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一呆,連忙賠不是:“飄雪你別誤會了,我什麼意思也沒有,就想糗糗他,誰知他臉皮這麼厚?四個來月沒見,可不許生氣呀。”
江澎浪雙手插進褲袋裡,晃到芳菲一邊,小聲嘀咕:“越描越黑了。”
“你妄想吧你,”芳菲給江澎浪一掌。“趁火打劫,小人一個。”
“我本來也沒想做大人呢。”打蛇隨棍上,江澎浪裝起渾來。
“好啊,你等着,飄雪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你想——”
飄雪立即接過話把:“芳菲你還敢說是最好的朋友?回來也不去看我,若不是今天碰上,你是不是不準備去了?”
“我還有臉去見你嗎?”握住飄雪的手,歉疚地垂下頭。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阿姨沒有虧欠我,你純粹是無理取鬧。”
江澎浪見縫插針,對芳菲豎豎大拇指。
“飄雪呀,你可沒交錯朋友。”在一邊幹了半天的王海平小心翼翼插上話。“從昨天一到家她就開始和我吵,從家裡吵到這還不拉倒。是,我承認當時欠考慮,可事情已經這樣了,就是把我拉出去批鬥也挽回不了什麼了,不是嗎?”說着,眼淚上來了。
“阿姨,您別難過。芳菲不瞭解整件事情,等我跟她說明白就沒事了。”
“哎喲,你還挺無辜呢?”芳菲又衝着她媽去了。
“我都說不關阿姨的事了,你怎麼還沒完?”
“你還替她說話?是她先侮辱我的朋友,我是正當防衛。”
“午芳菲,你是一點也沒變。”江澎浪想打圓場。
芳菲怒指江澎浪:“你別惹我!”
“這孩子。”王海平無辜地呆了呆,一轉頭看見一直站在一邊不聲不響的青年,立刻來了精神。“芳菲,你只顧着吵架,怎麼不介紹人哪?”
大家都望着走過來的青年。
芳菲無精打采地指指青年:“於詩行,同學加同鄉。”摟住飄雪,“我最好的朋友蘭飄雪。”再指指江澎浪,“同學,江澎浪。”
“這介紹可真特別呀?”江澎浪向於詩行伸出手,“你好!”
“這介紹不錯呀!”於詩行握住江澎浪的手。“你好!”
“你這是誇獎啊還是鼓勵?”江澎浪縮回手,似笑非笑。
“兩樣都有吧。”於詩行也笑。然後轉向飄雪,“你好!我早就知道你了。”
飄雪輕輕握了下於詩行的手:“你好!非常榮幸!”
於詩行眼中浪花滾滾——聞其名不如見其人,這纔是真正的美女呢。
“如果午芳菲一直瘋下去,我可真的把你當作副院長大人的屬下了。”江澎浪話中帶刺。
於詩行微笑:“果真那樣,我心願已了。”
江澎浪不屑,叫過來芳菲:“解釋一下,何謂同鄉,又何謂同學?”
“你好象很感興趣呀?”芳菲繃着臉問。
“不應該感興趣嗎?”江澎浪倒不氣。
“於詩行的親生父母就在本市,他十歲時過繼給了他大伯。巧得很,我們同校又同系。又巧得很,他的親媽也在這醫院。就這些,你很失望吧?”
“‘失望’這個詞還言之過早,”江澎浪曖昧地問於詩行,“我說的對嗎?”
沒等於詩行回答,芳菲蹭地過去要抽江澎浪。江澎浪一閃一送手,芳菲立即撲向了於詩行。於詩行驚喜參半,抱住芳菲還沒怎麼樣呢,芳菲兩手一推,於詩行立即後退,“砰”地一下撞在了文件櫃上。
這會兒,飄雪把該說的話都對王海平說了。
王海平拉着飄雪的手,一遍遍地許着願。
“免了吧。從今兒起,她的事再也不勞你操心了。”芳菲插上來,毫不留情地說。
王海平的臉
都紅了,極不自然地看着飄雪。
“芳菲,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再胡說八道我可真的生氣了。”飄雪悄悄掐了芳菲一下,又向王海平送去個笑臉。“求你了,別再鬧了,給阿姨留點面子成嗎?”
王海平一陣感動——爲什麼人家的孩子這麼懂事?難道是自己教育失誤?
“芳菲,你不用給我留面子。你是現在接着吵,還是晚上回家再吵?說吧,今天咱娘倆就吵個夠。”急了,既然女兒不給媽媽面子,還死撐着幹嗎?
飄雪趕忙拉住王海平的手道歉:“阿姨,您別生氣,我代芳菲向您賠罪。”說着就要鞠躬。
芳菲上來拽開飄雪:“你幹什麼呀你?”
飄雪反手抓住芳菲的手:“兩母女有什麼過不去的,沒完沒了地糾纏多傷感情啊!記憶中的芳菲可是最理解人了,怎麼上了幾個月的大學,竟變得這麼的不可理喻了呢?好芳菲,別鬧了,晚上回家跟阿姨說聲對不起,聽到沒有?”晃動兩隻握在一起的手。
芳菲嘆口氣,點了點頭。
兩個男生都癡癡地看着飄雪。
“飄雪,好孩子,阿姨真的對不起你呀!”王海平慚愧。
“阿姨,不要這麼說。否則,我會無地自容的。”
“哎,我有個提議。”江澎浪又來打圓場。“中午咱們大家聚聚,分開這麼久,都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對吧?”
