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凌晚不知道怎麼回答,煩亂地抓了一把頭髮。複製網址訪問 好不容易父親才鬆口,母親又鬧開了,她的婚事怎麼會這麼難辦。離婚的是她,嚴格說起來,這只是她個人的私事啊。
她沒有擡頭,有些不敢面對曲子桓。離了婚卻要帶給他這麼多麻煩,她覺得挺虧欠他的。好一會兒纔開口:“對不起啊,害得你也跟着我一起面對這些麻煩。”
“凌晚……”他的目色在燈光下晦暗不明,因爲她的客氣。他們之間已經疏遠到要說這些話的地步了嗎?
不滿的話最終沒有說出來,他只道:“這不是你的錯,主要問題還在我,自然應該由我來面對。”是他爲了孩子主動提出和她離婚的。
“現在不是談論誰對誰錯的時候,我還是進去看看我媽吧。”心亂如麻,她推門復又走了進去。
背後,曲子桓淡漠的眸子裡盛出一片驚訝。以前,身爲兄弟的時候,理智那個永遠是他。那時的卓凌遠只會說:“怎麼辦,兄弟,你有什麼好主意。”
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爲卓成商供自己讀書,待他有知遇之恩,他是絕對不會喜歡卓凌遠那樣兒的男人的,也不太可能和他成爲兄弟。
房裡,之前還優雅貴氣的余文致,此時病殃殃地躺在沙發裡,捂着頭閉眼一臉痛苦樣。她的臉蒼白得跟生了大病一般,眼睛腫腫的,停止發怒後,她一直在哭。
卓成商心疼地把她的頭放在膝蓋上,一個勁地去撫她的頭髮。人說豪門無好情,他們兩人的感情卻一直穩定,不曾生出過半點變數。
卓凌晚感嘆之餘又是擔憂,不知道如何來平復今晚的混亂,又不願意做縮頭烏龜避開,只能站在那兒,絞着幾根指頭進退不是,連呼吸都不敢重。
卓成商擡眼看了她一次,眼眸裡的思緒複雜,卻沒有開口說話。余文致哭了一陣,方纔慢慢睜開紅通通的眼睛,看一眼門邊的卓凌晚,像被刺到了般又用力閉上。
好一會兒,她纔開口:“你們若不復婚,不如讓我去死!”
“媽……”余文致的話音又軟又顫,堅定又滿含絕望,她不敢亂說話,喊了一聲媽後久久不知道如何開口。
曲子桓默默地從背後進來,站在了她的身邊。兩人站在一起,皆沉默無語。
“出去吧,我只要結果。”余文致閉眼發起了逐客令,徹底將他們的退路截斷。卓凌晚的喉頭髮哽,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安排,忍不住再次低喊了出來:“媽,您聽我說……”
臂上一緊,曲子桓拉住了她,用眼神制止了她。
剛剛的那一刻,她已經鼓足勇氣要把和鬱靳弈的關係說出來,但在接受到曲子桓的暗示時,又頹然沒有了膽量,只得默默垮下了肩膀。曲子桓沒有給她再多機會,將她拉了出去。
兩個人都沒有離開,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走得放心。
卓凌晚覺得全身無力,坐到了沙發上,整個人軟綿綿的,心口卻像堆了一千一萬斤重的東西,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曲子桓站在她對面,一直沉着眸看着地板,似在思考。
室內,安靜而壓抑。
接近十一點鐘時,卓成商從裡面走了出來。看到二人,微頓了下,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卓凌晚身上:“你到我書房去一下。”
卓凌晚垂頭跟他走了進去,看到地板上那一雙邁動起來已經蹣跚的腿,滿心都不是滋味。一般人到了這個年齡,都含孫弄飴了,而她的父母卻還要爲她的事情操碎一顆心。她,真不是個好女兒。
卓成商進了書房方纔回頭來看她,目色沒有預想中那般嚴厲,比平常還要柔和一些。
“你媽反對你們離婚,全是爲了你好,你不要放在心上。”他沒有像往日那樣怒責她的不是,而是幫余文致說話,開解情緒,卓凌晚意外地睜大了眼。
“你和鬱總的事,鬱總都跟我說了,包括你怕我擔心所做的努力。說實話,我之前就發現了你們之間的不對勁,也有過諸多擔心,但鬱總那天找我打高爾夫球時,態度誠肯,沒有擺一丁點兒的架子,讓我看到了他的真誠。雖然我不確定你們能走多遠,但我願意由着你去試試。”
所以,他纔會同意她和曲子桓離婚。
“但是,我的顧慮依然沒有消失。你終究和別人不同,鬱總雖然有了兒子,也能自己做主,但談感情是一回事,結婚又是一回事,你自己要想清楚。如果真想清楚了,爸爸不會攔你。”
雖然他表示出了諸多的不樂觀,但給的答案卻是好的,好歹鬆口了。卓凌晚悶了一晚的心終於鬆開些,低頭向他致意:“謝謝爸。”
“先別謝得太早。你媽那裡一時半會還不能接受這些事情,我的意思是,你和曲子桓復婚的事不用去辦,但和鬱靳弈別太高調,明白嗎?”
