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有程斌的隨員,所以車隊行進的速度不快,按這個速度,在天黑之前到達京城是不可能了。當然只要途中不出現意外,車隊到達京城的時間也不會太晚。程斌和葉黛並需要去政務院報到,到時候直接各回各家就好。
葉黛和呂蘭清兩個人的容貌,無論是用哪個時代的眼光來看都是絕色那個級別的,區別只是風格不同。這個時候程斌一腦門的官司,自然沒什麼獵豔的心思,但是與兩位美女同處封閉的空間裡,心中也有一絲異樣流過。
他的記憶力一向超羣,轉念就想到當初葉黛遇刺,在吳畏的佔領軍司令部養病的時候,呂蘭清也曾經陪伴過她,兩個人就是在那個時候結下的友誼。不知道吳畏是不是也有機會與兩位美女同處一室,如果有的話,應該也和現在的場景類似,不知道他當時的心情是什麼樣的。
雖然將葉黛留在佔領軍司令部裡養病的人就是程斌,他也相信吳畏的人品,但是美色當前,自己都要心動。以己及人,程斌也不相信吳畏就沒有動心的時候,心中不禁升起一絲不舒服的感覺。
葉黛和呂蘭清說了一會話,看到程斌在一邊沉默不語,笑道:“還在擔心吳有利?”
程斌並沒有把方展空的話告訴葉黛,只是說方展空也順道進京。葉黛對程斌一向信任,也就沒有多問。現在問話的意思,指的是程斌回政務院後和吳有利之間的權力鬥爭。
葉黛雖然不是不分清紅皁白的人,但是聽說吳有利和自己父親作對,自然不會站到外人那一邊,更不會阻止程斌去支持葉知秋。
程斌笑了一下,沒有說話。呂蘭清看着他,抿嘴笑道:“程總理是怕我把你們的話泄漏出去吧。”
程斌搖了搖頭,糾正道:“是副總理。”
呂蘭清一笑,這時候的記者可不分時事娛樂,像呂蘭清這種級別的大記者,政治敏感度都是很強的,也有自己的消息來源,當然知道程斌這次回來就是準備接蕭逸之班的。
不過她也不願意表現得太過輕佻,所以也不糾纏這件事,又說道:“吳有利在政務院風評一向不好,只是資格夠老,又有地方支持,纔有今天的地位。程副總理有葉小姐這個賢內助,也不用太過擔心。”
葉黛回國後,當然也要回總統府報到,有了這次旅日的經歷,她在仕途上就可以大進一步,完全有能力支援程斌。
葉黛被呂蘭清打趣習慣了,聽到她的話,只是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程斌不願意多說自己工作上的事,知道呂蘭清和吳畏關係密切,說道:“中正據說元旦前就要起程去俄國,這次回國,呂小姐要去訪問他嗎?”
呂蘭清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應了一聲。她之所以選在這個時候回國,自然也是有原因的。程斌是第一位正式出使歐洲強國的方面大員,呂蘭清去作專訪也是應有之意,至於其中有沒有私情,那就見仁見智了。
葉黛看她答得爽快,忍不住笑了起來,卻又不好多說。有程斌在場,她也要保持形象,有些女孩家的話也不能說出來。
要說起來,呂蘭清算是傳統文化薰陶出來的才女,詩辭歌賦無一不精。葉黛卻是受西式教育成長起來的,學的東西更偏重實用。在燕京大學裡,她選修的都是理工科的課程,如果嚴格一點來說,有點類似後世商學院裡的國貿類。
所以這兩個女人其實在學識方面並沒有太多交集,此時不能說悄悄話,能說的話題也就寥寥,說了幾句話,車廂裡就沉默下來。
呂蘭清肯坐上這輛車,一方面是不願意和別人去擠馬車,另一方面也是記者的本能驅使,想知道程斌回國後準備的舉措,陪葉黛反倒可有可無。
程斌當然知道她的目地,只不過他一向謹慎,美色當前,看看沒什麼關係,要多說話卻是不肯的,從這一點上來說,他也算是悶騷了。
三個人沉默下來後,程斌不好盯着兩個女人看,乾脆閉上眼睛假寐。
車隊安靜的走了一程,天色漸漸黑了下來,程斌挑開窗簾向外看了看,又取出懷錶看了時間,說道:“到京城還早,吃些乾糧吧。”
話音未落,耳邊就聽到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傳來,然後就是人馬的騷亂聲。馬車也很快停了下來。可以清楚聽到車伕正在極力安撫挽馬的聲音。
程斌心中一縮,心說只怕是方展空擔心的事情變成了現實。轉眼看到兩個女人都露出驚慌的神色,連忙安慰道:“有方師長的衛隊隨行,不會出什麼大事。”
呂蘭清早就懷疑方展空是專門陪程斌進京,這個時候雖然驚慌,還沒忘記自己的職責,追問道:“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程斌一愣,這纔想到自己剛纔的樣子太鎮定了一些,連問都不問一下就斷定不會有事發生,有點裝過頭了。
