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隱隱覺得氣氛不對勁,但看大家笑呵呵的,就又打消心中的疑慮。進屋後,被曲震盯着肚子看了好久,直到把柳絮看的不好意思,曲震纔開口,“小傢伙吃飽了嗎?”
這話問的,柳絮抿脣笑開點點頭,之前略顯不對勁的氣氛,瞬間緩和。
眸中噙了笑意,曲子晉朝柳絮招手示意她到身邊來,等柳絮走進後,炙熱的掌心緊緊貼在柳絮腹部,摩挲着圓滾滾的肚子確認,“嗯,是吃飽了,圓滾滾的。”
柳絮深深嘆了口氣,“被逼無奈呀。我媽發話了,沒吃夠她規定的分量,不準來看你。”
秦映芝和曲震頓時笑出聲,迭聲附和,“可不,你現在就得多吃,親家母做的對。”他們都明白,楊秀娟是爲了柳絮好。
柳絮……
“兩大碗飯,照這個量吃下去,我會胖死的。”柳絮苦着臉皺眉表達對體重橫向增長的擔憂。
曲子晉捏了捏柳絮的掌心,眉眼含笑,“不怕,再胖我都不會嫌棄你。”
“映芝,咱們是不是有點多餘了?”見柳絮與曲子晉四目相對,彼此眼裡含着柔情,曲震故意這麼問一旁的秦映芝。
“我也覺得。”秦映芝跟着搭腔,“我看咱們還是趕緊走人,免得呆久了打擾了兩人的好事。”
“媽……”見秦映芝也跟着摻和,柳絮不依的喚了一聲。
秦映芝笑容更甚,上前一步牽起柳絮的手,“柳絮,我那天,不該對你說那番話,現在,我鄭重向你道歉。”
柳絮還沒應聲呢,曲子晉就蹙起了眉,探究的目光來回在兩人之間轉,繼而開口,“媽你對柳絮說什麼了?”
秦映芝一看曲子晉這護老婆的架勢眉心狠狠一跳,剛想將那天發生的事情委婉解釋下,柳絮卻先開了口,“沒說什麼,就是看我當時沉浸在悲傷中不管不顧孩子,說了我幾句。”
眸光微動,曲子晉直視着柳絮的眼睛,直直看到了她心底,“真的?”
不相信的語氣。
“真的。”柳絮笑着點頭肯定以及確定。見曲子晉眸中幽光散去,暗暗鬆了口氣,末了轉頭看向秦映芝,“媽,您不用自責,也不用愧疚。”
頓了頓,臉上笑容如陽光般燦爛,“因爲我早忘了,您那天說了什麼。”
秦映芝一怔,繼而心頭涌上無數的感動。不記仇,心地善良,這樣的柳絮,值得所有人疼她。
陽光晴好,光芒萬丈,整個大地在炎炎烈日烘烤下,泛着白光。西郊層層遞進的院落,有一個地方,與亮堂的白晝截然相反,昏暗,光線微弱,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潮溼夾雜着濃重的血腥味道。
孫婕柔,就被禁錮在此。
冷硬潮溼的地面上匍匐着一個人影,許久沒搭理的長髮垂落下來,沾滿了灰塵,遮住了那張溫婉大氣高傲的臉。
整個地下室很靜,因而驟然響起的腳步聲,在這份靜寂的襯托下,格外突兀。
腳步聲在面前停下,孫婕柔緩緩擡頭,一張佈滿血污的臉呈現在微弱的光線之下,乍一看到面前立着的男人,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生殺予奪的氣息,那雙依舊漂亮有神的杏眸裡閃過驚恐。
“藍盈盈是曲子晉害死的,跟我無關。”恐懼過後,孫婕柔歇斯底里的喊叫着,淒厲的聲音,在密閉的地下室,一遍又一遍迴盪。
可眼前立着的男人無動於衷,甚至連臉上異常冷漠的表情都沒變一下,卻又近乎幽靈般的聲音響起。
“孫婕柔,你是不是很想活?”徐熠塵的語調很慢,看向孫婕柔的眼神很冷,宛若在看一個死人。
孫婕柔眼睛騰的一下涌起亮光,忙不迭的狠狠點頭,“想,很想。”
她這麼想活下去的唯一一個緣由是,柳絮還活着,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摔了下去,竟然還活着。
這個事實讓孫婕柔無法接受,所以她必須活着,必須親眼看到柳絮死。她對柳絮的恨,已經深入到骨髓,至死方休。
徐熠塵眉眼沉沉,脣邊卻勾着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我會讓你活着。”看着孫婕柔眼裡的迫不及待,徐熠塵斂了笑,將剩下的話說完,“可惜,不是現在。”
好不容易擁有的丁點希望瞬間消失的乾乾淨淨,孫婕柔一屁股跌回冷硬的地面,厲聲控訴,“徐熠塵,你這是非法囚禁。”
徐熠塵笑,笑容毫無畏懼,是屬於上位者的笑容,“是,我是非法囚禁你,可即便你報了警,也沒人敢來抓我。”
笑聲最後變成了狂妄,而看向孫婕柔的眼神,藏着算計,又像是在看一個不自量力的可憐蟲。
