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這華緇衣規矩起來收斂了脾氣,還算是一個美人,至少那雙丹鳳大眼從鋒銳變成了嫵媚。
蕭郎把粥碗放了回去,擺了擺手,示意自己這便要休息了。
沒想到華緇衣卻對着不語說道:“女兒,還不快快伺候你家相公就寢。”
“?!”蕭郎愕然,心道這是鬧的哪一齣。
不語俏臉都快能紅出血了,更令蕭郎沒想到的還在後面,華緇衣居然也開始在蕭郎面前寬衣解帶了起來。
華緇衣說道:“不語不懂事,蕭將軍切莫怪罪,我會在一旁教導她服侍您的。”
“啊哈?”蕭郎終於算是反應了過來,攔住了華緇衣還要繼續下去的動作,問了一句自己都覺得有些假道學的話:“你們這是幹什麼?”
“我母女倆的命都是您救下的,自然是要報恩的。”華緇衣一邊說着,一邊還叮囑不語替蕭郎鋪牀疊被。
如果換一個時間地點,至少換掉面前的這兩位,蕭郎都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這要是管不住自己,那日後見了莫岐上人是該管他叫岳父還是叫連襟呢?
……
一夜無話,這是真的無話,蕭郎好歹守住了底線,把華緇衣給趕了出去,面對眼淚婆娑的不語一人,蕭郎實在下不了狠心連她趕走。
“好在”不語什麼也不懂,兩人和衣睡了一夜,倒也沒發生其他男女之事。
第二天一早醒來蕭郎便逃也似得去往戰俘營中,實在是因爲自家小兄弟太不爭氣,一柱擎天讓不語很感好奇,蕭郎受不得這種折磨,不逃也得逃。
重新面對莫岐師徒二人。蕭郎都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纔好。
原本是準備讓莫岐上人試藥的,現在麼,剛睡了人家的女兒再這麼辦實在有些不厚道。
蕭郎接過十人份的生死咒藥引,隨即問向華叔景:“種下這種藥咒後。當真是無法可解?”
“這世上哪可能有無藥可解的東西。只不過是老朽沒有找到罷了。”
就在蕭郎考慮這藥試還是不試的時候,突然感到鬼鷲城外一陣陣法力波動洶涌而來。
照理說蕭郎這麼個人間道修者對於司鬼一道的法力靈力並不敏感。若人家真要刻意隱藏,蕭郎甚至連對方是不是修者都不好看出。
之所以會出現這個情況,那就意味着那羣人不僅沒有刻意隱藏行蹤的打算,反而就是要來以勢壓人的!
那這羣人的身份不問可知。
此刻別說蕭郎這個修者。就連普通士兵也感受到了那重若有實質的壓力,就好像那羣人直接用莫**力憑空結成陣勢包裹住了整個鬼鷲城,要的就是這份囂張。
很顯然,來人跟鬼鷲城犯了同樣一個毛病,就是看不起凡人兵丁,不過這羣傢伙可是比鬼鷲宮的實力要強大的多。
“好快啊。”蕭郎心道,原本他還以爲秦王殿下的動作會拖延上至少七八天的樣子。畢竟這出兵的命令一層層傳達下來總也需要些時間的,沒想到昨天剛剿滅了鬼鷲宮,今早人家就派出了大股修者,也根本沒有和談之類的前戲。上來就要戰上一場。
雷代也匆忙跑了過來,找到了蕭郎詢問對策,蕭郎也不客套,直接把秘典營的虎符交給了雷代,說道:“若無軍令,你們就在這裡看守這羣鬼鷲弟子,以防生變,若見軍令,則聽令而行,我相信秘典營在你手中要比我來指揮好。”
蕭郎現在完全不是一個合格的指揮者,這點蕭郎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他也沒想過霸着秘典營的軍權不放。雖然雷代的屬性也高不到哪去,可人家好歹對秘典營的一切瞭如指掌,指揮起來遠比蕭郎順當,更重要的是他對賈詡的忠誠度也絕對有保障。
至於蕭郎自己,這種情況下該是留下來看守這羣很可能隨時就反叛的鬼鷲弟子,不過面對這麼幾千號人,蕭郎能做的其實不比一千秘典兵士好上多少,既然如此,蕭郎索性放權,自己去城外一看究竟。
無法飛行實在令人頭疼,蕭郎不得不神通技能齊開,直接奔往了城外。
不得不說曹軍確實是厲害,不似鬼鷲宮被人家上萬兵馬摸上了自家腹地時還傻乎乎地渾然不知,而此刻曹軍一支千人左右的部隊已然在城外列好陣勢,看模樣是一支輕裝騎兵,居然比蕭郎還快上了三分。
