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月沒有打算把手機還給夜十,反正他當天也是要拿來換飯錢的,她給他付了飯菜,這手機她拿着理所當然。
而且如果夜十一去不復返,她不能回到現代的話,這東西好歹也能留個念想,讓她的靈魂時刻記得,她也曾見過高科技的年代。
明月離開了夜十的房間回到楚子晏的房間,在他**前的地鋪睡下。
黑夜中的楚子晏慢慢睜開了眼睛,然後又慢慢閉上。
這個夜晚,終於平安地度過了……
第二天一早,明月幾乎是彈坐起來,一看外頭天亮了,立刻起身疾步走到門口,輕輕打開房門又去了夜十的房間。
房間依舊,空空如也。
這傢伙,是真不回來了吧?趙明月頹然地退出了夜十的房間。忽而又想到一件事,如果夜十不回來,那之前她見他從身上拿出的銅鏡會不會在包裡?
他說那是他的心境,他是通過那東西從現代的冥界穿越到這兒來的!
於是明月直接進他屋裡翻找他的揹包,然後明月非常非常地想揍人,夜十,據說是守墓人首尊的傢伙,揹包裡背的都是菠、蘿、包!
哪怕帶件衣服都好,但沒有,全都塞滿人界面包店裡的菠蘿包!
夜豬頭,你也好意思說你來修煉,你也敢說你要除心魔?
你確定你不是來旅遊的嗎混蛋!
趙明月捏了一個菠蘿包扔下那揹包就要走,轉念一想,折身又把那麪包拿起來,看那麪包的生產日期寫着20xx年9月2日,保質期三天,產品出自金鳳成祥潘家園店。
九月二號,她記得很清楚,是她出事的當天,那天正好是中元節,也就是七月半。
b市朝陽區潘家園,她就住潘家園不遠的古玩街附近吶,這家店的蛋糕她還經常買着吃呢,突然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這才叫家鄉的味道吧!
夜二愣子,夜花癡,夜豬頭你居然去過我的故鄉,你大爺地居然敢跑了。
一大口咬了菠蘿包,趙明月覺得自己此刻已經……老淚縱橫!
心一橫把夜十留下的揹包一併帶走。
心裡想着,讓楚子晏也嘗一嘗她家鄉的美食吧。
所以將這些麪包帶到了早餐桌上,給了一個給楚子晏。楚子晏一看那透明的包裝袋,微微差異:“這種材質的袋子很少見,這是臨京的特產?”
“呃,不是,是我表哥從哪兒帶過來的吧。”
楚子晏的目光停留在了包裝袋上的文字上:“這是哪國的文字,如此簡化?”
明月垂着腦袋,她爲什麼要想要跟他分享菠蘿包?問題那麼多,早知道就直接把包裝給丟了。
“應該是某個國家吧,不過我確定這東西是能吃,我吃過。”
明月說着還拆一個吃起來:“你要不喜歡,就吃客棧準備的早點吧。”
楚子晏修長如玉的手指,模仿着趙明月將包裝袋撕開,斯文地咬了一口麪包,眼神微微不同:“比包子膨化。”他仔細咀嚼了下,“剛吃有些綿綿的,然後有些韌勁再融化開,很香甜,好吃。”
明月看了他半晌,不用評價地這麼實在吧?看他確實很誠懇,不知怎麼的,心情很低落的她居然有點開心,看他嘴角沾着菠蘿包上的麪包屑,她下意識把他拿下來,送入自己口中。
也許是因爲小時候媽媽給她餵食也會這樣,她不知不覺就學上了,而且完全沒有自覺或覺得不妥當。
楚子晏卻愣了好一會兒,眼睛慢慢變亮,他慢慢地把麪包送入口中,很大口地咬了一口,然後叫道:“明月。”
“嗯?”明月正在倒水,隨口應了一聲。
“你看我。”
她擡眼看過去,他挑眉微微擡起下巴把臉展示給明月。
“看完了。”明月放下水壺,拿起杯子喝水,水有些燙她胡嚕了吹了幾下。
楚子晏自己努力垂眸看了一下自己的臉,沒沾上嗎?他嚥下口中的麪包,又快速地咬了一口,恨不得把他那花瓣一樣的臉都擠包裝袋裡,就盼着能沾上一塊麪包屑。
“明月,再看我。”
怎麼今早老是讓她看他?又看了他一下:“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楚子晏頹然,這就叫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他也認了:“沒,就是……這叫什麼食物?”