“你回來,你趕緊把我放了,否則我出去後,絕不會放過你。”見徐熠塵走遠,孫婕柔不停的亂吼亂叫。
卻沒換來任何的迴音。
明明四面都是結實的牆壁,卻無端端的有一股冷風吹了進來,寒氣逼人,凍的孫婕柔不由環抱住肩膀,身子縮成一團,然即便是這樣,也抵禦不了那彷彿要鑽入骨子裡的寒冷。
夜色很靜,月色如水,凌晨,萬籟俱寂,柳絮已陷入睡眠,而曲子晉卻睜着眼睛,眸子一片清明,沒有丁點睡意。
“喂,哥,你大半夜的睡不着,也不用來騷擾我吧?我很困,有事明天再說。”被一遍又一遍的手機鈴聲攪的不耐煩,曲子辰眼睛睜了條縫隙瞄了眼手機,沒好氣的開口。
“你確定要明天說?”語氣如常,一句輕飄飄的話從曲子晉薄脣流瀉出來,電話彼端的曲子辰,立時坐直了身子,努力將還在會周公的腦子給拽了回來,“別,哥你現在說吧。”
與曲子晉在同一個屋檐下相處了數十年,曲子辰無比清楚曲子晉整人的手段,別看他剛沒表態,但曲子辰心知肚明,要是他敢掛電話,等待他的,絕對沒好果子吃。
曲子晉滿意勾脣,“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不怎麼樣。”曲子辰嘀咕一聲,“查到了徐熠塵的下落,卻不敢貿然行動,還有孫婕柔憑空消失。至於那天徐熠塵怎麼到山頂上的,很簡單,坐直升機直接繞過了我們佈置的人手。”曲子辰將曲子晉想知道的,一股腦兒吐了出來。
這廂,曲子晉深眸半眯陷入沉默,良久纔開口,“徐熠塵,留着我來解決。”
“可不就等着你,我可沒那本事和他鬥。”曲子辰就等着這句話呢。
“孫婕柔的下落,務必給我查出來。”商量了些別的事情,臨掛電話前,曲子晉突然叮囑。
“知道。”曲子辰應了一聲,再然後,對面突然沒了聲音。
曲子辰納悶的嘀咕了一聲奇怪,再看手機屏幕,通話還沒中斷,於是嚷嚷着,“哥,哥,你還在不?”
原來,曲子晉突然失聲,是因爲柳絮翻了個身,聲音本就壓得很低,即便如此,還是怕吵到柳絮。
直到均勻清淺的呼吸再次響起,曲子晉才淡淡迴應了曲子辰一聲。
曲子辰……再不出聲,他都想撩電話了。
“哥,你還有沒有事交代沒?沒事我繼續睡了。”曲子辰困得不行,打了個重重的哈欠。
回答曲子辰的,是滴滴的忙音。
曲子辰……
曲子晉的傷很嚴重,前期活動範圍僅限於牀,除了幅度微小的動作,其他什麼都不能做,因而照顧曲子晉的重任,都落在了柳絮的肩上,而柳絮,亦心甘情願。
“嘖嘖,真是見色忘義,好歹當初我還爲你們倆豁出半條命,你們倒好,醒了這麼長時間,都不去看我一眼。”
這日,柳絮正幫曲子晉修剪指甲,身後一道透着濃濃酸味的聲音響起,柳絮一回頭,頓時笑開。
不是eric,還能有誰?
eric也中了一槍,而且子彈正中胸膛,照理說情況並不比曲子晉樂觀,可關鍵在於,他沒摔落懸崖,沒有傷上加傷,所以恢復起來,要比曲子晉快很多。
加上比曲子晉先送到醫院,此刻eric已經能下地,而曲子晉依舊只能躺在病牀上。
“哪有不管你,這段時間,不是我們吃什麼,就給你吃什麼,一點都沒虧待你好不?”聽見eric的控訴,柳絮淺笑着反駁。
“我是不缺吃穿,我缺的是心靈上的安慰。就好比現在,你和曲含情脈脈,而我卻孤家寡人一個,想想就心塞。”
柳絮……好吧,她被噎的無話可說。
曲子晉視線定格在eric身上,打量了一圈,深邃的眸底有着抹不易覺察的關切,在確認eric無大礙時,那抹擔憂盡數散去化作笑意。
“與其嫉妒,不如爭取。”話中有話,eric聽懂後,臉上的笑容頓時染上了苦澀的味道。
這個世上,不是所有的愛情,都如曲子晉和柳絮這般幸運,爭取就可以擁有。
見這個話題有些冷場,eric站出來緩和,神秘兮兮的看着柳絮與曲子晉,“你猜,我在懸崖邊找到了什麼。”
柳絮凝了曲子晉一眼,無一例外,在他眼裡看到了和自己一樣的疑惑。
“你找到什麼了?”柳絮問。
“不是讓你們先猜嘛。”見柳絮偷瞄,eric背在身後的手往遠挪了挪。
“不讓看拉倒。”見三催四催eric就是不讓看,柳絮冷哼一聲,腦袋卻趁着eric不注意探向他身後。
再接着,柳絮嘴裡發出一聲歡喜的驚呼,“eric,你居然……”保留着,曲子晉送她的桃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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