天邊漸漸飛來一朵好大雲霞,似是比整個鬼鷲外城還要大上三分,初看時還只是天邊的一團白點,再打眼看去,已然來到了鬼鷲城上,蕭郎和那千餘騎兵直接便等於是站在陰影之下。
這次到來的是秦王境內,是七大家族精銳子弟,自然聲勢大不一樣,人家騰雲駕霧而來,裝的一手好逼暫且不說,速度也不是那些靠兩條腿走路的援軍來的緩慢。
往常時候若是遇到邊塞告急之類的緊急軍情,別說七大家族,就是鬼鷲宮之類的門派也懶得去管,說到底這天下是秦王的天下,跟他們又沒甚關係。至少,在秦王不拿出些許利益之前,他們從來不會動手。即便到了非出手不可之時,也是拖拖拉拉,一走三晃盪,有十分力能出上一兩分就頂天了。
可今時不同往日,官城之中出了天大的變故,偏在這個時候有夥山匪居然敢悍然進攻一向“忠心”於秦王的鬼鷲宮,這夥家族之人自然是等於找到了向女主子大表忠心的機會,一個個好似吃了春藥一般不惜法力馬不停蹄飛奔而來。
中行氏最是積極,加上之前本來就屬中行棣這位中行家的太上長老“表現”最好,此刻更是被默許成爲了聯軍的統領,而站錯隊的李家之人,此刻也不得不淪爲炮灰一般的角色。
蕭郎這邊自然是不知道遠在萬里之外的官城有什麼變故,只見對方二話不說就飛下上百修者,各施手段。一時間毫光溢彩,殺向那支輕裝騎兵。
當真是沒半分談和的樣子。
“神速營,箭嵐!”
可預想當中一邊倒的屠殺並沒有出現,只見那支騎兵隊的統帥絲毫不亂。口中“嵐”字剛落。無邊殺氣竟然直接從這小小的千人隊中攢射而出!
好傢伙,原來這支騎兵還不是普通的巡邏隊!
蕭郎心中一下子就做出了判斷。試想青州兵也算是一支精銳之師,可也做不到殺氣完全內斂,可正是這樣,才能讓人一望便知是一支百戰強軍。而這支尚不滿千人的騎兵隊。初看時不過是一支輕甲巡邏兵,從他們身上根本看不到一絲殺氣的存在,就好像是一羣菜鳥新兵一般,誰想到隨着那位統帥的一聲令下,剛纔還人畜無害的部隊一眨眼就變成了擇人而噬的殺神!
靜若處子,動若脫兔!
或許用在行伍中應該叫不動如山,侵略如火!
那百位李家修者。一開始自然是抱着將功折過的念頭,心中雖然輕視,可下手同樣毫不留情,萬般變化盡皆出手。他們更是沒想到自己將要面對。居然會是這麼一團猶若實質的赤紅殺氣!
旌旗動,馬長嘯!
神速營如離弓長箭一般疾馳而出,由殺氣凝結成的無數箭矢同時朝着李家子弟攢射而去!
確實也是一場屠殺,可屠殺對象卻是那原本該是高高在上的李家修者,這百位李家子弟只覺自己眼中的赤紅箭矢越來越大,心下膽寒無比,可想跑卻也來之不及,當即撐起各種防禦手段,可在赤紅箭矢面前,無論是神通護體還是法寶傍身都猶如紙糊的一般不堪一擊。
明明神速營只是在地面上疾馳而今,卻偏偏如直搗黃龍一樣將那百位修者衝刺了通透,待他們調撥馬頭之時,在他們身後,悉悉索索那上百李家子弟如落雨一般紛紛從天上掉落在地,竟是無一得活!
全場寂靜!
唯有神速營衆兵將施施然騎着駿馬重新來到了鬼鷲城下,列好陣勢。
無人歡呼,因爲曹魏這邊軍紀嚴明,況且心知必勝;也無人驚叫,因爲七大家族那邊都快嚇傻了。
“什麼情況?他們是哪裡冒出來的部隊!”中行棣左右問道。
這七大家族各家子弟的戰鬥力他們這些做太上長老的心中自然是有大概估量,李家就算遭遇大變,族長和太上趙老李崖被殺,也不至於拖累這些後輩子弟的戰鬥力,換句話說,要不是這次李家被逼的只能做炮灰,那死的真可能是他們自己。
衆人皆是搖了搖頭,符籙傳來的消息只是隻言片語,何況鬼鷲宮求援之時還未完全陷落,誰都不可能知道曹魏的戰鬥力是多少。
但中行棣依然不懼,試想他們七大家族精銳弟子盡出,連同六位太上長老親來,別說一夥小小的山匪,就是其他幾國大軍也能鬥上一鬥。
“這一場,誰願再戰!”中行棣問道。
“晚輩這就帶人去!”接話的是古氏族長。
中行棣點了點頭,雖然小遇挫折,但在他看來還沒到自己等人親自動手的份上。
古氏族長這便點起自己家族三百子弟,又帶上兩百位李家子弟,到底還算是記吃也記打,這次他們五百子弟存了份小心,先撐起了各色防禦。
悍然殺下!