還沒等他說話,外面突然響起了激烈的槍聲,中間還夾雜着爆炸聲。
葉黛在日本遭到過一次刺殺,這個時候恍然又回到了當時的情景,頓時驚叫一聲,撲進了程斌的懷裡。
程斌可沒時間體會軟玉溫香,伸手去開車門。手剛湊到門把手,馬車的門就被拉開了,方展空站在門邊叫道:“快下車。”
這個時候,一發迫擊炮彈拖着長長的呼嘯聲落了下來,在離馬車不遠的地方落地爆炸。兩匹拉車的馬哪裡經歷過這個,頓時再也安撫不處,長嘶一聲,就衝了出去。方展空措不及防,差點被馬車帶倒。
他長年從軍,雖然年紀大了一點,身手卻一點都沒落下,應變也是神速。急跑兩步,趁着馬車轉彎的功夫,縱身跳上了馬車,鑽進了車廂裡。
本來天色就已經暗下來,視線已經很差了。車隊又驟然遭遇襲擊,頓時亂成一團。第一師的士兵們還好一些,使團的隨員們卻是驚慌失措,到處亂竄。方展空的衛兵們一面忙着還擊,一面還要應付到處亂跑的使團隨員,一時居然沒有人注意到程斌的馬車。
程斌的馬車位於車隊的前方,前面除了方展空乘坐的汽車外,還有一輛開路的汽車,再就是騎馬的士兵們了。
天津到北京的官道修得夠寬,所以這兩匹馬受驚後,居然三轉兩轉,繞過停在路上的汽車,沿着官道衝了出去。
方展空兩隻手抓着車門,探出身子大叫道:“快停車。”
車伕此時連鞭子都丟了,兩隻手緊緊拉着繮繩,帶着哭音叫道:“這是怎麼了。”
車隊最前面的汽車此時翻到在一邊,車上還冒着青煙,在旁邊散落着幾具第一師士兵的屍體,顯然第一聲爆炸就是發生在這裡。
幾個第一師的士兵正趴在路上向着黑暗中射擊,突然看到馬車竄過來,連忙連滾帶爬的躲閃,免得沒死在子彈下去,卻成了車禍遇難者。也沒有人想到攔停馬車,只是眼看着馬車從身邊衝了過去。
狂奔的馬車吸引了黑暗中槍手的注意力,頓時就有子彈打了過來。槍聲中方展空看到車伕的身子一震,從座位上摔了下去,消失在黑暗當中。
他大罵了一句,把身子縮回到車廂裡,轉頭看到程斌和兩個女人縮在角落裡,都是一臉的驚慌。一顆子彈打碎了車窗上的玻璃,玻璃碎片飛濺起來,好在有窗簾擋着,倒也沒有給車裡的人帶來太大的傷害。
看到方展空抽出手槍,程斌總算緩過一口氣來,大叫道:“這是宗社黨的刺客?”
方展空都懶得看他,一面緊張的盯着馬車外飛快後退的黑暗,一面喃喃罵道:“這tm的哪是刺客,這是正規軍。”
雖然建國後,第一師一場實戰都沒打過,但是並不耽誤方展空研究戰例。剛纔經過第一輛汽車爆炸現場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到了路中間的大坑,那分明是漢陽廠出品的地雷的傑作,想想第一師庫房裡積存的同型號武器,方展空覺得嘴裡發苦,當初接收的時候還笑話這玩意威力不大,攤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才知道這玩意簡直就是催命符。
能選出來給程斌拉車的馬,當然不會太差,不但體力好,跑得也不慢,唯一的缺點就是不怎麼聽話。說話的工夫,就已經跑出老遠。
方展空一直擔心的地雷並沒有出現,顯然襲擊者佈雷的密度不大,要麼只有一顆雷,要麼就是剩下的地雷被馬車陰差陽錯的避了過去。
追過來的子彈很快稀疏下去,然後消失不見,顯然馬車已經衝出了包圍圈。
沒有子彈在車廂裡亂飛,程斌終於鎮定下來,伸頭從破碎的車窗往外看了一下,發現車伕已經沒有了,又嚇了一跳,向方展空叫道:“殺馬。”
說起來這招還是和吳畏的手下學的,在日本的時候,江淮衝擊佔領軍司令部的時候,吳畏的士兵就是直接殺馬。當然人家不光敢殺馬,其實也敢殺人。程斌學不會那麼殺伐果斷,倒是不耽誤照樣殺馬。
“不行。”方展空大聲叫道。坐在失控的馬車裡雖然危險,但是會不會翻車還在兩可之間。如果殺了馬,帶着兩個女人就幾乎一定會被追兵抓住。
程斌還沒來得及問爲什麼,就覺得馬車一晃,然後以一個大傾角向着一側倒了下去。
程斌本來就和葉黛、呂蘭清三個人抱成一團縮在車廂的角落裡面,所以車廂突然翻倒後,倒也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方展空就比較倒黴,他站在車廂的門口,結果車廂是向後翻的,把他結結實實的摔了一下。這一把老胳膊老腿可比不上年輕時候了,頓時半天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