“好哇,今天我請客,算是認識大家啦。”於詩行說。
芳菲立刻高興:“我同意,咱們好好玩玩。”
飄雪笑了:“我就免了,你們玩吧。”
“難得大家碰在一起,去吧飄雪。”芳菲央求。
飄雪立馬說:“我身體不好,否則不會辭工。”轉向江澎浪,“江澎浪可以做證。”
江澎浪馬上轉舵:“是的,她真的不太好。”
芳菲立即同意:“那聚會改天。”拽住飄雪的手,“一會兒我去你家,今晚開始就常住‘沙家浜’了。告訴你,我可要興師問罪喲,不問出個一二三就不回家了。”
飄雪沉靜地笑:“沒問題,儘管問,問多少天都歡迎。”
“走吧,現在就走。”說着就拽着飄雪朝門走。
“哎,芳菲,你什麼時候回家呀?”王海平攆着女兒問。
“想回去就回去了。”芳菲沒好氣地摔上門。
“喂,你可以不理同校同鄉,我怎麼也得告個別吧?”飄雪小聲抗議。
“不用。又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
“他只是我的一個哥們兒,你想到哪裡去了?”
飄雪察言觀色:“只怕人家不這麼想吧?”
“沒用的。我有意中人了。”本來樂呵呵的芳菲忽然就憂鬱起來。
“這樣啊?”
芳菲沮喪地嘆口氣:“可惜!他不理我。信,我寫了一籮筐,他就是不給我回信。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如果不同意,應該回信拒絕,他可好,一個字也沒有。像你一樣。”
“這樣啊!”
“你怎麼光‘這樣啊’,爲什麼不問我他是誰呢?”
“你若是想告訴我,無需我問,不是嗎?”
“知我者,飄雪也。”拍拍飄雪,“他是我的秘密,對不起!我預備把他帶進墳墓了。”
“這麼傷感!看來芳菲長大了。”
兩個人出了醫院的後大門。
“喂,你們兩個等等我呀。”江澎浪大踏步地追了上來。
“他是怎麼回事?”芳菲問飄雪。
“不清楚,大概發神經吧。”飄雪冷淡地答。
“發神經不會這麼神采飛揚啊!看來,你的麻煩大了。
飄雪無聲地冷笑。
春天來了,鳥飛花笑,蜂鳴蝶俏,草兒彎腰。
朝霞冉冉升起時,良辰走進蘭家的房門:“還沒起來嗎?”邊走邊問。
飄雪合衣躺在被窩裡,紋絲未動。
良辰進來:“喂,今天可沒有藉口可找了。天藍雲白,風和日暖,你該下炕出去了。”過去掀掉被子,等着飄雪起來。
飄雪不動:“讓我再躺會兒。”說着去拽被子。
“別再躺了,你已經躺了三個多月了。我進了一批新貨,高檔的,特搶手。前兒昨兒兩天就賣出去八套,可也丟了一套。多可惜!一個人不夠用,你去幫幫我唄,什麼也不用做,坐那兒看着就行。怎麼樣?朋友有難,你可不能袖手旁觀哪?……”嘴不停地說,腳不住地走。最後終於說動飄雪下了炕。
良辰把摩托開到了服裝市場。
“良辰,還不到嗎?我實在走不動了。”氣喘吁吁,飄雪左右巡視,要找個東西坐下。
“走這麼幾步就不行了?你若再躺上一個月,就別想走路了。”良辰攙着飄雪邊走邊說。
“哎,真不行了。你先走,我歇歇再去找你。”飄雪就地蹲下。
良辰使勁架起飄雪拖着她走:“到了,再走五步,三步,喏,就這兒。”拍拍身邊的攤牀。
飄雪扶着攤牀大喘氣。
良辰快速打開箱子,拿出三隻小凳,給飄雪一隻。然後開始擺掛服裝。
飄雪立即坐在了凳上,等氣喘均了,纔看着良辰擺掛服裝。
“良辰,來啦。”一個高個兒青年從斜對面過來,笑吟吟地看着飄雪。
“哎,風雷,給你介紹個人。”良辰說。
飄雪急忙站了起來。
良辰一手衣服一手指着飄雪:“我的同學加好朋友蘭飄雪。”又指着青年,“這位老兄不可小覷,大名鼎鼎的盧風雷,服裝市場的黑馬王子。”
“你好!大姐,很高興見到你。”風雷彬彬有理地說。
飄雪有點蒙——他怎麼管自己叫大姐,良辰明明叫他老兄,而自己和良辰同歲呀!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剛剛那人買了嗎?”良辰問風雷。
風雷點頭:“買了。”
“今天賣了幾件了?”
風雷靠在案邊,端詳着飄雪:“三件。”
“大清早的你就賣了三件,這個月你又賺大發了!”良辰嘆息,忽然看着低頭沉思的飄雪。“飄雪,想不想試試?錢賺得相當快呀。”
飄雪看着良辰:“我拿什麼試?”
“這不是主要問題。”良辰看看風雷。
“那什麼纔是主要問題?”
“信心。”
“飯都沒得吃了,還有信心?”飄雪自嘲。
“我說的是真的。如果你真有信心,即使借你也能成功。”
“你在說故事。”飄雪嚴肅地說。
“我在說事實。”
“我不相信,難道這裡的人起步都是由借開始的?”
“喏,好例子就擺在這兒。”良辰向風雷努努嘴。“當初他想幹,他父母一致反對,一分錢也不給,還極力阻止。他一賭氣借了一萬,一年以後還了本,兩年以後有了一筆存款。他跌倒過,但最終他都爬了起來。爲什麼,因爲他有信心。現在的他可了不得了!這裡最有錢的就有他一個,而且還賺了個美名——黑馬王子。”
“你又翻我的舊賬了。”風雷說。
“我這是羨慕你呀老兄。”良辰咬着牙說。
“真榮幸!大姐,你羨慕我嗎?”風雷突然問飄雪。
飄雪先是愣了下,然後就不知所措地笑了。
風雷臉上的笑意加深,點點頭回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