不高興？因爲我嗎？”
昨晚什麼都做過了，鬱藍此刻也不想裝什麼純潔，何況眼前這個傢伙還是個不懂事的，她不等他走出去，直接褪去衣衫，小心翼翼進了浴桶，而後聲音有些模糊地回答道：“不算是。因爲我生氣的不是現在的你……而是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陳折戟。”
“爲什麼不能是我？”陳折戟將盤子拿過來，“餓着肚子泡澡，小心昏過去。”
鬱藍笑了笑，那笑意卻未達眼底：“爲什麼不能是你？你想要什麼？”
陳折戟半跪在那裡，凝視着浴桶中的鬱藍，水汽氤氳中女子的面龐柔和溫潤得令人心動，他問：“我比他差嗎？沒有他愛你嗎？”
“幹嘛要用他？”鬱藍有些鬱卒，“你們是同一個人。別糾結這些無聊的了，你今天下廚做的就是這玩意兒？”說着她擡手捻起一個饅頭咬了一口，嗯，居然是熟的，就是有點硬。
“我還煮了粥，燒了菜，但是都不能吃，就這個可以。”陳折戟老實地答道，“你不讓我想那些無聊的，那你也不要老把我當成別人。”
鬱藍哭笑不得：“我什麼時候把你當成別人了？”
“你剛剛還說……”陳折戟似乎不想再說這件事，小心提起另一個問題道：“昨晚……你覺得怎麼樣？”
鬱藍差點將喉嚨裡的食物咳嗽出來，瞪圓眼睛看着他：“你什麼意思？”
陳折戟線條剛毅膚色黝黑的臉上居然隱隱有了些許紅暈，他小聲道：“我很喜歡。今晚可以再來一次嗎？”
靠！食髓知味了！鬱藍想也沒想立刻道：“想都別想！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高大的男人半跪在那裡，像一隻努力討好着主人的大熊，聽到無情拒絕的話，耳朵都耷拉了下來。鬱藍看他這幼稚的思春期少年式反應，心想果然不一樣，原來那個陳折戟，恐怕纔不會因爲拒絕而挫敗，而是會厚着臉皮硬來佔便宜吧。
不過她纔不會心軟，昨晚已經是不可思議的失控，現在她已經冷靜下來，這種情況不可能發生第二次。
到了晚上鬱藍大廚重新回到崗位，春茗老人短暫的噩夢終於過去，坐在飯桌旁看着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飯菜，表情悲喜交加。飯罷，鬱藍提起了昨天在地窖的異狀，詢問春茗老人是怎麼回事。
春茗老人剛聽她提起話頭，眼角抽搐着道：“我說徒弟，你能不能收斂點，爲師雖然麪皮老，但也是男人……”但聽到她說到陳折戟一直念長串的類似咒語的東西時，他的神情有些正經起來，“黑皮簿？”他努力搜刮着腦海裡的印象，“我記得……”
“然後我就感覺暈暈的……”鬱藍描述道，“陳折戟就直接撲上來了。我感覺自己像被附身了一樣，就那麼象徵性地推拒了一下，就跟他滾牀單去了。”
春茗大師沉默良久：“老夫知道了。”他挑着長長的白眉看着陳折戟，“這死小子，歪打正着，把你給綁定了。”
鬱藍聽得一頭霧水：“什麼意思？”一
旁的陳折戟也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春茗大師陰陽怪氣地道：“什麼意思？就是你們已經拜過天地了。那個黑皮簿名字叫雙生血契，是一些女術士滴下心頭鮮血研製而成，用來拴住戀人心的。”
鬱藍不可置信地重複了一遍：“雙生血契……不會是字面上的意思吧？”
“就是那個意思，”春茗大師一句話敲定了她死刑，“定下此契約的兩人，必須互相深愛，心心相印，但是一方只要選擇背叛，會開始心痛頭疼，最終血契發作心脈盡碎而死。一方如果提前另一方死去，那麼不過半個時辰，另一個人也會嚥氣。生病也是這樣。總之完全符合雙生規則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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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藍完全愣在了那裡，半晌才擠出一句話：“好坑爹！”
春茗大師瞥她一眼，道：“你不是愛陳折戟愛得要死嗎？還怕這個契約？現在不是應該到角落裡偷笑去麼。”
鬱藍憤怒反駁道：“我再愛他也不可能喜歡這麼腦殘的契約啊！我生病他也生病，誰來照顧人？他要是打仗死了，我還不想死呢，我還要再去找個別的帥哥談戀愛呢！”
陳折戟聽到她這番話，剛硬英俊的臉上露出一絲難過，彷彿耷拉下耳朵的忠犬，渾身透露着可憐的氣息。
春茗老人卻一語道破：“別自欺欺人了！那時候剛掉下懸崖，不知道是誰抱着他的屍體一副不想活的樣子，不知道是誰在地上求我一定救救他，不知道是誰在陳折戟醒來前像個行屍走肉，醒來後就整個人春光滿面……”
“行了行了，別說了。”鬱藍感到自己臉燙的像是要出火了，她纔不想承認呢！
陳折戟的臉色由陰轉晴，充滿希望地問鬱藍：“真的嗎？”
鬱藍：“……”她裝作沒聽到陳折戟的話，轉頭問春茗老人，“那麼背叛那個，是肉體出軌還是精神出軌有效的？”
春茗老人愣了一下道：“這個我倒不知道了，你這死丫頭，現在就想着出軌了？”他火上澆油道：“說到肉體出軌這個，我想起來還有一條，定下契約以後，那個男的，”他對陳折戟勾勾手指，“對，就是你這個男的。肯定會常常對某個女人飢渴的不行，每天像個禽獸一樣……”春茗老人眯着小眼睛露出邪惡的笑，“折騰來折騰去……”
鬱藍臉色紅得像番茄：“你夠了！別說了！”
春茗老人摸着鬍子幸災樂禍道：“所以說昨天只是個開始，以後才……”說到這裡老頭子愣在那裡忽然反應過來，“暈了！最後苦逼的還不是老頭子我自己嘛？！”他惡狠狠地看向兩人，“你們！沒事給我憋着，尤其是你！”他狠狠指了指陳折戟，“就算要弄，也離我的院子遠點，別讓我看到，別讓我聽到！有傷風化！”
鬱藍不想聽他說這個話題，趕蒼蠅一樣揮揮手：“滾滾滾！”
陳折戟在一旁，眼底卻是若有所思的情緒。
接下來的日子，鬱藍感覺陳折戟越來越狡猾，而且越來越厚臉皮，越來越有當年的風範。比如兩個人一起去外面弄食材的時候，鬱藍稍不留神，就會被這傢伙給抽空，進行各種身體上的接觸，彷彿一刻離了她的皮膚，他就活不下去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