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玲玲又開始用她的無敵魔音使喚劉阿姨,梅晚霞忍着睏意快速起牀把房門關上反鎖好,想了想,又把飄窗上的窗戶打開。
爲了保持空氣流通爲了孩子健康,所以晚上睡覺的時候便沒關門。
七七昨天晚上醒了三次,次次都是她起來哄的。
至於齊青昀,睡得跟死豬似的,根本叫不醒,踢也沒用。
大週末的,又那樣困,原本以爲關上門就能睡個好覺,卻聽張玲玲這回扯開了破鑼嗓子使勁一遍遍地喊劉姐,搞得梅晚霞難受不已。
叫什麼叫,簡直了!
最終還是沒睡成,打開門又從外面關上。
別說睡覺了,這聲音能讓人抓狂並直接瘋掉!
“媽,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如果只是想吃早餐,我出去給你買。今天週末,讓劉阿姨多睡一會兒吧!她也挺累的……”
她可是親眼看見的,昨夜劉阿姨做到很晚,她那屋也是很晚才熄燈。人家也是人,年紀比張玲玲還大,累了也是需要休息的。
再能幹也是人,也不是機器人啊!
“你才病了呢,老孃好好的!休息?休息個屁啊!你看看客廳裡亂成什麼樣了?根本沒有收拾!還有,早飯也沒做,地也沒拖,廁所也沒刷,一股尿騷味!你說,她是不是不想幹了!啊?”
“虧你還一直幫着她說話,看看,這就是退讓的結果!我跟你講,有些人就是賤得很,客客氣氣的反而不聽話,你越兇她就越……”
見張玲玲怒氣衝衝地就要去打開客房,梅晚霞趕緊攔住。
真要起了衝突,人家直接說不幹了怎麼辦?
“媽,媽,冷靜,冷靜!不就是拖地嘛,不就是做早飯嘛,我來做,行不行?劉阿姨昨天晚上很晚才睡,估計睡過頭了,你別罵她!她以前也不這樣的!再說了,萬一病了呢?”
說起來這還是頭一次!
“她是你親媽還是你祖宗,就這樣幫她護着她?梅晚霞,你給我滾開,不要妨礙我,要不然我連一起打。”
說着轉身去拿了掃把又衝過來,見狀,梅晚霞讓開了。
張玲玲這個樣子不像是能冷靜下來的,只能見機行事。
哪知,一打開房門,意料之中的爭吵沒有出現,卻見張玲玲的嘴巴張得跟碗一樣大,梅晚霞好奇她看見了什麼,也在她旁邊看了看,結果一樣目瞪口呆。
屋子裡收拾的乾乾淨淨,是梅晚霞見過的這客房最整潔的一次,此外,桌子上還有一張A4紙,上面只有五個字。
老孃不幹了!
完了,完了,她一直害怕的事終於發生了!
想到這裡,梅晚霞渾身無力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毫無求生欲。見七七還沒醒,重新倒了下去繼續裝睡。
能躺一會兒算一會兒。
劉阿姨一走,家務活什麼的又要落到她頭上了!
張玲玲卻是直接炸了,不過愣了片刻便開罵,全是很難聽那種,罵夠了便拿起電話打給之前負責接待她的張經理。結果,這一打,又是一重打擊。
“對不起,你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證後再撥。”
瘋狂地撥打了好幾遍,依舊是這樣的提示,張玲玲頭也不梳臉也不洗,穿了雙拖鞋拿着包就直奔那家家政服務公司。
反了,真是反了!看她不大鬧一場!從來都是她欺負人,欺負她的就還沒生出來!
對,還要索取一定的賠償!
在張玲玲的意識裡,現在的服務行業都是怕顧客的,只要自己不分青紅皁白大鬧一場,有的人是支持她。上次不就這樣嗎,像劉阿姨這樣提供優質服務的保姆,市場價起碼五六千起,但她愣是成功地把價格壓到了三千。
這是爲什麼?還不是因爲對方怕自己鬧影響形象。
一路上,張玲玲一邊走一邊在心裡打腹稿,連罵人的話都想好了,就等着臨場發揮,萬一不行,大不了撒潑,絕對不會輸。結果等她趕到店裡時就直接傻了。
很明顯,人家早就做好準備了!不給她這個機會!
人家先是不承認有什麼劉阿姨,也說店裡的經理不姓張,也客客氣氣地把最近半年籤的合同全部翻出來讓張玲玲查看,總之就是不承認與她交易過,說她多半是走錯了。
“少跟我來這一套,老孃吃的鹽比你們吃的飯都多!你們肯定是一夥的,最好趕緊承認,說說賠償的事。要不然,一會兒鬧大了我可不管的。這合同都簽了,我也支付了三個月的工資,你們說沒有就沒有?”
“那行,既然這樣,這位女士,麻煩您出示一下合同!”
合同?呵呵,張玲玲是拿不出的,因爲當時張經理說大家都是熟人,沒必要籤。
“哦,我知道了,你們打一開始就想騙我!哄着我說不用籤合同,還說都是熟人!不行,這事不解決好我就跟你們沒完!”
