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笑了,笑容如那夏天的梔子花一樣,乾淨純粹。
“你真不是敷衍我?”她歪着頭問。
“明明是可以認真回答的問題,我爲什麼要敷衍你?而且,我答應過你,我會將這個孩子視如己出。”沈遲看着她。
“怎麼個視如己出法?”
“嗯……”沈遲思忖幾秒,“我會給他賺奶粉錢的。”
“……”許朝暮嘴角一抽,“就這個?”
“他要是想追小姑娘,我會教他怎麼耍流氓。”
“……”許朝暮白了他一眼,“你可以滾了。”
“我還沒說完,我還會給他添一堆弟弟妹妹,陪他玩。”
“滾!”
“這樣還不夠?”沈遲十分委屈。
說着,他覆在她肚子上的大手就往上探了幾公分。
“暮暮,答應我兩件事。”
“什麼?”許朝暮推開他的手。
“等這個孩子生下來,讓他跟我姓,還有,讓他叫我爸爸。”
“叫你四舅不好嗎?”
“當然不好!”沈遲沉下嗓子。
“再說吧。”許朝暮的眸子頓時就黯了下去。
以後的事,誰又能說得清呢。她如果真和他在一起了,又會被多少人祝福呢……
就算沒有周染和她母親之間的那件事,他們……也並不合適。
他是高高在上的集團總裁,家世好,才華高,呼風喚雨,指點江山。有時候,她在電視上看到他的時候,也是會自卑的。
她配不上他,她也不能幫到他任何。畢竟,她只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愛情這東西,在現實面前是會退怯的。
也許,她和他註定要分別的……
“怎麼了,暮暮,不高興了?”沈遲低頭揉了揉她的頭髮。
他剛剛的語氣又嚇着她了?
“沒有呢。”她低着頭,語氣淡淡的。
“你要是真得不高興讓他叫我爸爸,那就不叫,至於姓什麼,也隨你,好不好?”沈遲有點慌,他最怕看到這樣的許朝暮。
他什麼都聽她的,只要她高高興興的。
這五年那痛徹心扉的感覺,早已讓他生不如死。
許朝暮動了動嘴脣,想要開口,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他的大手將她摟得更緊,許朝暮貼在他的胸口,伸出手指,默默在他的襯衣上畫着圈圈。
“我想嫁給誰,也隨我嗎?”她問道。
“除了這個。”沈遲的語氣不容商量。
“哦。”許朝暮淡淡應了一聲。
“嫁給我有什麼不好?你老公要顏有顏,要錢有錢,要身材有身材,你說說看,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許朝暮動了動嘴脣,終是沒有開口。
大抵,正是因爲他太完美,讓她覺得,一切就像一場夢。
不完美的她站在太完美的他身邊,總歸是有些自慚形穢的。
她已經不是那個一往無前、無所畏懼的小女孩了……
“怎麼又不開口了?”沈遲摸摸她的腦袋,按照以往的習慣,她應該會紅着臉罵他一句“不要臉”的。
“對你無語了唄。”許朝暮故意笑了笑。
“累了吧?我抱你去臥室睡覺。”沈遲低頭,在她的耳邊輕語。
他滾熱的氣息在她的耳畔縈繞徘徊,他又用手撓了撓她的咯吱窩。
“好討厭。”許朝暮咯咯笑了,連忙躲開他。
見他笑了,他的心裡才舒坦了,他就愛看她笑,他要她每天都這樣笑着。
他知道她現在是孕婦,有時候會鬧脾氣,沒事,他都慣着。
他的脣角也揚起一抹笑意,長臂一攬,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天旋地轉間,許朝暮趕緊摟住他的脖子。
“你明天再彈琴給我聽。”
“好。”
“藝術細胞的培養要從娃娃抓起。”許朝暮笑道。
“你終於有點品位了。”
“什麼嘛,沈遲你除了毒舌還會其他的嗎?”
許朝暮想,她寶寶生下來可千萬不能隨他的毒舌,不然,一大一小,她會被氣得上躥下跳的。
“我還會吻你。”
“那我還會咬你呢!”許朝暮氣得直呼呼。
“牙尖嘴利的小野貓,改天,我一定要把你訓成家養的小花貓。”
……
沈遲抱着許朝暮,從琴房穿過花園,進了客廳後,沿着旋轉樓梯往自己的臥室走去。
路過許朝暮的房間時,許朝暮急得直喊:“到了,到了,我的房間到了,你放我下來。”
哪知沈遲根本不聽,開了自己臥室的門,將她直接抱了進去。
“我要回我房間。”許朝暮不滿。
沈遲纔不聽她的,徑直關上房門。
“睡我這裡,我可以照顧你。再說,我們年輕夫妻,分牀睡算怎麼一回事?嗯?”
“算你不行唄。”許朝暮嘟噥。
“……”又來,沈遲嘴角一抽,再過一段時間,他非要證實給她看看。
“沈遲,你睡沙發,我睡大牀。”許朝暮指揮道。
“不行,睡一張牀。”
“不行,你要聽我的!”
“聽我的。”沈遲不妥協。
“不聽!你要是不睡沙發,我就睡地上去!”許朝暮威脅他。
這一招果然奏效,沈遲無奈地將她放到牀上:“聽你的,聽你的,我睡沙發,你睡大牀。”
許朝暮高興地翻了一個滾,摟着枕頭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很好。”
沈遲拿她沒辦法,不過睡沙發並不能阻止他半夜“夢遊”,爬到她牀上去……
反正他就覺得,許朝暮好哄得很。
“你先去洗澡,我要看書,給寶寶講個故事。”許朝暮對他道。
說完,許朝暮就趴在他的牀頭翻他的書。
都是什麼嘛,微觀經濟學,宏觀經濟學,貨幣學,股市研究……
這些個東西,他是怎麼看得下去的。
許朝暮從頭翻到尾,一本都沒興趣。
倒是沈遲笑了:“明天我給你帶幾本故事書回來,今晚你先自己編幾個故事哄哄咱寶寶。實在不行,我來編。”
“別別別,你還是去洗澡吧。”
許朝暮是怕了他了,纔不要他講故事,上次那個小白兔的故事,又黃又暴力,簡直帶壞小孩子。
“行,那我去洗澡。”
沈遲勾起脣角,依依不捨地看了她一眼,這才進了浴室。
許朝暮乾脆側躺了下來,一手放在肚子上,慢慢閉上了眼睛。
沈遲的臥室裡總有一股淡雅的清香,這香氣幽淡而迷人,讓人心神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