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貨大樓到西苑小區,直線距離也就十六七公里吧。
出租一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七拐八彎七彎八拐,硬是走了40多分鐘的時間。
車上,何靜盯着我的左臉,看了又看,說:“咦!不對!”
我問:“什麼不對?”
何靜說:“不對稱!”
什麼叫不對稱?我的臉嗎?
好像有那麼回事。每次照鏡子,總感覺我的左臉似乎比右臉要窄一些。
我說:“不對稱有不對稱的美感,這叫什麼?這叫獨行特立、別具一格!你懂嗎?”
何靜說:“你說的是什麼?”
我說:“你不就是說我的左臉比右臉窄嗎?”
“哪裡?!——你把左臉偏過來!”
我把左臉偏了過來。
何靜不待我有所設防,夠嘴在我臉頰上咬了起來。一陣劇痛。我“啊呀!”一把將這惡狗一樣的女人推開。
真疼。火辣辣的。
我擡了左手掌摩挲被咬的左臉。
何靜把我的手臂壓了下來,看了又看,幸災樂禍,說:“這下基本對稱了。”
我夠頭往出租司機頭頂觀後鏡裡觀瞧:右臉一個脣印,左臉一圈牙印。
奶奶的,確實對稱。
好你個姓何的,拿哥們開涮呢。
我盤算着如何以怨抱怨以仇報仇。
何靜的手機響了。
“喂!楊經理!……什麼!漲停板?!太好了!……我還沒來得及看呢!我有事在外面,還沒回去。……不!按原計劃!……沒事!哈哈哈!我有數!……再見!”
這是什麼電話?聽不懂。
何靜掛了電話,給了我一個張狂的大擁抱,說:“老公!我今天賺了你十個手機的money!——不就是一個破手機嗎?我改主意了!我得好好想想……得重新、好好規劃規劃!”
我莫名其妙:“什麼東東?”
何靜盯着我,眼睛裡大放異彩,說:“我們買輛車!怎麼樣?!”
……
西苑小區是一個新建、交房才一年左右的商品房住宅小區。一片片七層樓高的樓房或整齊或錯落有致,密密麻麻、麻麻密密,錯落林立,一眼看不到邊。
東門進門第二棟第二單元六樓,左手邊,就是何靜的家了。
一道厚重的防盜鐵門把守門外,打開防盜門,裡邊是一扇黑胡桃實木門。
進到屋內,何靜把燈打開。
房子不大,70平米左右。
兩室一廳一廚一衛,兩間臥室帶兩個陽臺。
一個三口之家應有的空間及擺設,沒什麼特別之處。
何靜徑直打開自己的臥室,一間長寬4米左右的臥室,一張帶粉紅色帳簾的公主牀跟一排貼牆而立的開敞式組合衣帽間佔據了臥室的大片空間。
粉色落地窗簾,靠窗的角落是一組帶書櫃的轉角電腦桌。
一臺19寸顯示器佔據了電腦桌的轉角空間。
電腦電源沒有切斷。
何靜把包往牀上一扔,徑直拉了椅子坐在電腦桌面前,搖搖鼠標,顯示屏睜眼了,一幅股票走勢圖片赫然映入眼簾。
何靜點了幾下鼠標,圖片一次次刷新過後,何靜向我招手:“老公,你過來看!”
我湊近電腦跟前:股票走勢圖。
何靜問我:“看得懂嗎?”
我說:“以前看過,不過是在證券交易大廳看的,沒在電腦上看過。”
何靜指着右上角的數據,說:“你看這幾個數據:你只要看昨收、今開、今收這三個數據就行。”
昨收:11.20;
今開:11.00;
今收:12.10.
我問:“你炒股?”
何靜說:“這就是我的造錢機器!——XX藥業這隻股票,我是9塊2毛吃進的,現在一股漲了將近3塊。我現在持有的股票,將近4萬股,假如我現在全拋,淨賺11萬,加上我的股本,40多萬。——我們買一輛車,15萬左右的就行,綽綽有餘。——怎麼樣?我買車,你來開,你就做我的私人駕駛得了!”
呵!原來,何靜是搞這玩意兒的。
擁有40多萬的資本,難怪她出手那麼闊綽。這就不足爲怪了。
股票這東西,我是有所瞭解的。
97年,陳哥也炒股票,不過,那時陳哥沒有電腦。整日躺在辦公桌前藤椅上喝茶抽菸,翹着二郎腿,守着電視機,打開中央二臺或斜睨或瞪眼,見天地盯着股票走勢、滿腹的心事重重。
自從陳哥炒上股票,我們要看電視劇,只能等晚上、週末了。
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我跟陳哥的表弟擡着筆記本進證券交易大廳抄錄股票的漲跌數據。
我只是個陪襯。
彙報股票漲跌情況,那是陳哥表弟的事情。
交易大廳裡多數是些老頭老太,圍着椅子一圈圈、一羣羣,或扇着扇子、或織着毛衣、或磕着瓜子兒,扎堆兒玩撲克呢。
也有那麼一些老頭老太,一臉的心急如焚。看着數據見天呈綠色顯示,哪裡還有心情玩撲克牌?
股票的漲跌,瞬間的事情。那是關乎到人民幣、血汗錢的事情。當你把錢投入進去了,就意味着盈利、虧損,漲跌只是轉眼之間的事情。那該是何等的煎熬?
見天飄綠,哪有不心急的?哪還有心思玩撲克的?
何靜似乎並不煎熬,將錢投入股市,自己倒跑去賣手機去了!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那30來萬股本的盈利或虧損!
她爲何有如此灑脫大度的心態?
我問何靜:“我見過別人炒股,錢一旦投入進去,整天盯着大盤走勢,看得心急火燎——你卻跑去賣手機去了,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你就不怕你這30萬打了水漂?”
何靜爽朗一笑:“你說的那是炒短線的人的心態。我跟他們不一樣,我玩的是放長線釣大魚。
“再說,有人幫我盯着呢。
“我可不想整天盯着這幾條線,看着這幾個數據。
“漲了,是意料中的事情;跌了,就讓它跌——總有它再漲的時候。
“再說吧,我也沒指望這東西能爲我帶來多大的受益——賺了,就當我有了一筆意外進項;跌了,就算賠光了這20多萬,也無所謂。——我只是玩玩的心態——更何況有人幫我把關呢?
“我這20多萬,未必就能賠光——你看:我不但沒陪,還賺了十多萬呢——老公,你說這叫什麼?”
我說:“叫走狗屎運。”
何靜說:“炒股可不能全憑運氣,得講技術。就像你能赤手空拳跟那個拿刀的小子搏鬥,沒有一身好身手,你敢赤手空拳跟他對峙?!炒股也是一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