“神速營,箭嵐!”那統帥又是高喝一聲。
千人騎兵再次正面衝鋒,剛剛被收回身上的殺氣又一次瀰漫開來。
“雕蟲小技也敢再示人!”
古氏族長既然敢應戰,自然心有準備,嘴角輕蔑一笑,隨即大袖一張,無數機關小人從族中弟子身中飛出。
原來這古氏最善墨門之法,機關術精巧無雙,他調派的族中子弟也全是善墨門機關之人。
墨門機關乃是死物,自然不受殺氣影響。
這些機關小人迎風便長,開始時不過一寸大小,等將要落地時便和常人大小無意,一個個同樣也是身披重甲手執利刃,要不是無面無目,一看就知不是活人。便真如軍隊一般無二。
可古氏族長只想到這些殺氣箭矢對機關無用,卻沒料到箭矢竟然直接穿過機關人的阻擋,去勢毫不停頓,繼續衝着天上五百子弟殺去!
古氏族長一下子慌了手腳。可他到底是元嬰修爲。祭出一面龜殼大盾,好歹把攢射而來的赤紅箭矢給擋了下來。
但其他兩族子弟可沒有這麼好的法器。雖然他們早早便用上了防禦手段,不至於像方纔一般手忙腳亂,可竟也抵擋不了這些殺氣分毫,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些赤紅箭矢穿心而過!
而那些機關人偶也終於落在了地面上。原本古氏族長是準備以它們擋住箭矢,如今計劃失敗,損失不可謂不慘重。但這些人偶終歸是擋在了神速營前進的道路上,如一道鐵壁一般橫亙在衆騎兵面前,如果神速營撞上,古氏族長有把握讓他們有去無回。
他們古氏機關號稱墨門正宗,自然是有他獨到之處。如今古氏族長就是奢望神速營別知道厲害,直接拍馬返回,那依着這些重甲機關人偶的速度而言,還真追不上人家。
“神速營。突襲!”
只見那統領卻無絲毫退意,竟是高喊一聲,帶人直接衝殺了過去!
“愚蠢,我古家的機關可是你們這些血肉之軀可以抗衡的!”古氏族長面露獰笑,這回自家損失慘重,六家太上長老也都在觀戰,如果一點戰果都沒有取得,那他的族長之位也就當到頭了。
可誰都沒有想到,這邊機關人偶已然擺好了陣勢,長槍平舉,就等着神速營衝殺而來,可神速營的近千騎兵居然在離人偶牆不足二十米的地方挽起了馬繮,一個變向分成了兩隊,繞着機關人偶畫出了一個完美的圓形,同時紛紛拿出了弓箭,拉滿長弓,一支支精鐵箭矢劃過一道道拋物線射向機關人偶。
這次的箭矢可是真正弓箭,全然無殺氣包裹,箭頭閃着寒光,一看便是殺人之物。
“好厲害!”就連一旁觀戰的蕭郎也不由得讚歎道。
不說這神速營對殺氣的運用,就說這一手控馬術,就連蕭郎也拍馬不及,更何況這支輕騎兵每一個騎士都能做到如此整齊劃一,怕是就連那些從馬背上長大的民族也不過如此了吧。
“妙才將軍的神速營,當然厲害。”一人在蕭郎身旁接話道。
蕭郎回頭看去,原來不知何時,賈詡走到了自己身邊。
再看去,曹操也早已站到了城頭之上,只不過他的表情依舊凝重,不見連勝兩場的欣喜。
“賈先生你怎麼也來了?”蕭郎奇道,隨即想到賈詡還有那麼一手經文,完全能剋制這司鬼道中所有鬼修之人,這種大殺器沒道理不過來,便又說道:“妙才將軍?原來這就是夏侯淵的神速營啊!”
