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稟小主,陛下駕到!”秋雲軒的珍珠帷幕一層一層的被揭開,身着一襲青色紗衣的芸妃親暱地抱着襁褓中微笑的小皇子福海,風情萬種的向健步如飛的大周天子明貢款款行禮。
“芸妃,你剛剛誕下皇子,還在月子裡,要好好的保重身子,至於請安嘛,能免就免吧。”明貢關切地執住芸妃的素手,垂訓叮囑道。
“多謝王上的關心,臣妾爲了還在微笑的小皇子,也一定會自己保重的。”芸妃柔情似水地依偎在明貢的懷中。
“好,讓寡人好好看看咱們的福海!”明貢目視着衝着自己燦爛傻笑的小臉蛋,不由得喜出望外,欣然對芸妃說道:“寡人絕對不會虧待你們母子,就這樣吧,即日起,福海被封爲晉王,世襲罔替!”
“臣妾謝皇恩!”芸妃驚喜萬分,趕緊抱着福海跪下謝恩。秋雲軒華美的宮燈,一瞬間全滅了,只剩下一縷縷青煙。
“衆臣早朝!”次日叫起,鐘聲隱隱,御香縹緲,臣子們唯唯諾諾,腰束玉帶,手執朝笏,列着整齊的朝班,向高高在上的大周天子明貢叩首請安。
“萬歲萬歲萬萬歲!”稱頌聲在朝陽殿內久久迴旋。
明貢俯視着羣臣,不由得眉目欣喜,回首注視着上大夫程榮,口中吩咐道:“程愛卿,宣佈寡人的旨意。”
“是!”程榮一本正經,莊重地步出了臣班,恭謹接過詔書,朗聲宣佈道:“奉天承運,天子有詔,爲大周天下萬世一系,國泰民安,朕特封長子初修爲魯王,皇子福海爲晉王,共同輔弼太子,欽哉!”
衆臣頓時肅然起敬,紛紛稱頌:“陛下聖明!”
明貢眉開眼笑,心中好不得意,對着衆臣訓示道:“諸位王公大臣,如今,海內河清,邊關安寧,朕昨日已經得報,欽命大將軍掘突,在虎牢關再破犬戎三萬鐵騎,揚我國威,現如今,朕爲了邊境永靖,特意把自己的兩位皇子封爲諸侯,封國都在邊境,這也是爲了顯示皇家天子守土,一秉大公!”
“啓奏陛下,臣以爲,兩位皇子年紀都還小,這個時候被分到封國去爲諸侯,恐怕有些太不合人情了。”程榮高舉朝笏,嚮明貢請求道。
“這倒也是,既然諸位都替皇子着想,那朕就暫時不讓皇子們各赴封地,等他們都長大了,再說,如何?”明貢輕車熟路的見好就收道。
“陛下聖明!”衆臣齊聲應和道。
“哈哈哈!”回到後宮,步行在走廊上,明貢不由得意猶未盡地開懷大笑,把跟在身邊的馨月等一班宮女都嚇得不敢吱聲。
馨月和顏悅色地上前微笑道:“王上,今個兒上朝,您可真氣派,不愧是大周天子!”