“明白。”卓凌晚感激地低了頭。這麼久以來,卓成商還是第一次給她這種寬容。她想撲上去抱抱他,終究還是因爲這些年太過疏遠而沒有做到,最後只點點頭,走了出來。
走出卓宅,她有種莫名的輕鬆,張開臂迎着晚風,用力吸食着空氣,把剛剛堆積的濁氣吐了個乾淨。
有些迫不及待地走出去,她現在想馬上見到鬱靳弈!
她才跑到自己的車子前,就看到外面亮起了兩盞車燈,像兩隻熾龍直對向她。透過光束,她看到了停着的車子,車側,燈旁,站了一道修長挺立的身影。
幾乎不經過思考,她跑出去撲向那人,將他緊緊抱住。
鬱靳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美人在懷的待遇,疼寵地撫上了她的發。他的動作很輕,生怕弄疼她似的,他的脣角揚起滿足的微笑。
他們沒有停留太久,怕的是母親看到。直到上了車,卓凌晚纔有空跟他說話。
“你到底用了什麼魔法,說服了我爸。”
鬱靳弈勾勾脣:“你猜。”
她怎麼猜得出來。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父親已經同意她和鬱靳弈在一起了。母親那裡雖然還很堅決,但她多數時候聽父親的,相信父親慢慢開導之後,她也會看開的。
她偏身,把頭靠在了鬱靳弈的肩頭,微笑着閉了眼。
長長的髮絲打落下來,蓋住了鬱靳弈肩膀的一側。鬱靳弈並不拂開,而是不時垂眸看她,脣上的溫柔一直沒有消散。他的指在方向盤上有節奏地彈跳幾下,那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片刻,他騰出一隻手來,將她摟住。脣,在她的髮絲上落了一下,他輕聲道:“明天,陪我一起去參加應酬。”
卓凌晚半夢半醒,隨意地低應了一聲:“嗯。”
第二天,又是通忙碌,應對的是各種檢查。而鬱靳弈也因爲有別的事,去了其他地方,並沒有同行。
卓凌晚忙完,把檢查的領導送出大門時,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今天的檢查好在有小方幫忙着,否則她還真要弄得個手忙腳亂。強烈意識到自己的能力不足,卓凌晚下班也沒有回去,就在辦公地點用電腦聽起了培訓課程來。
爲了不打擾到別人,她用了耳塞,以至於電話鈴響了好久都沒有聽到。她邊聽邊做着記錄,有些不是特別懂的,也會記下來,打算回去問鬱靳弈,這樣一忙,更忘時間了。
直到有人將她的耳塞抽走,一隻手伸過來將她面前的畫面停下,她纔回過神來,看到天早已黑掉,整個辦公區只剩下她面前的電腦還亮着,連燈都沒有開。
透過電腦反射回來的光,她看到面前站着的是鬱靳弈,正擰着眉看他。
“怎麼還過來?”她以爲鬱靳弈工作完了會直接回公寓去的。
鬱靳弈擡起了腕把表露在她面前:“現在幾點鐘了,嗯?”
時針已經指向七點半,也不是太晚啊。
不過,鬱靳弈都來找自己了,再磨蹭下去肯定不好。她隨即站了起來,順手拾起包包:“我們回家吧。”
才走出幾步,臂上一緊,給扯了回去,扯到了鬱靳弈的面前。他略一傾身,她的身子倚在了隔間擋板上,給他鎖住。
“你該不會忘了今晚陪我應酬的事兒了吧。”他的氣息噴在她的鼻頭,帶了危險的意味。
“應酬?”卓凌晚搜遍腦袋,都沒有一點印象。
“禮服呢?”鬱靳弈的臉微朝外偏了一點,尋找。
卓凌晚還是一臉茫然:“什麼禮服?我這裡沒有什麼禮服。”她的腦子還在轉動,想着自己什麼時候答應過他要參加應酬了。
鬱靳弈狠狠地撫上了她的發,將她的腦袋往後推了一把:“中午讓人送來的禮服,忘了?”說這話時,他是咬着牙根的。
卓凌晚這纔想到,中午的時候,曾有人送東西過來,是個大盒子。她當時正忙,就讓小方代收了一下,也沒有問是什麼東西。等到送走檢查的人,早把這事忘在腦後。
她這才急急從他懷裡掙出去,在桌上桌下地找了一遍,最後在大抽屜裡找到了那個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