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溼的地牢,孫婕柔目光呆滯的看着一個方向,她已記不清在這裡呆了多長時間,甚至連白天黑夜都分不清。
自從上次和徐熠塵見過一面後,除了每天按時送餐的人,孫婕柔再也接觸不到任何人。不通消息,不知外界情況。
雙臂抱膝,孫婕柔失去光澤的杏眸,突然睜着,門外傳來腳步聲,也沒引起孫婕柔的注意力。
直到……孫婕柔感受到那強大不容忽視的氣場,瞬間擡頭,看見來人,瞳孔驟然放大,裡面充斥着不甘和濃烈到近乎燃燒的恨意。
“你究竟什麼時候放我出去?”孫婕柔邊朝徐熠塵嘶聲吼着,邊掙扎着起身朝徐熠塵撲去。
只是,連徐熠塵一片衣角都還沒碰到,孫婕柔就臉朝下重重摔在地面上,因爲疼痛,臉皺成了菊花。
疼痛緩過勁後,孫婕柔怨毒的看向伸腳絆自己的阿華,銀牙緊咬,發出霍霍的響聲。自打徐熠塵上回說會放她之後,就再也沒了動靜。
雖然沒再受嚴刑拷問的痛苦,但不知晝夜,與蟲爲舞連個澡都不能洗的生活,對千金出身的孫婕柔來說,也痛苦到了極致。
這就像是一種慢性折磨,再耗下去,遲早,她會瘋掉的。
聽到孫婕柔歇斯底里的咆哮,徐熠塵雲淡風輕的笑,居高臨下俯瞰着孫婕柔,眼裡有着清楚明瞭的不屑,那眼神,宛若在看一隻渺小的螻蟻。
語調慢悠悠,在靜寂壓抑狹窄的空間內響起,明明是輕鬆的語調,然孫婕柔聽了,周身卻莫名滋生出一股寒意,直直抵達骨子深處的寒意。
“急什麼,很快,你就能獲得自由,永遠的自由。”當然,自由,也意味着死亡。
“很快是多快?”徐熠塵給的這個答案時間概念很模糊,孫婕柔追問。她已經任由曲子晉和柳絮逍遙了這麼久,是該出去進行下一步的計劃了。
“看我心情。”徐熠塵說的輕飄飄,聽的人卻恨得咬牙切齒,要不是顧忌着徐熠塵身旁立着的,人高馬大的阿華,孫婕柔現在就很恨不得衝上前去,掐死將她囚禁到此,導致她狼狽不堪的罪魁禍首,徐熠塵。
孫婕柔的咆哮在繼續,徐熠塵卻仿若未覺,與阿華並排往外走,甚至連腳步都不曾停頓一下。
一出陰暗潮溼的地牢,迎面就是大片的陽光,阿華知道徐熠塵不喜歡陽光,當下就要爲他撐傘,卻被徐熠塵拒絕。
周身沉浸在日光之中,徐熠塵微眯着眼,細細打量着散發無盡熱量的太陽。許久,身體突然一個大晃,幸虧旁邊時刻注意他動靜的阿華,及時的扶了一把,纔不至於跌倒。
忽的,徐熠塵看向自己的指尖,蒼白瘦弱,陽光一照,近乎透明,看着看着就笑了。
他的身體,果然是越來越差了,差到只曬了會兒太陽就站不穩,四肢使不出任何力氣,全憑身後的阿華支撐。
日光下,沉默維持了很久,久到阿華以爲男人睡着了不會再說任何話時,卻偏偏有聲音流瀉而出。
“動手吧。”簡簡單單三個字,陪葬的,將是他的性命。
聞聲,阿華扶着徐熠塵的手不自覺的發抖,想拒絕,卻在徐熠塵緩慢轉身,深幽目光的直視下,發不出任何聲音。
再接着,手上一輕,一擡眼,只見男人踉蹌着腳步朝遠處走去,背影蕭索而孤寂,背脊卻挺的筆直,自帶一種傲骨。
“還有,不準爲我報仇。”過了很久,幽幽的聲音夾雜着風傳進阿華的耳朵,片刻後,再有四個字響起,“永遠不準。”
阿華虎軀一震,視線黏着在徐熠塵的背影上,忽然不知該說什麼。這個世上,愛能成就一個人,也能毀掉一個人。
明明都是愛,卻很有可能是兩種截然相反的結局。就好比,柳絮與曲子晉相守,而眼前的男人,卻與心愛之人陰陽相隔數十年。
說到底,徐熠塵和曲子晉都是極度癡情之人。只是,徐熠塵沒有曲子晉,幸運。
在陽光中暴曬了很久,有那麼一刻,阿華忽然明白了徐熠塵爲何抱有必死的想法。也許,對於他而言,死亡也是陪心愛之人的一種方式。
醫院,晌午時分,吃過午飯後,柳絮趴在窗棱,雙手交疊墊着下巴,發愁的看着窗外炙熱的太陽。
昨夜下了一整晚的雨,本以爲還會多下幾天,結果今早突然放晴,太陽比昨日更毒辣,以至於讓柳絮陪曲子晉出去散步的願望胎死腹中。
哎,夏天果然很煩人吶。
聽到柳絮的嘆氣聲,曲子晉緩步踱了過來,挨着柳絮身旁傾身,同她一併看向窗外。忽然,柳絮咋呼起來,“曲子晉,你傷口還沒癒合,不能這麼靠着。”
說着將靠在窗戶上的曲子晉拽了起來,直接上手去掀曲子晉的上衣,脣正對着曲子晉的胸膛,渾然不覺這個姿勢有多不對勁。
褪掉半邊衣服,柳絮細細檢查着傷口,傷口已經結了痂,變成了黑紫色,但還沒黏合牢固,隨時有裂開的可能。
見沒扯動傷口,柳絮長長舒了一口氣,給曲子晉穿好衣服,末了還不忘訓話,“自個兒的身體都不知道心疼一下,非要……”
話說到一半,突然卡住,因爲柳絮察覺到了曲子晉眼神的不對勁,看懂那眼神什麼意思後,微惱的伸手拍了曲子晉一下,正中傷口,卻沒使力,就輕輕蹭了下。
“曲子晉,你腦子就不能裝點好的?”