“嗯,馨月,還是你瞭解朕的心意,你知道朕今日爲什麼特別開心嗎?”明貢一副自鳴得意的表情。
“嗯,王上是因爲邊關打了勝仗嗎?”馨月陪笑道。
“不止這個,因爲今日,羣臣都被朕牽着鼻子走了,什麼儲君,皇子?朕一下子把衆皇子都一一加封成了諸侯,不但以後沒有人有藉口對朕立太子再指手畫腳,以後這大周的國土,都是咱們皇家說的算,馨月,古往今來的君主有哪個擁有如此權力?朕還能不高興?”明貢洋洋自得道。
“王上真是古往今來的第一大英雄!”馨月悠然一笑,喜孜孜地福了一福。
“嗯,馨月,今晚我們去蒹葭宮的水龍書人殿,把雪貴人接來,朕已經決定了,以後雪貴人就住蒹葭宮,與王后做鄰居了。”明貢捋須吩咐道。
“王上,明明在蒹葭宮,王上卻要把雪貴人接過來,這樣,奴婢害怕王后娘娘會不會有一點酸呀?”馨月伏在明貢的耳畔,悄悄地提醒道。
“朕就是要讓王后吃醋,這罈子醋,朕就是要看着她喝,非要她跟朕酸一酸!”明貢不禁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
半晚,褒姒一個人,在明月的陪伴下,漫步在墨影重重的竹林間。“小主,給您宮燈,小心腳下。”明月擔心雨後地面苔蘚潤滑,趕緊關切地遞上一盞小巧玲瓏的兔兒琉璃粉紅流蘇燈。
“喲,這小燈可真精緻,明月,是哪兒上貢的?”褒姒隨手接過小燈,不禁興趣嫣然地問道。
“小主,這是欽命大將軍掘突公子從邊關寄過來的,聽說,還是他俘獲西戎的玻璃,親手做的呢。”明貢喜孜孜地甜甜回答道。
“掘突?”一提起這個名字,褒姒不由得牽動愁腸,漸漸的從面上滴下淚來。
“小主!小主!大喜呀!聽說,掘突公子剛剛在邊關打了大勝仗,就連西戎元帥伯丁也被打傷了,捷報今早上剛到的!”正在此時,竹林的那一邊,響起了阿喜歡快的腳步,和銀鈴般的呼喊聲。
“我早料到,他是會出人頭地的。“褒姒緊緊拽着琉璃燈,不由得悲喜交加。
“只是,王上,今晚上派人傳話要來,但是不知道爲什麼,聖駕在水龍書人殿停下就不過來了。“阿喜委屈地嘟着嘴巴。
“阿喜姐姐,你還不知道呀?聽馨月姐姐說,王上要將雪貴人接到水龍書人殿裡,以後在,咱們蒹葭宮可有兩位主子了。”明月秋波閃閃地說道。
“小主,雪貴人可是您的好姐妹,她怎麼能捷足先登呢?依奴婢看,小主應該親自去水龍書人殿一趟,覲見王上,否則,要是時間長了,王上把小主給忘了可怎麼辦?”阿喜眉間一籠,催促褒姒道。
“不,這很好呀,倩雪是我心愛的,現在住的近,正好可以經常招呼她來玩,不是一舉兩得嗎?”褒姒怡然道。
“那真是便宜了她。”阿喜不由得撅起了小嘴。
次日,日上三竿,雪貴人前來向褒姒請安,丫鬟還沒來得及打細簾子,便聽到門檻外咿咿呀呀的笑着。
“哎呀,原來是倩雪小主,真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我們家小主正在梳妝,您就大大咧咧的來了。”阿喜迎着倩雪,笑語盈盈道。
“好姐姐,因爲我想王后姐姐想的心慌慌,所以就巴巴的來了,王后姐姐梳妝好了嗎?我可以幫她嗎?”倩雪的鴨蛋臉上笑開了花。
“嗯,我們家小主喜歡素顏,所以一般是不怎麼盛妝的,倒是雪貴人,昨晚上王上來,一定很隆重嘛?”阿喜笑嘻嘻地問道。
“那可不是,昨晚一晚上,王上都跟我下棋,吟詩,玩遊戲,我都累死了。”雪貴人說着,不由得伸了一個懶腰。
“倩雪,進來坐呀,阿喜,看茶!”這時,褒姒已經在明月的服侍下,挽了雲鬢,髮髻上插着碧玉簪子和幾朵絨花,落着粉紅的流蘇,倒映在清秀的面龐上,若眼橫波,楚楚動人。
“姐姐真好看,怪不得王上在我的身邊,一個勁兒的誇姐姐呢。”雪貴人一見褒姒搖搖晃晃地步出來,頓時笑靨如花,喜孜孜地給褒姒請安。
“快起來,姐姐這,你還來這些虛禮,倒是今早,有風,不怕傷風呀?”褒姒撫了撫雪貴人油亮烏黑的留海,欣然道。
“沒事,王上都說,我身子健壯,不怕邪魔的,只是姐姐太瘦弱了,長此以往,應該好好保養,王上還希望姐姐再生一個小皇子呢。”雪貴人笑嘻嘻道。
“什麼?王上真的說了這話?”褒姒身邊的阿喜怦然心驚,情不自禁地問道。
“騙你我就是小狗,王上昨晚上親口跟我說的。”雪貴人一本正經地怔怔望着阿喜。
“阿喜!”褒姒悄悄給阿喜遞了一個眼神,阿喜趕緊用帕子捂了自己的嘴。
“好妹妹,陪我到外面踢毽子,怎麼樣?“褒姒的素手執着雪貴人的柔荑,關切地凝視着雪貴人一雙淘氣的大眼睛。
“好,姐姐,我們比一比,誰踢的多。”雪貴人樂呵呵道。
望着後花園外面興致勃勃的褒姒和雪貴人,阿喜不禁悄悄躲在牆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老天,王上竟然還想改立太子,而且,還是想立小主生的孩子!”
