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嵐呵呵地笑,但臉上的表情卻格外認真:“我打算把爸的子公司經營起來,繼續經營建築產業,我想好了,最近市政府有個項目叫做海秀快速道,這條快速道貫穿城市南北,工程量不大,但也不小,前期投資可能也就是一千多萬,可盈利卻可達50%,最重要的是,這是一個政府項目。”
“一但有承接政府項目的資格,那麼這個小公司就可以競爭很多大公司的項目。我之前在慕氏做人力資源管理,完全可以勝任這些相關的公關瑣事,拿到項目翻身的可能性很高。”
“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排除競爭對手。”
慕嵐都想好了,“現在爸被監控住了,很快就要再次被提起公訴,所以他根本管理不了公司,拯救慕家的事情,只能我們做。我需要你幫忙,安然,你也需要爲慕家做點事,不是嗎?”
慕安然緊緊捏着牀單,低着頭。
慕嵐對她的心情沒有探究的慾望,她只需要說服慕安然,利用她做她想做的事情。
“這個項目擎恆集團也盯上了,我想你不知道,最近擎恆集團手下有四個項目,三個是房地產大項目,一個是市政基礎設施小項目。房地產項目近兩年大火過後,在政策上有收緊的趨勢,所以過幾年擎恆集團希望依託房地產獲得長遠發展幾乎是不可能的,至少從一定層面來說,可能性非常小,甚至會制約擎恆集團的發展。”
慕嵐笑了笑:“呵,所以‘擎恆’現在已經開始把目標放在和政府合作上了,城市既然要發展,就需要承建者,包括之前慕氏盯緊的幾個棚戶區改造以及商業圈的打造,這都是很好的項目點。這些事,其實你都不知道吧?”
“慕安然,你只知道和霍彥朗談戀愛,你能幫他什麼?你甚至連現在的發展趨勢都不知道。我相信,霍彥朗也絕對不會和你說擎恆的事情。”
慕安然擡頭盯着慕嵐看,慕嵐的眼睛裡閃爍着得意,一片晶亮。
“你的存在,只能給慕家帶來麻煩,而從這些事上看就知道,霍彥朗不過就是利用你,你把慕家害成了這樣,你害爸還進醫院了,你現在什麼都得不到。你害媽連家都回不了。”
“現在幸好有我!”慕嵐聲音忽然放大,聲音有些刻薄,不過又很好遮掩住了,開始打溫情牌:“但是有我也沒用,安然,我還需要你。”
慕安然有些心酸,“姐,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呵?要你做什麼?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慕嵐小心翼翼看着慕安然:“趁現在,霍彥朗還關心你,你別和霍彥朗鬧彆扭,你回到霍彥朗身邊。昨天是我錯了,我不應該生氣你還和他在一起。至少,現在只有你繼續和霍彥朗在一起,我們慕家才能翻身。”
慕嵐很動容地握住慕安然的手:“他既然能利用你把我們慕家害成這樣,那我們利用他挽救慕氏,也不算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安然,你和霍彥朗和好,好不好?你去拿出擎恆在海秀快速道這個項目的競標書和報價,以及挖到他們擎恆的承建商的聯繫方式,由我出面,我們以爸的那個小公司的名義,拿下整個項目。”
“這樣一來,慕氏可以借殼重生,爸也不會白白坐這個牢,媽至少也不用無家可歸。慕家不用破產了,你的負罪感也可以輕一點,不是嗎?而擎恆失去這個項目不會怎麼樣,霍彥朗甚至不會生你的氣。這本來也是他欠慕家的,欠我們的,不是嗎?”
“而且,他如果真的愛你,爲了你,他什麼都能接受。”
慕嵐雖然這樣說着,但她的想法絕對不是這麼簡單。她確實打算拿慕方良最後留的那筆錢重新運作起來,她要開一家大公司,只屬於她的大公司。而且她還要讓慕安然永遠沒辦法和霍彥朗在一起了。
慕安然毀了霍彥朗的公司,偷盜擎恆集團的項目機密,這件事情一旦敗露,就算霍彥朗想留住慕安然,擎恆集團裡面陪霍彥朗一起打拼的公司高層都不會同意!
兩個人的身份懸殊太大,何況慕安然又是這樣一個人品底下的人?
慕方良坐牢了,慕安然又是個商業小偷,只怕慕安然就算傷好了,和霍彥朗徹底鬧僵了,A市都不會有公司敢要慕安然。
慕安然簡直是一研究生畢業就失業了。
到時候,她拿着霍彥朗公司的機密拿下了市政府項目,她賺個滿盆鉢,錢有了,公司的名氣也打出來了,到時候她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慕嵐,而慕安然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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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安然到時候那才叫一無所有!