“菠蘿包。”
“嗯。”楚子晏仔細地吃着,隨後說了一句,“菠蘿包,有喜悅的味道。”
趙明月嘴角一抽,少年,你的評價好抽象。
“你喜歡就好。”
只是她吃出來的是鄉愁啊,而且,這保質期才三天,連珍藏都不能。夜十啊夜十,就算你是個吃貨,也該拿一瓶我家鄉的酒來,這樣我還可以把家鄉的味道珍藏,且越藏越香。
所有人都發現夜十不見了,但沒人再提起他,楚子晏就昨晚說了一句,他沒讓人殺夜十之後就再也沒說起關於夜十的隻字片語。
就連她說起夜十帶來的麪包,他也若無其事的吃着。
他不提,他的手下更不不會提。
趙明月也在想,或許,她也終歸與夜十分道揚鑣了,又在想,當時如果她選擇夜十會怎樣?這樣回去的機率是不是就大了一點?
又或者她選擇了夜十,他倆會不會被楚子晏的手下給做掉了,夜十的潛力到底多大她是沒能看明白,但她完全不是楚子晏那些手下的對手。
而且她現在是楚子晏的替命人,她也不能輕易就丟下他不管。
再說了,尋找太陰靈犀難,但夜十經歷了無數次的心魔試煉,按他所說結果不是迷失就是戰死在心魔裡,能回去的機率也微乎其微。
都挺艱難,她還是安心呆在楚子晏身邊吧。
就這樣,用過早飯,明月與楚子晏上了馬車,繼續去尋李慕白,這個時候,已經是農曆九月初八,還有幾天就是李慕白成親的日子。
這時間也算得剛剛好,沒有富餘。
即便是九月上旬,折算大概是公曆十月份的季節,臨京谷陽村依舊山清水秀,這兒的稻穀種植兩季,如今秋種的水稻已經綠苗成蔭,覆蓋一塊一塊的稻田。陽光照耀下,稻田平整新綠,讓人看着神清氣爽。
山坡也被綠色植物覆蓋,有大片的棉花,更多的是桑田。
綠油油的桑田之間零星站着些許揹着揹簍的蠶農在採桑,日曬三四杆的時候剛好,桑葉上的露水被蒸發葉中又含有比較富足的水分,最適合給桑蠶餵食。
田地之中作物茂盛,土地乾淨,可見這兒的土地肥沃,百姓勤勞,所以會富足被稱爲小京城並不奇怪。
從谷陽鎮出去再馬車半個小時,終於來到了谷陽村。
谷陽村的住房大多都是陳舊卻紮實的老宅,住戶並不集中,或三五相鄰或一二併攏,有的更是獨門獨戶,四周被田地環繞。
這裡的每戶都會單獨建造一個養蠶房。
大概因爲蠶吐出的絲線很貴重,所以蠶蟲其實也非常嬌貴,要有適宜的溫度,溼度,還要求空氣質量要特別好,如果附近有污染或特殊的刺激性氣味,蠶蟲很容易發病,死亡。
不過這個世界這個年代,沒有現代的高科技,可有着現代沒有的新鮮空氣,明月想,這兒大概不會有因爲污染無法養蠶的事情,除非是瓷窯或磚窯離得太近。
她來這兒最大的收穫就是清新空氣,藍天白雲。就b市如今的霧霾,那如同燃燒着東西的空氣氣味,別說養蠶養人都夠嗆。
鹿兒山幾乎是在谷陽村的盡頭,山腳幾株大樹參天,彷彿是這座山的門神,穿過了古樹進去沒多遠,就能看見山腳下坐落三間宅院。
第一間是宋家的宅院,門庭還很光鮮,似乎剛建沒有多久,宅院都打理得講究,很乾淨整潔。不過可能是家裡剛有人過世,所以總覺得門庭冷清了一些。當然,這也可能僅僅是因爲之前聽說了這事,纔有先入爲主的錯覺。
第二間屋子離本宅挺遠,所在的地勢也低矮一些,沒有宋宅那麼繁瑣的設計,但面積比較大,房屋堅固圍牆高築,站在宋宅還能遠遠看見大院內的幾處景色,最奪目的該是院裡垂掛着彩色的綢緞與布匹。那是宋家的織繡坊。
另一間在小半山腰更遠的地方,那是宋家的蠶房,蠶房四面都是桑樹,從遠處看幾乎掩在綠樹之中。
宋家兩姐妹一起打拼了五年,創造了這樣的一個景象,原本該是勵志與幸福的結局,只可惜姐姐宋雲煙沒那個福分,那麼聰明的女孩在妙齡香消玉殞,可惜了,可惜。
楚子晏也沒提前給李慕白回信,說會來參加他的婚禮,所以此時他們已經到了門口,可宋宅關門閉戶沒有人迎接。
趙明月扶着楚子晏下馬車。
紅色的大門前有幾個臺階,楚子晏站在臺階之下,明月走到門前,提起門上獅子的銜環敲了敲,過了好一會兒門從裡邊打開,走出一位不過十來歲的男僕,看了明月一眼,又看門外站着的人與馬車,詢問道:“
“請問你們有何事?”
明月說:“我家公子是應李慕白先生的邀請前來拜訪。”
小廝聞言笑了起來:“李先生如今在學堂教書,還沒回到府上……誒,真巧,先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