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終於動了。猛地退開好幾步,並拼命提醒自己,這是一個起碼一百歲的老妖婆。
“我可不是一個隨便的人。”他大聲宣佈。
“她這個提議很不錯,真的不考慮一下嗎,威廉?”
身後傳來一個性感沙啞的聲音,不知何時,莫羅婭竟也來到了花園裡。
火焰般的紅髮在頭頂盤成華麗的造型,翡翠色的長裙極其光滑,將她挺拔的身姿襯托的凸凹有致。只堪盈盈一握的柳腰,洶涌的波濤,天使般的面容……
這是一個與梅麗珊卓同樣美麗動人,也同樣神秘莫測的女人。
被兩大神棍前後夾擊,威廉感覺有些不妙。
他嚴肅的說道:“請不要開玩笑,莫羅婭小姐。”
“並非玩笑。”莫羅婭的臉龐彷彿雕塑,美麗但沒有表情,“縛影術的施法條件非常苛刻,罕有人能成爲合適的施法材料,否則她製造出成百上千的影子,足以橫掃一切凡人的軍隊。而你擁有浩瀚無垠的魔力,哪怕只給她一半,就足以製造出一個前所未見的強大魔法傀儡,非生非死,亦真亦幻,是一件對抗異鬼的好工具。以你的恢復力也不會傷及根本,過一段時間就能復原。”
威廉聽得一愣,「還有這種好事?合着最後我什麼也沒損失,結果白白多出一個這麼強大的魔法傀儡?」
“哪怕魔法傀儡誕生之時便是我的死期,我也在所不惜。”梅麗珊卓微笑着走近兩步,彷彿只是閒話家常,而不是她自己的生死。
「瘋子!又一個瘋子!」
威廉連退兩步,“我不想與你,與你的神有任何瓜葛。”
梅麗珊卓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把目光轉向莫羅婭,端詳片刻,“是你。”
“是我。”莫羅婭傲然與她對視。
“你的計謀瞞過了我。”紅袍女說道:“但是很可惜,你沒能殺死我,那只是讓我更加強大。這是拉赫洛的意志。”
莫羅婭淡淡的說道:“確實出了一點偏差,好在一切都來得及。也許,你也會將之歸功於你的神?”
威廉有點懵,左看右看,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
“當然,”梅麗珊卓毫不猶豫,“拉赫洛借你的手,來提醒我已走上歧途。”
“焉知何爲正確?”
“自有神諭揭示。”
“假如挫折不斷?”
“亞梭爾·亞亥也是失敗了兩次,才鍛造出光明使者。”
莫羅婭不再說話,嘴角輕揚,似乎是在嘲笑紅袍女的頑固。
看到兩大神棍四目相對,但都默然不語,似乎聊完了。威廉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您接下來打算怎麼做,梅麗珊卓夫人?”
“我打算去絕境長城看看。”梅麗珊卓輕輕轉動身體,威廉一陣眼花。
紅袍女突然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因爲我看見你在長城上,魔法騎士。”
「呵呵,難道紅袍女還不知道,她的預言術有多爛嗎?我接下來要去厄索斯……咦,不對,無論如何,我最終還是要去長城與異鬼作戰,難道她真的能預見未來?」
沉吟一下,威廉又問道:“我這次破壞了您的計劃,您不記恨我嗎?”
“你不也是寒神的敵人嗎,我怎麼可能恨你?記住,魔法騎士:一切都是拉赫洛的安排,我們都是拉赫洛的的工具。”
梅麗珊卓朝威廉眨眨眼,無比媚惑。她倒退幾步,轉身走進樹林,誘人的身影瞬間消失不見。
威廉最終還是沒有出手,任她離去。首先他能感覺到梅麗珊卓的誠意,另外也沒有殺死對方的把握,他猜不透莫羅婭的心思,不確定她會不會幫忙殺紅袍女。
現在的紅袍女比原著中更加恐怖,萬一這次殺不死對方,仇就越結越大。如果她不朝自己動手,而是去給赫倫堡搗亂,那完全防不勝防。
莫羅婭的聲音遠遠傳來,“明天去託布的鐵匠鋪等我,威廉。”
轉過身,威廉發現莫羅婭也已經走遠,曼妙的身姿慢慢溶入夜色之中。
薄得像輕紗一樣的浮雲飄過來,慢慢地把月亮給遮住,一片朦朧。
威廉趕快回到大廳,幾個等待多時的貴族馬上圍攏過來,與他把酒言歡。
宴會一直進行到月上中天,這才盡歡而散。
送瑪格麗與莫羅婭回府邸的路上,威廉沿途看到很多酒館沒有關門,燈光與酒客們的歡笑清晰地傳到大街上,看來這將是一個不眠之夜。
隨後威廉又返回軍營。畢竟莫羅婭是瑪格麗的嫡親大姨媽,當着長輩的面,瑪格麗不好意思讓威廉留下,他也不敢死皮賴臉——這位姨媽如果生氣了,後果真的很嚴重。
第二天一早,威廉派人去通知託布,然後帶着侍衛們來到提利爾家的宅邸接人。
雖然莫羅婭是讓他去鐵匠鋪等着,但他又怎麼會如此不懂事?