曲子晉擁着柳絮笑,眉眼生春,繼而俊臉朝着柳絮緩緩一點點靠近,直到臉貼着臉,鼻尖抵着鼻尖。
“這是我第一次看你,脫我的衣服脫的這麼利落,乾脆。”停頓了下,聲腔裡含了笑意補充,“急迫。”
連着三個形容詞,個個透着曖昧,柳絮蒲扇似的睫毛狠狠顫着不敢看曲子晉,卻兀自爲自己辯解,“我剛脫你衣服的時候,思想很純潔。”
曲子晉壓低聲線,音線華麗而極具磁性,“可我,不想對你純潔。”
話一出,柳絮頓時窘的手腳都不知該放到何處,視線胡亂瞟着,下一秒,下頜被人擡起,柳絮冷不丁對上曲子晉那雙,深幽讓人沉淪的眸,在觸及到裡面的深情時,心不由自主的一顫。
“就像這樣。”伴隨着低緩的字眼,曲子晉微涼的薄脣,覆蓋在柳絮脣瓣之上,輾轉吮吸,帶着珍視與憐惜。
恰在此時,哼着愉悅小調手裡晃噠着車鑰匙的曲子辰推門而入,一眼就看到吻得難分難捨的兩人,立即又退了出去,一顆心卻無比鬱悶,來時的興奮頓時一掃而光。
他怎麼就那麼倒黴,次次都撞上兩人的好事,沒一次例外。等了十分鐘左右,估摸着兩人吻完了,曲子辰難得禮貌的擡手敲門。
得到請進的命令後,曲子辰纔敢進屋。進屋後,柳絮掩飾性的在整理東西,而曲子晉,則薄脣噙笑,神色淡然的凝着柳絮。
這深情的一幕,看的曲子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兩人要不要這麼秀恩愛?難道沒聽過,秀恩愛死得快?
“咳咳。”吭了兩聲,曲子辰企圖將自家親哥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到頭來卻發現,一切都是徒然。
他哥眼裡,只有老婆,沒有他這個親弟弟。
算了,不糾結這個了,不然生氣的還是自個兒,多不值得,曲子辰自我安慰着受傷的小心靈。
“有事說,沒事別站那兒礙眼。”這話一出,頓時猶如一把又尖又利的刀子狠狠插在曲子辰胸口,疼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衝着曲子晉的後腦勺比劃了虛空比劃了兩拳,曲子辰才解恨的開口,“哥,根據你的指示,成功搗毀了徐熠塵埋伏在西京的兩處勢力。”
本是好事,曲子晉臉上卻沒有絲毫喜色,因爲他明白,更艱難更險惡的交戰,還在後面。臥牀休養這段時間,曲子晉明面上看什麼都沒做,實際上,思考從沒停止,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曲子辰他們,不過是命令的執行者罷了。
“那邊呢,有什麼動靜?”曲子晉問。
說起這個,曲子辰收了嬉皮笑臉,換上凝重,“那邊的反應很奇怪,一點動靜都沒有。”想了下補充,“甚至連個救援的人都沒有,感覺有點像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沒支援?”曲子晉眼裡亦添了疑惑,終於肯把視線從柳絮身上挪開,定格在曲子辰身上。
見親哥終於肯看自己,曲子辰很受寵若驚,確定以及肯定的點頭,“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還故意留下一個破綻。縱然如此,那邊依舊沒有要出手的跡象。”
這不同尋常的舉動,的確讓人匪夷所思,而且不像徐熠塵處事的風格。正常的做法是,在得知他還沒醒就立即出手,給所有人來個措手不及。
可這些,通通沒有,徐熠塵就像是變成透明一般,蟄伏了起來。
“再觀察一段時間,另外務必要將他埋伏在西京其他的暗樁一一摧毀。”沉吟了下,曲子晉吩咐。
曲子辰點頭,“知道。”
搗毀徐熠塵埋伏在西京的所有暗樁,到時對付起徐熠塵來,就容易了很多。而且,等到那個時候,就算徐熠塵有通天的本領,也沒人能救得了他,這個道理,他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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