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啊,你今日可有打聽出什麼?”
太尉高俅剛進家門,娘子黃氏就湊到了跟前來,兩眼亮晶晶地看向自己。
那張光潔無暇的臉蛋上,彷彿左邊隱現一個八,右邊隱現一個卦。
高俅甚是無力地擠出了一個笑容,緩緩地搖了搖頭。
“爲夫今日實在是沒打聽到什麼新消息,看來,官家興許是擔心愛女在中間受委屈,所以沒有對那吳尚書如何。”
“就這……真是難受,妾身可是聽說,咱們這位吳尚書,指不定是有其他什麼心思……”
“畢竟他家孫兒,如今也快十歲了,指不定……”
“???”高俅頓時臉色一黑,相當震驚地看着自家娘子黃氏。
“娘子,這,這不會又是哪傳來的小道消息吧?”
“這可不是胡說,妾身專門讓富康他媳婦到上街坊那裡打聽到的。”
看到信誓旦旦的娘子黃氏,高俅甚是心累,他已經從娘子這裡聽到了許多離奇的八卦和小道消息,他真的累了。
只想去玩會球冷靜冷靜,而不是繼續聽娘子的那些分析。
可是,看着娘子黃氏那雙興奮到放光的明眸,高俅只能索性把自己撂到了案几後邊,繼續當個優質聽衆。
就在黃氏精神抖擻侃侃而言,太尉高俅有氣無力,時不時點頭以示認可黃氏分析的當口。
富康表情甚是古怪地快步朝着書房而來,稟告了一個消息。
那就是,禮部吳尚書、陳侍郎造訪。
這直接就讓太尉高俅一臉懵逼地跟娘子黃氏面面相覷。
“富康,確定他們二人是來尋老夫的?”
“是的老爺,吳尚書指明有要事與老爺相商。”
“夫君,這二位一向都是來尋咱們家大郎的,今日怎麼轉了性子?”
黃氏陡然兩眼一亮,沒想到自己打探了那麼多天的八卦,今日八卦的正主居然登門而來。
這豈不是自投,啊不……這豈不是……也不對,是來尋夫君,又不是來跟自己解釋他收茂德帝姬爲養女的心路歷程。
“娘子,那個,爲夫先去會會?這二位連袂到訪,想必該是有正事。”
高太尉哪裡看不出愛妻在想些什麼,趕緊開口讓妻子冷靜下來。
“嗯嗯,妾身省得,夫君去吧,若有可能,夫君記得打聽打聽……”
黃氏最終戀戀不捨地望着夫君快步而去,雖然很想去打探下,可終究堂堂太尉夫人去偷聽牆角,實在不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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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番寒暄之後,在前廳坐定,高俅徑直單刀直入地開口相問道。
“二位夜訪,不知有何要事。”
吳執中目光一掃,陳侍郎心領神會地朝着高俅正色問道。
“不知高太尉您可知曉,你家大郎曾經與吳尚書有過一個賭約。”
“賭約?和吳尚書您?”
高俅一臉懵逼地看向這位表情很嚴肅的吳尚書,總覺得這位潔身自好,清譽極佳的吳執中,就不像個會跟人打賭的樣子。
而自家大郎,又能跟對方打什麼樣的賭?總不能是財帛吧,畢竟這位吳執中是什麼人,耗子去他府裡邊逛上一圈都會抹着眼淚揉着空癟癟的肚皮含恨離開。
看到了高俅一臉懵逼地打量吳執中,陳侍郎就料定,小高狀元肯定也沒當回事,自然也不可能知會親爹高俅。
“看來太尉是真不知曉,不過沒關係,今日下官陪同吳老前來,爲的是先與太尉您溝通好。
希望向來言出必行,諾出必踐的小高狀元莫要食言而肥。”
高俅看一眼表情很嚴肅卻屁也不放一個,由着那陳侍郎在跟前嘰嘰歪歪的吳執中。
“那個陳侍郎,你還是先告訴本官,到底是何賭約?”
“罷了,既是高太尉相問,老夫就直言相告,那日,在御前,你家大郎跟老夫言及,若是老夫有女,他必定迎娶爲妻。”
“當時此事,亦有官家聽聞之後,還反問於他,得到了他肯定的答覆。”
“如今,本官終於有了一位才貌雙全,秉性溫良賢淑的愛女,故爾今日前來,就是特地先來相告一聲。”
“等到你家大郎還朝,莫要忘記了之前諾言……太尉?高太尉?”
坐在主位上,此刻嘴巴誇張地咧着,兩眼凝固,彷彿整個人中了定身術一般的高太尉。
直到那吳執中拔高嗓音,這才被驚醒過來。
“不不不,這,這怎麼可能,那可是官家的愛女……”
“現在那是老夫的愛女,她出家之時,就已經斷絕了紅塵俗世,與天家再無瓜葛。”
“而老夫收養了她,這也是得到了官府認可的,你若不信,就看看這份收養文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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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氏在書房,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夫君歸來,足足半個多時辰過去,居然還沒來。
這下子可真坐不住了,遣人去打聽,這才知曉,吳尚書與那陳侍郎已經離開。
便快步趕到了前廳,這才進了前廳,就看到了燭光之下,夫君一副被嚇掉了魂的表情,眼神還特別的呆滯。
“夫君,夫君你這是怎麼了……”黃氏不由得臉色大變,快步趕了過去,習慣性的一擡手就摸上了夫君的額頭。
高太尉一把抓住了愛妻黃氏的手,彷彿此刻纔回過神來,不太確定地問道。
“娘子,方纔可是吳執中和陳侍郎來過……”
“對呀,他們都走了有一會了,妾身看你不去書房,就特地過來,夫君到底是何事,把你給嚇成這樣?”
“咱們家大郎在御前打了賭,他要娶吳尚書之女。”
“御前打賭,要娶吳尚書的女兒,吳尚書的女兒!”
黃氏的嗓音,直接高亢到至少拔高了兩個八度,滿臉震驚到無以言表的看着跟前的夫君。
“吳尚書的女兒,那,那不就是茂德帝姬嗎?”
“現在不是了,吳尚書方纔還出示了開封縣官衙辦理的收養手續,如今她已經改名叫吳福金……”
“妾身不行了,妾身得緩緩……”
黃氏呆呆地看着跟前的夫君,感覺這個八卦太刺激了點,居然還跟自家大郎扯上了關係。
“那,那方小娘子呢,官家可都已經賜了她封誥了的。”
“……爲夫要知道怎麼辦,那就不會在這裡發呆了。”
高俅毫無形象地直接癱在了椅背上,活脫脫一條被曬得了無生趣的鹹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