朝陽宮書房,胸懷大志的明貢,虎視眈眈地注視着掛在宮牆上的大周疆域圖,抒發着心中的霸業和理想。
“啓稟王上,程榮大人在殿外侯旨!“這時,御前太監小如子恭恭敬敬地跪下稟報道。
“讓他進來吧。“明貢揹着手,興致勃勃地吩咐道。
須臾,程榮已經跪在了明貢的面前請安道:“臣程榮叩見陛下,請陛下吩咐。
明貢朝氣蓬勃地衝着疆域圖繞了幾圈,對着程榮說道:“程榮,你仔細看看,我大周現在的疆域,自從先帝周武王從殷商的手中奪過江山以後,有哪一代君王能夠擁有和治理如此廣袤的土地?你看邊疆的西戎,超過一半搶奪中原的關隘,都被我們收復了,朕已經在西邊的過境上,建立了晉國、魯國、秦國等諸侯國,他們由朕的皇子來統治,配合當地的郡縣共同治理百姓,現在,許多地方地主豪強的土地都被國家查清了,只要有地,就必須向朝廷交稅,多餘無主的土地,也被朕分給了農民,現在我大周雖然沒有達到成康之治的水平,但是比起父皇,大周顯然是中興了,所以,朕準備,在岐山封禪,祭拜先賢和祖宗,你看怎麼樣?”
“不可!”程榮態度堅決地否決了明貢的豪氣。
“爲什麼?”明貢顯得很失望。“因爲百姓並沒有富裕起來,陛下,民爲貴,君爲輕,天下雖然安定了,但是畢竟戰亂剛剛平息,地方糜爛,官吏貪污,百姓的生活並不富裕,而陛下卻要爲了鞏固皇權花大筆的銀子去進行豪華奢侈的封禪大典,這不但耗費民力,更會使得各地流言紛紛,對朝廷不利呀!”程榮冒死進諫道。
“程榮,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朕要到岐山封禪,其用意就是安撫民心,並御駕巡視邊境,鞏固我大周的邊疆,這有何不可?再說,京中超過一半的大臣,是王志的勢力,朕巡幸岐山,不正是可以削弱他們的勢力嗎?”明貢固執道。
程榮見木已成舟,不敢再說,只好請安退下,這時,從明貢身後的屏風裡,步出了丞相陸凱。
“陸凱,這宮中超過三十名重臣都同意朕的封禪大典,唯有程榮,死活不肯,你說,該怎麼辦?”明貢惱怒地盯着陸凱。
“啓稟王上,程榮大人是害怕有人在背後造他的謠言,破壞和孤立他在朝中的人際關係,所以,不敢擔當這個遭人罵的事情,臣有把握,只要陛下給他加官進爵,他必然會不好意思,轉而符合的。”陸凱機智地出主意道。
庭院深深,就在明貢緊鑼密鼓地準備赴岐山的封禪大典的前一個夜晚,幽靜的秋雲軒,半夜從宮牆上,跳下一個黑影來,直奔後花園的假山。
“是你?怎麼會受傷,難道是掘突在戰場上打的嗎?”鬼鬼祟祟的芸妃驚訝地注視着眼前雙臂蒙着白布的黑衣人。
“芸娘,真是沒想到,你連孩子都給那個昏君生下了?你難道認爲,我們西戎會一敗塗地,從此失去勢力嗎?你錯了,這只是個開始,我們草原有十萬鐵騎,小小的掘突,根本不在話下,所以請你冷靜一下,必須竭力跟咱們合作!”
“你要怎麼樣?”芸妃驚恐地凝視着黑衣人殺氣騰騰的眼睛。
“繼續幫助我們西戎,在大周散佈流言,誹謗掘突造反!”黑衣人惡狠狠地要求道。
“這個,你要我徹底對不起大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