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尷尬的桃色氛圍尚未開始就已經結束了,林義龍在剩下的時間裡享受了一份牛肉便當,吃下了一些刺身,喝了一杯可樂,與張揚告別。
雖然因爲利益取捨不能與這麼一個送上門來的韻味十足的‘年輕’婦人共度良宵,但被勾起的邪火卻沒法被壓下去。林義龍在理性和荷爾蒙之間徘徊不斷。
本能地,他給凱蒂打了一個電話。凱蒂聞弦知音地預定了前往林義龍家鄉的機票,儘管兩人才分別不到30小時。
似乎,電話的內容起了一些效果,慾火逐漸慢慢地被壓了下去。
回家,洗澡,與耶昂姐妹和家裡人通了一遍電話後,林義龍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是週六,林義龍去拜訪了他的叔叔。
林義龍的叔叔與他的哥哥一樣,也是教育工作者。同樣是在高校任教,林叔供職的地方是一個重點大學,比林父就業的學院改制式大學強得不要太多。由於林父在學歷上的一些缺損,林叔相繼考取了慶應大學的研究生和博士生,並順利畢業。從霓虹回到就職大學的林叔成了教授和博士生導師。因爲學科冷門,並沒有申報他學科的博士生,每年的學術壓力都通過林叔曾就讀的慶應大學的署名論文得到釋放:除了每週的兩小時課,並不需要遵循嚴格的坐班和倒班制度。
即使博士畢業一直沒有結婚,林叔卻是整個林家對林義龍婚姻問題最關心的男人。林義龍只要一回國,林叔就會攛掇把他接觸到的各種“準新娘”資源介紹給林義龍,比林父還要上心。
就算是這次叔侄兩人見面,也仍然照例提了一句,林義龍急忙把林父要求自己帶給林叔的巧克力和“安神咖啡”拿出來,相約過幾周之後到威爾士去度假。林義龍保證林叔會在那裡住得很舒服的。
和自己叔叔吃完飯,林義龍又在家稍微地整理了一下。夜幕再次降臨後,前往火車站,坐訂好的臥鋪車前往燕京。包廂裡,許振坤在裡面等着他。
顯然,許振坤把林義龍約回國,是有他自己原因的。
上次林義龍回國,只用了一個生意場上消息就幫助許振坤做空了與許振坤前女友交往的煤二代掌握的股票,讓這個人在融券市場賠了個底朝天。偏偏許振坤所掌握的基金卻是二代繼承企業到期債券的最大的債主,就算能夠通過各種手段查到許振坤個人是因自己受損而獲益最大的那個,這個二代對作爲債權人代表的許振坤也只能笑顏相迎,以求一段寬限期。
也許,把自己妻子送到別的男人房裡的事情,也會做得出。
許振坤於是前來向林義龍討要交涉的方略。
“你打算怎麼辦?”林義龍問道,“反正,他的身家性命僅在你的一念之間。”
許振坤的從中獲取的收益,都是從其他人那邊借來錢做的個人收益;作爲債權人,許振坤掌握的資金卻是募集而來的資金。雖然許振坤對他掌握的資金有注意義務,但因爲這單公司債券的買入價格很低,只有票面價格的17%,抵押的擔保品也大多都是比較值錢的商品房和寫字樓,所以那個許振坤有“奪妻之恨”的煤二代也只能去低三下四地求林義龍的這個同學。
“破產了最好,因爲我們的債權是有擔保的。”許振坤向林義龍解釋着,“那些房產我也看過,都是可以售出不錯價格的房產。”
“那能指望他他償還債務,付訖利息嗎?”
“不太可能,我們是18.5塊錢買下來的企業債,找到能出到25塊的投資者是很有難度的。”
“那就按你說得辦。”林義龍說道,“不過,如果按照你的想法,我希望你多多注意一下自身周邊的安全。”
“爲什麼?我畢竟是代理債權人,他能拿我若何?”
“說不定,有人會因爲各式各樣的原因選擇魚死網破,這樣對你並不值得。”林義龍提醒道,“假如你沒了,那麼對你的接任者來說,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你能肯定麼?”許振坤驚訝地看着林義龍,看錶情,他是不怎麼相信他的情敵會下死守。
“你和他有所謂‘奪妻之仇’,他和你又有所謂‘破家之恨’。這兩條你們相互都沾上了,平心而論,你要是他的話你也會這樣考量的,爲什麼你會這樣如此天真的認爲他不會?”林義龍反問道。
“你是暗示我要斬草除根麼?”許振坤頓時理解了林義龍的意思。
“我可從沒有這個意思。”林義龍微笑着,“剛開始我就已經說了,‘他的身家性命在你的一念之間’。你有沒有想過某種情況,譬如說他的資金來源主要是民間借貸一類的?”
許振坤警惕地看着林義龍,好像面前這個人不再是他所初中開始認識的開朗的傢伙。
民間借貸因爲催債難,很多都是跟社會的黑暗面有關係的,暴力催收的亂相屢見不鮮。就算僅僅是爲了自己的安危考慮,假如能通過人事混亂讓自己有些喘息的機會,紓解資金壓力。就算是掉了腦袋,也還是會這樣做的。
“不用以這樣的眼光看我。”林義龍察覺了許振坤有些陌生的目光,冷靜地說道,“這是十分理性的分析,你也不是不知道民營企業的融資渠道,當你決定動手的時候,已經註定是這種你死我活的這個結局了。”
“他的資金來源,你不會早就知道了吧?”許振坤問道。
“這不是我應該知道的問題,而是你的考量:從剛開始的時候,他的入場資金的規模,你不是早就已經考慮好了麼?”林義龍反駁道,“難道,這種緊急的融資,不是早就出於你的應對方案中了麼?現在考慮後果,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許振坤沉默了,林義龍則坐在對面,靜靜地沏了兩杯英式紅茶,拿出一包蘇格蘭的奶油酥餅慢慢享用。
當林義龍即將吃完第三塊奶油酥餅時,許振坤苦笑着,喝起面前已經快涼透了的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