維桑尼亞丘陵,鋼鐵街,託布的鐵匠鋪。
帕門·克連恩領着莫羅婭的侍衛,本納德·格雷指揮威廉的侍衛,十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把託布工作的小屋圍得嚴嚴實實。
託布神色肅穆,對着坩堝裡面燒得通紅的瓦雷利亞鋼戒指吟誦起發音古怪的咒語。
在他對面,莫羅婭凝視着那枚戒指,看着它從櫻紅色慢慢變成桔黃色,又一點點幾乎變成亮白色,這才緩緩伸出右手,手心朝上。
“把戒指放在我手上。”她命令道,語氣淡然。
鐵匠大師一愣,差點連咒語都忘了念。
雖然他不懂攝氏度的概念,不知道此時戒指已經高達一千多度。但他是個經驗豐富的鐵匠,清楚地知道鋼鐵加熱到這個顏色,蘊含的熱量有多麼恐怖,不要說血肉,骨骼碰到都要融化。
不過得到過威廉的提醒,知道這位莫羅婭小姐是連魔法騎士都敬畏的人物,託布更加不敢怠慢。
他連忙穩住心神,一面專心的唸誦咒語,保持瓦雷利亞鋼上的魔力不流失;一面用鐵鉗夾起戒指,慢慢朝那隻秀窄修長,卻又豐潤白暫的手上放去。
鬆開鐵鉗的瞬間,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那隻戒指只是穩穩的落在莫羅婭手上,什麼可怕的事情也沒發生。
旁觀的威廉和瑪格麗神色如常,他們都能感覺到莫羅婭手上的魔法力量,知道她肯定有十分的把握,纔敢這麼做。
戒指一放到莫羅婭手上,便被洶涌的魔力淹沒。戒指本身蘊含的魔力與外來的魔力糾纏在一起,有的地方互相排斥,有的地方突然融合。
託布對魔力的敏感還達不到直接觀察魔力波動的水平,但他能看到戒指的表面突然出現密密麻麻的紋路,紋路的線條還在不斷地起伏、扭動,彷彿有着生命。
他還看到戒指以一種不正常的速度飛快冷卻。顏色迅速從亮白變成桔黃,又退回到櫻紅,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變回了煙霧一般的黑色,也就是瓦雷利亞鋼本身的顏色。
莫羅婭把戒指遞給威廉,“試試。”
威廉接過這枚已經變得冰涼的戒指,打量着上面複雜但有着某種韻律的圖案。
好歹在學城拿到過瓦雷利亞鋼鏈環,他能認出來這些圖案是某幾個符文的組合。
用精神力細細在戒指上搜索,很快就找到一個開關一樣的東西。
試着向開關輸入魔力,戒指立刻與他的精神世界相連,他感覺到有某種力量處於自己的操控之下,於是便對着一旁用來鍛打的大鐵墩釋放。
“呼——”
一個肉眼可見的火球從戒指上突然出現,呼嘯着飛向目標。
在託布反應過來之前,火球一頭撞在鐵墩上,發出碰的一聲悶響。
火球碎裂成漫天飛舞的火花,消失不見,只在大鐵墩上留下一個暗紅色的圓圈,緩緩向外散發着熱量。
鐵匠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如果此時有誰不知好歹去摸一下那個圓圈,立馬就會皮開肉綻。
“太好了!”威廉興奮不已,「我有幾乎無限的魔力,有了這個戒指,豈不是等於有了一個無限彈藥的火箭筒?」
莫羅婭說道:“你再試試。”
再次細細感應一番,威廉才發現,原來這個戒指無法注入魔力,發射一枚火球之後,只能等它自己慢慢恢復魔力。
剛纔的夢想太美好,一下子落差太大,他不免有些失望。
瑪格麗拿過戒指研究了一下,感到有些奇怪:“莫羅婭姨媽,爲什麼要做成這個樣子?魔力吸收符文要比火球符文更加難以刻畫。如果只刻畫火球符文,不就既簡單,又能隨時注入魔力嗎?”
威廉驚訝的看着瑪格麗,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掌握了符文學知識,而且好像比自己掌握的還深入。
莫羅婭投給威廉這個學渣一個鄙視的眼神,然後看着小玫瑰說道:“刻畫符文的方法早已隨着瓦雷利亞文明毀滅而消失。這是我研究魔力吸收符文摸索出來的方法,這個火球符文是一個依賴於魔力吸收符文的變種。”
瑪格麗恍然,略感到些遺憾。
威廉突然眼睛一亮,臉上再次露出笑容。
瑪格麗不解,“你在高興什麼,威廉?這個戒指可無法讓你的優勢發揮出來。”
“我只是想到了一個別的辦法,如果吸收的魔力足夠多,消耗的魔力足夠少,那這樣一個魔法道具,就能源源不斷的釋放魔法。”
想了想,瑪格麗忍不住搖頭,“要達到你說的效果,別說釋放這樣的火球,只怕小火苗都不行,那有什麼用?”
威廉忍不住抓住瑪格麗的手,哈哈大笑,“妙用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