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輪到平衍愣住:“就是你什麼?”
“你不是就想問誰將那個南朝女人的事情通報出去嗎?就是我!”
平衍皺起了眉。
平宗寫給他的密信中只說了忽律部也許會與賀蘭部勾結反叛的事情,卻沒有提到葉初雪與這件事情有關。忽律氏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讓平衍不得不仔細思量起來:“你把葉娘子的事情告訴誰了?”
她卻不肯上當,冷笑道:“你覺得我會告訴誰?”
平衍嘆了口氣:“爲什麼?這事本來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與我無關麼?”忽律氏挺胸斜眼睨着平衍,神色中滿是不平之色,“晉王是我的丈夫,那個女人卻將他整個人整個心都偷走了,這也與我無關麼?”
“即便如此,你也不該將晉王內苑閨帷私事透露給自己的孃家,更不該引忽律部反叛晉王。”平衍說得痛心疾首,並沒有察覺到忽律氏微微一愕的神情,“他原本非常信任忽律部,命我將忽律軍引爲緊急時刻的增援之軍,你卻辜負了他的信任。”
“忽律部?”忽律氏像是沒有聽明白,又像是有些恍然,“原來是這樣。”她冷笑起來,之前因爲意外而略微渙散的眼神重又凝聚起光華:“好,就算是我背叛了他的信任,那又如何?他幾時擔得起我和我忽律部對他的忠心。”她刻意將忽律部三個字說得很重,生怕平衍聽不明白一樣,神色中卻都是哀怨:“我十四歲那年嫁給他,到如今已經十四年了。我這一輩子,一半時間都是他的妻子,卻連見他面的次數兩隻手也就數了過來。我以爲他忙,顧不上我們這些妻妾,他卻能連上戰場都帶着那個女人;我以爲他要雨露均沾,他卻夜夜宿在那個女人房中;我以爲是因爲我忽律部不如別人家勢力強大,那女人卻連來歷都說不明白。甚至我忠心耿耿爲他打探消息,那女人壞他多少大事,他卻連一碗羊尾湯都不願意來喝。”
她起初尚且痛陳委屈,到後來眼淚止不住地落下來,如泣如訴,樁樁件件的不平統統倒了出來,卻令平衍頭大如鬥。
“夫人,”平衍字斟句酌地考慮該如何開口:“我畢竟是外人,晉王這閨帷中的官司說給我聽不大合適……”
“你不是來問我爲什麼要將消息透露給別人嗎?這就是原因。”忽律氏眼淚一收,冷笑連連,“我說了你卻不聽?”
平衍無奈,知道跟女人說不清這些問題,只得單刀直入地問:“我就問你,你跟忽律部都說了些什麼?他們是不是與賀蘭部勾結起兵?這是不是你在中間謀劃的?”
忽律氏終於弄明白了他來找自己的本意,登時憤怒起來:“說來說去,你只是關心你的晉王有米有危險,根本就不在意我被他如何冷落忽視!”
她的憤怒溢於言表,像是隨時會撲過來咬他一口。平衍只得溫言勸道:“說到底你是我的嫂子,兄嫂之間的事情,我做兄弟的也只能勸,而不能管。你放心,我會勸晉王的。你們忽律氏歷來對晉王耿耿忠心,我也不希望因爲一個南朝女人而打破彼此之間的盟約。”
忽律氏昂首冷笑,根本不理睬他。
平衍有些悻然。他平生自負文武雙全博聞廣識,唯獨對付女人束手無策。不要說平宗內宅這些各大首領嬌寵出來的女兒,就連晗辛這樣一個侍女也照樣拿她沒有辦法。此時才覺得晉王以前實在不容易,不但朝堂軍中平衡各方勢力,與各種政敵糾纏,回家還要應付這些妻妾,也難怪一個專門作對的葉初雪能讓他食髓知味深陷其中。比起應對妻妾的爭風吃醋,只怕還是與葉初雪鬥智鬥勇要來得簡單明快得多。
平衍幾乎是從忽律氏面前敗逃出來。一面吩咐晉王府中賀布衛士將忽律氏也看管起來不得與任何人接觸,一邊焦急地趕回自己府中,找來長孫霽傳自己手令通知各部謹防忽律部私兵叛亂。
好容易忙完,剛剛放下筆歇了口氣,阿嶼跌跌撞撞地跑進來報告:“賀蘭部的大軍已經兵臨城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