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黑袍轅明蕭站在不遠處冷冷地看了轅天玉好一會,年僅九歲的他站在燈火闌珊處,滿身否是怨氣和孤寂。六叔的死他永遠都不會原諒轅天玉,不理解轅天玉怎麼可以爲了江山而捨棄掉六叔,不瞭解當時六叔爲什麼要喝下那杯毒酒,他知道以六叔的武功一定可以離開故人宮的。
從黑暗處走出來,恭恭敬敬地向轅天玉敬禮,“尊上。”
轅天玉從自己的世界裡走出來,淡淡道:“把流於公主送回清逸王府。”
“是。”
轅明蕭走進那間屋,他早就想見一見流於公主白蘇了,聽說流於公主和六叔長得一模一樣,聽說流於公主和六叔是表姐妹關係,聽說流於公主知道父親和母親的下落。
剛一進去,就被那張熟悉的面孔矇住了,說不震驚是不可能的。如果面孔可以一模一樣,那眼神呢?爲什麼連眼神和氣息都那麼像?
精神一陣恍惚,眼神陰冷起來,“你就是流於公主白蘇?”
牀上的人好像被人驚醒一般,驚愕地看着他。那眼神太過熟悉,熟悉得讓他以爲眼前的女子就是六叔。爲什麼流於公主會用這種眼神看他?
白蘇沒想到轅明蕭也來了,很驚訝。可是轉念一想,轅明蕭是暗宮的主人,他會來也沒什麼奇怪。只是這孩子眼裡的冷漠和陰狠讓她無法接受。她點了點頭,“嗯。”
“那你一定知道本座雙親的下落。”毋庸置疑的語氣。
“可是你暫時見不到他們。”
轅明蕭眼底閃過一絲難過,“本座只是問問,他們……現在好麼?”
“他們過得很好,暗主不必擔心。”
轅明蕭揚了揚眉,“尊上讓本座送你回清逸王府。”
白蘇沒說什麼,忍着暈眩從牀上爬起來。轅明蕭背手看着她搖搖晃晃的樣子,心裡竟有些不忍。他告訴自己這個女人只是像六叔,她不是六叔。可是他還是忍不住伸手扶住了白蘇。然後他又愣住了,這個女人身上竟然和六叔一樣都有藥香味。
白蘇也愣了一下,“多謝暗主。”
轅明蕭不可置否地把臉別了過去,扶着她出去了。在門口處,白蘇見到了正望着遠處出神的轅天玉,那眼裡的脆弱和哀傷讓她有些心疼。
這是個轅天玉也看了過來,神情又恢復了以往的冰冷。白蘇下意識地把視線移開了,不再看他。
“不要迷戀尊上,他心裡只有他自己。”走遠了後,轅明蕭忽然冷冷地說。
“你很瞭解他?”白蘇詫異。
轅明蕭冷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白蘇一回清逸王府,紫河車就把白平子的骨灰交到了她手裡。白蘇抱着白平子的骨灰, 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老頭……”
紫河車紅着眼睛道:“我們以爲你一時半會還回不來,所以就將老頭火化了,等你回來才讓老頭入土爲安。”
白蘇抱緊骨灰盒,淚水一個勁地往下掉,“我想把老頭和外婆葬在一起。”
紫河車點了點頭,“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麼想,所以就讓月七查到了姜然公主的陵墓。”
白蘇點了點頭,心裡有些安慰。
姜息在一旁一句話也沒說,將轉了過去。白蘇一心都在白平子的身上,根本就沒有去看姜息。和宮瞟了一眼姜息,皺了皺眉,沒說什麼。
隔天,白蘇就把白平子葬在了鳳仙閣的茶花鳳仙下面了,因爲姜然就被葬在這裡。白蘇幾乎能想象白平子一個人傷心地闖入北塞皇宮,親手葬下姜然的情景。
“小蘇,老頭是爲你而死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和宮紅着眼睛狠聲道。
她的話戳到了白蘇的痛處,白蘇的眼眶更紅了,“我知道。”
處理好白平子的骨灰後,白蘇就在鳳仙閣的鞦韆上坐了許久,模樣十分消沉。她也不怕被姜凌的人發現,一直坐到黃昏。之後她去凌霄宮見了一下轅天麗,轅天麗聽說了她的一些事,安慰了她一下。
轅天麗說:“聽說昌平王在城外召集了十萬大軍,準備隨時逼宮。”
白蘇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皇宮被攻破的那天,葉棄會來帶你走的。”
轅天麗詫異了一下,“這是你們早就計劃好的?”
白蘇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她只是說:“只是我們沒想到和帝和暗主會來,只是我沒想到會害死老頭,只是我們沒想到凌帝並不是表面那麼昏庸……現在我們也掌握不了結局了。只是,我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裡的。”
轅天麗怔怔地看着她眼裡的篤定和濃濃的憂傷,久久都沒說話。
姜澄和姜息聽道白蘇說和帝和暗主也來了之後,大吃一驚,心裡對逼宮這件事沒了把握。姜澄追問:“你確定救你的就是和帝轅天玉?”
白蘇點了一下頭。
姜澄的眉毛一下子皺成了一團,忽然他狐疑地看着白蘇:“和帝爲什麼要救你?”
姜息也疑惑起來。
白蘇道:“我也不知道。可是,我感覺和帝遲遲不現身是想坐收漁翁之利。”
“那和救你有什麼關係?”姜澄一針見血地問。
白蘇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了,望向了姜息。姜息淡淡地開口:“也許和帝是想引起姜凌的恐慌,試想一個人能隨意出入皇宮,而且不被御林軍發現,我想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感到害怕的吧。”
姜澄冷笑了一聲,不再說什麼,轉而對紫河車和和宮發難:“其實到目前爲止,本王一直都不清楚培蘇侯和和宮公主到我們北塞來的目的。據本王所知,在北塞面領着內憂外患的情況下,你們向凌帝和太子借了整整三十萬大軍,真是讓本王感到驚訝!”
和宮馬上回答道:“所以我們的目的十分明確,就是來借兵的。”
姜澄冷笑,“借兵……這個時候來借兵,還借了三十萬,目的可就不純了。”
和宮笑道:“那又如何,凌帝還是借了。”
姜澄聽完大怒,“凌帝這個昏君!”然後狠狠地瞪了紫河車和和宮一眼,“等本王收拾了姜凌這個昏君,再來收拾你們!”說完,就甩袖而去。
白蘇望着姜澄離去,然後看向姜息,把視線垂了下來。心裡道:“只怕到那個時候,北塞早已不存在了!”
紫河車淺淺地笑了,“昌平王真是天真!”
“你說什麼?”姜息冷喝道。
和宮冷笑:“字面上的意思。”
姜息眯起了眼,卻看向了白蘇,滿眼的不確定。白蘇知道姜息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也沒什麼怕的,十分膽大的與他對視。最後姜息冷哼一聲,也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