怪不得,這支神速營乃是夏侯淵的私兵,戰鬥力再強悍也不爲過。
夏侯淵雖然最後死的冤枉,可他無論是治軍還是武功,在所有三國武將當中絕對能算上一流,蕭郎現在算是直觀感受到了對方的強大,和他的神速營相比,秘典營卻是還是有所不如的。
“從曹操當日百萬大軍之中挑出的這不足千人的神速營,原本就該比其他部隊厲害,”賈詡微微一笑,又道:“不過妙才將軍真正厲害的地方你還沒有看到。”
只見戰場中又出現了變化,那上千機關人偶在神速營將士幾輪箭雨層層削食之下,還能站立的已然十不存一。
這機關人偶是厲害,主要也是以皮糙肉厚耐打著稱,可問題是所謂的皮糙肉厚針對的是修者手段,對上普通兵士時它們身上那層重甲也通常是無往不利,可怎奈何碰到夏侯淵所屬的神速營,根根是精鐵箭頭,所使的又是材質頂佳的騎弓。
人偶被射中其他部位還好,頂多是失去部分行動力罷了,可一旦胸部核心被擊中,那真是隻有被徹底癱瘓的結果。
原本古氏族長撂了幾句狠話,還指望這些機關人偶能大展神威,怎麼也沒想到神威沒有展成,反而是這耳光被抽的“呱呱”直響,連跟人家周旋一二的資本都沒有。
他倒也是果絕之輩,見事不可違便抽身要走,別說那些鐵定全滅的機關人偶,就連身旁的同家後輩也顧不得了,誰曾想馬上夏侯淵一直在看着他,見他要走,當即爆喝一聲:“賊子休走,吃我一記射日弓!”
原本蕭郎聽這相當普通的名字,以爲不過是一記強矢罷了,萬沒想到人家這不是取自“射向太陽”的意思,完全就是射出了一個太陽!
就看見一個光團從夏侯淵弓弦之上猛然射出,那光團不過拳頭大小,卻耀眼異常,恍若三足金烏附身,在天空中拖曳處一道金白光尾,朝着古家族長後心直射而去。
古家族長趕忙又祭出一個贔屓模樣的機關獸,同時把那龜殼樣的法寶擋在身後,以爲自己做了萬全的防護。
可不過是瞬息之間,那團金光便轟然衝到,龜殼法器,贔屓木獸瞬間變化爲一縷青煙,竟是再也看不到蹤跡,古氏族長根本也來不及再有反應,就被這圖光團給吞噬掉了大半個身子!
只留下雙腿殘肢從半空中緩緩下落。
蕭郎驚訝的直合不攏嘴,這就是武將的玄氣?
也太霸道了點吧!就是和法力相比也毫不遜色啊!
蕭郎自問如果自己對上這古氏族長也能一劍殺之,可那畢竟或多或少算是取巧,特別是這傢伙一旦多存了份小心,用機關之物將自己保護起來,那蕭郎的飛劍也不好命中他。
而夏侯淵看起來不過是隨手一擊,卻是相當於正面把對方悍然擊殺,這份武功當真參不了半分虛假。
“吾兒!”只聽得雲端有人悲呼一聲,便是古氏一族的太上長老。
“古長老莫急,這夥人有古怪。”
衛白軒和其餘幾族太上長老當即把他給拉了住,不是因爲他們擔心古家太上長老古衽也不是人家的對手,而是因爲他們終於看清楚了,自己這邊凡是被擊殺了的子弟,全都沒有顯出靈魂白光!
這代表了什麼?
自家的精銳,死一個便少一個,再也沒有復生的機會!
即便是對於七大家族而言,每一個核心子弟也都是千金不換的寶貴財富,這麼一戰而亡誰也承受不住這份損失。
單論人數而言,七大家族的核心子弟加起來也不過萬餘人,這次幾乎算是都帶了過來,而以往那些依附於自家的修者人數雖多,可因爲他們此番原先的打算是去官城鬧宮變的,也不願這羣人蔘與進來。
在被萱姬制伏之後,他們想着都是如何表忠心,一聽鬼鷲有變,居然被山匪給洗劫了,只恨這份功勞被其他家族給搶了過去,哪還有功夫重新回自家的地盤把那些炮灰再帶過來?
原本萬餘核心弟子,這陣容也不能算少,也不可謂不強大,可偏偏碰上這麼件詭異的事情,讓他們不可能不覺得棘手非常。
其餘幾位長老此刻或多或少也有些慶幸,萬幸死的都是李家和古家之人,自家還沒有損失。可在沒有調查清楚因何如此之前,萬一古家的這位太上長老也一時失手,那對士氣的影響也就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