沒完,不存在的,人家直接就報警了。
“這是剛剛這段時間的錄像,如果你們需要,我可以拷一份給你們帶走。希望民警同志能秉公處理,給這種喜歡撒潑鬧事無理取鬧的人一個警告,真是晦氣,還沒開張呢,就來了這麼一個人……”
聞言,張玲玲自然又被激怒了,又是一通打砸。
爲了凸顯她的潑辣無理,人家連拉都懶得拉,由着她去,可民警卻不會。
就這樣,張牙舞爪的張玲玲被兩名社區民警帶走了。
到了警局,人家就問張玲玲,爲什麼要去店裡搞破壞,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張玲玲自然不傻,將事情重複了一遍。弄清楚來龍去脈後,又問張玲玲請的那個劉阿姨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她說不知道。
待到問清楚了價格,又確認齊家啥也沒丟時,民警看張玲玲的眼神都變了。
也就是到了這個時候,張玲玲才知道自己被人整了。
這也確實是個局,那個張經理根本就不存在,不過是臨時請的人來應付張玲玲的。至於劉阿姨,也不是什麼保姆,只是一個孫子上學了、不再需要她帶的想賺外快的空虛老人。
怪誰呢?
怪張玲玲自己,多次跑到店裡找茬,惡意壓價,人家氣不過纔想了這麼一出,全程都沒有違法的地方,還以極低的價格給張玲玲提供了三個月優質的服務。
只是,從此以後,享受了如此優質服務的張玲玲再想找到這樣好的保姆是不可能的了,哪怕自己做也做不到這麼好。
除非她出得起價格,但她多半不願意,因爲會肉疼。
出主意那人也是高手,充分利用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個原理。
張玲玲也是個能屈能伸的,反應過來後,後面自然是一個勁認錯,說自己最近精神恍惚,又說帶孫女太累、兒媳給她氣受之類的。民警見她披頭散髮、痛苦流淚的樣子,也就信了大半。
教育了一番,也就放回去了。
哪知,家裡還有一件大事在等着她。
又睡了一個小時,等七七醒了後,全家人便都起來了,卻發現張玲玲和劉阿姨都不見了。
“哦,我彷彿聽見媽說要去家政公司問清楚,就沒在意……咦,這裡怎麼有封信啊?”
七七手上有勁,幾下就把枕頭弄翻了,露出了那封信。
實在是太醒目了,信封是紅色的。
打開信封,拿出裡面的那張紙,梅晚霞更加迷惑,因爲這不是手寫的,而是用打印機打出來的,上面齊齊整整列出了齊家一個月的開銷。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想告訴齊家人張玲玲每個月私藏了多少錢。這些結論用的是紅色字體,一目瞭然。
看着很是刺眼。
可以說幾乎每個女人都會藏私房錢,所以梅晚霞一開始並沒有在意,只是,看着看着,臉色便難看起來。
原來,張玲玲每個月都會從她和齊青昀上交的工資裡拿出一千元交給齊青霞!
憑什麼啊,這可是他們血汗錢!
親媽想補貼女兒,可以,但前提是拿自己的錢而不是拿她這個弟妹的需要養孩子的媽掙的血汗錢!
張玲玲一回家,面對的就是三個人的質問。
“媽,你憑什麼把我們的錢給青霞?你不知道我們過得有多緊嗎?一千啊,給七七買奶粉都可以吃幾個月了!還有,我們一直想買房,但錢都交給你了,你這樣讓我們怎麼辦?”
“你到底去哪兒了?快去把劉阿姨叫回來!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那樣對待人家肯定受不了,可你偏不信!還有,你居然只給了人家三千一個月,不是說五千嗎?剩下的兩千呢?去哪裡了?你給我說清楚!”
“你這個死婆娘,居然揹着老子藏了這麼多私房錢。一個月兩千,一年二萬四,十年就是十二萬多!每個月只給我一千的零花錢,抽菸喝酒都不夠,自己卻藏了這麼多,你給我拿出來,快點!”
張玲玲在接受靈魂拷問,懷孕五個月的柳小柔也很心煩。
這兩個月來,先是趙阿菊雷打不動定期上門示好,接着連尹振華也這樣,跑來家裡幫着幹活跑腿,特別是像買米扛水這種事,柳詠鵬也樂得讓他去。
一來二去,連對尹家很有意見的柳詠鵬也改變了主意。
這日飯後,柳詠鵬和柳媽媽互相對望了一眼,柳詠鵬便開口說話了。
“小柔啊,說實話先前我也對尹家死心了,也只會比你更恨。可是,這段時間以來他們的表現你也看見了,大家都不容易,也都會犯錯。要不,看在他們這麼誠心的份上,你就給他們一次機會?”
“是啊,你說孩子現在都五個月了,是該進行胎教了。我們是不嫌棄你,但是你一直住在孃家也不是那麼回事,別人也會亂說。找個時間就搬回去吧!”
嘆了口氣,柳小柔知道是時候妥協了。
自從她沒有機會去拿掉孩子開始,她就料到了這一天。
只是,她沒料到的是尹振華居然也有低頭的一天,要知道,他一向是很高傲的一個人。
趙阿菊就算了,瞎子都看得出來,她喜歡的是孫子,是她肚子裡的孩子,而不是她。
就這樣,選了個日子,柳小柔不情不願卻又無可奈何地搬了回去,當然,柳詠鵬也答應,只要她想回家住,無論何時都可以。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總算是和好了!總算是可以睡個好覺了!誒,你不知道,我這幾個月都難受。”
柳詠鵬卻沒吭聲,剛剛他說那些話確實是發自內心的,也希望尹振華和趙阿菊真的能好好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