她就是恨慕安然,已經恨不得慕安然失去一切!慕安然也別妄想和她搶慕方良最後留下來的這些錢,她什麼都不會讓慕安然知道。
如果柳眉敢在中間指手畫腳,她也許連柳眉都不會放過。
慕嵐擠出了兩滴眼淚:“安然,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我知道你一定會掙扎,你不願意做,可是你能告訴我,還有什麼比這個辦法更好的辦法嗎?慕氏已經被查封了,這是爸最後一筆錢了,我們慕家沒有兒子,只能靠我們倆挽救慕氏。”
“現在還有一個辦法可以救慕氏,那就是我或者你嫁一個有錢人,讓他來挽救慕氏,可是你願意嫁嗎?嫁給誰?宋家?恕我直言,宋連霆現在都不一定能夠力挽狂瀾,拯救慕氏。”
慕嵐一聲自嘲,“更別說我了,我一個被糟蹋的殘花敗柳,哪個有本事的男人願意娶我?說不定還會把慕家手裡頭最後一筆錢捲走,所以,這件事情根本沒有別的路子走。”
“而擎恆集團不一樣,這麼大一個集團,根本不會在意這種市政小項目。如果不是因爲要擴寬經營領域,多和政府合作以外,以擎恆集團如今的實力,根本不會在這個小項目上多花費力氣。”
“所以安然,這件事情對於慕家是生死攸關的大事,而對於霍彥朗……並不是一件大事。”
“姐……”
慕嵐厲聲打斷了慕安然的話:“我告訴你,你不能猶豫,你根本沒有選擇!”
“你去看看爸,他現在還在搶救室裡,而媽呢?媽也幾天沒有休息了,你回過家了嗎?慕家現在還欠着傭人的工資,我們慕家完蛋了!這件事情你必須去做,就當姐求你了?慕安然,你要狠下心來,聽見了嗎?”
“你不要忘了,我們慕家現在是誰害的!你已經犯錯一次了,爲了報答爸和媽,爲了讓慕家好起來,你必須要這麼做——!”
慕嵐拉長了尾音,表情急切得近乎猙獰,眼睛瞪得老大,呼吸急促,就連瞳孔也相應縮成一個點,逼迫而危急的語氣,一點都不打算給慕安然留下思考的餘地:“你聽見了沒有?!”
突然,這句話剛說完,外頭的門便被急忙推開。
小姑娘一臉哭的表情撞了進來,還跌了兩下。
小姑娘背後,一張鐵面無私的臉……
薛北謙冷着斯文的臉看着慕嵐,長腿往裡邁了兩步,恭恭敬敬站在慕嵐身邊,把慕嵐請了出去:“對不起慕小姐,霍總說過不允許你再踏進這間病房一步。”
慕嵐瞪大了眼睛:“你憑什……”她笑了笑:“好啊。”
“霍彥朗不讓我見慕安然是嗎?就因爲怕我打她?你放心,打人這種事情我不做第二次,而且安然是我妹妹,那天是慕家破產了我纔會這麼做,現在我都接受現實了,我還發什麼瘋?”
薛北謙低頭,看了看慕嵐身上嶄新的衣服。
慕嵐有點心虛,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裙子:“你既然防着我,那你們就防着吧,我現在一無所有,能做什麼呢?霍彥朗逼慕家逼成了這樣,總有一天會有報應的,不是嗎?”
慕嵐冷厲地笑了笑,回頭綻了一個笑容給慕安然:“爸還在搶救,安然,我回去了,我剛纔說的話,你記在心裡了嗎?如果爸和媽因爲你的不懂事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啪——”一聲,門又關上了。
病房裡,諾大的空間又只剩下慕安然一個人。
她呆呆坐在病牀上很久,目光有些空洞,心裡有點悶,可這種苦惱又算不上是一種痛苦。
與其說是難受,不如說是心口堵得慌吧……
走道里,不時傳來慕嵐和薛北謙爭執的聲音,慕嵐厲聲笑着嘲諷了薛北謙幾句,不過相比前兩天,今天的慕嵐冷靜了許多。
病房外,還剩下小安一個人無措地站着,她今天也嚇了好大一跳。
……
接下來幾天日子過得平平淡淡。
小安見到最多的就是慕安然坐在窗邊發呆的場景。
慕安然已經可以下牀走動了,傷口也在恢復中,除了受傷的手影響使用、梳洗不便以外,慕安然其實已經可以出院。
聽說持刀傷人的女孩已經被起訴了,許多事情都在逐漸平息中。
這天下午,慕安然站着走動了一會,彷彿是做了什麼很艱難的決定似的,笑着恬淡對她說:“小安,你幫我辦理出院手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