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朵忽然想到了小圖,忙道:“我有個人選,武功很高,就是不知道可不可以帶兵……”
三人正說着話,老管家進來道:“主子,剛纔七公主的貼身侍女來傳公主的話,說您不能幫助世子妃……”
蕭玉朵柳眉一蹙,暗罵劉豔豔不是東西,着擺明要自己好看。可是這個可不是開玩笑,搞不好有性命之憂。
“我們兩個可以麼?”蕭玉朵看着蘇天寒,很猶豫地問道。
蘇天寒神色平靜,淡淡一笑:“有什麼可以不可以的?若是帶兵,最終還是會被世子爺指揮的……”
鶴老情緒有些激動,他沒有想到劉豔豔會這樣做,分明是要自己的徒兒去鬼門關--至於麼?
“這樣吧,你們將錢存仁這個人的特點和我說說。”蕭玉朵開始很認真的瞭解敵人,所以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自己需要了解這個敵人。
鶴老毫不保留的將自己瞭解的這個人對蕭玉朵交了底,就連對方擅長使用的武器都毫不保留地告訴蕭玉朵。
蘇天寒也將自己知道的一些關於錢存仁的信息和盤托出,核心與多做了一些簡單的分析。
蕭玉朵不知出於什麼考慮,在紙上寫了一些藥物名稱,問鶴老這裡能不能搞到。
鶴老拿過來一看,立刻拍着胸脯說自己馬上就可以弄,都基本是現成的。
“師父,多多益善,不然濃度加大,力求要最烈性的,以一敵千那種效果的最好。”
等春燕來了,蕭玉朵才起身告辭,和蘇天寒離開鶴老的住所分別後,前往臨時指揮所。
此時大帳內沒有別人,只有沐雲放,獨自坐在案前,低頭認真察看着地圖。
蕭玉朵示意春燕留在外面,她拿着食盒走到對方跟前,放下,低聲道:“爺,用點膳吧……”
沐雲放擡眸,嘴角輕勾道:“嗯,知道了--我明早就要動身,你在京城好好呆着,等我消息。”
蕭玉朵將飯菜擺好,雙手不由交叉在一起,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你?--不會又捅簍子了吧?”沐雲放剛坐下,拿起筷子,就看見蕭玉朵這個模樣,心不由一頓--這個女人一會兒不見,難不成又闖禍了?這個樣子若是正常的情況就不會有。
“爺,有件事,我說了之後,您千萬千萬不要生氣,好不好?”
她這句話一處,沐雲放立刻暗暗告誡自己做好準備,迎接對方的話。
“那個,我那會兒不是出去了嘛,七公主……”
沐雲放的俊臉立刻變了,打斷對方的話,盯着她一字一句問:“你和她打賭了?”
蕭玉朵不得不讚嘆對方的聰明,點點頭。
啪!沐雲放將筷子重重放在桌子上,黑眸怒火涌動,從牙縫裡幾處一句話:“蕭玉朵,你昏頭了麼?不是一向標榜聰明智慧麼?怎麼還犯這樣愚蠢的錯誤?!那劉豔豔是上過戰場的,你怎麼能答應這個賭呢?!笨,蠢,愚,傻!”
蕭玉朵被沐雲放罵得滿臉黑線--他從來沒有對自己使用過這麼多貶義詞。
“我不也被她嘲諷的急了眼了麼?她罵我們平陽王府,罵我是將門犬妻,還嗎我是縮頭烏龜--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蕭玉朵冒着沐雲放如刀的目光,咬牙又略帶誇張地說着自己迎戰的原因,然後帶着央求的神色,拉住沐雲放的衣袖,“爺,你不要擔心,我……吉人自有天相……”
沐雲放聽着她不着調的話,又氣又想笑--這打仗還能用到吉人自有天相?
“蕭玉朵,你沒有嫁給爺之前,是和岳父大人四處油走,嫁給我之後,最多不過管管商鋪,你說你現在卻要騎馬帶兵上戰場,去了之後能分清東南西北麼? ”
“不是有司南麼?……”有指南針,還需要自己辨別麼?
“若是沒有司南,你當如何?”沐雲放直接將司南否定了,質問道。
蕭玉朵想了想,回道:“若是白天,可以看太陽,樹影什麼的,晚上嘛,可以看北斗星;冬日還可以參考獵戶星座--我是說,晚上夜空不同季節會有不同的星宿出現;至於遇上陰天,我還可以參考樹冠,地上植被的長勢什麼的……”
沐雲放有些意外,他到沒有想到蕭玉朵會知道這些,不過,隨即他明白過來,她常年在外,很可能接觸了這些知識。
他的怒氣比剛纔稍稍和緩了一些,拿起筷子,頓了頓,又擡眸望向蕭玉朵,道:“打仗可不是意氣用事,玉朵,爺不管你是出於什麼原因和劉豔豔打賭,這個行爲是非常愚蠢的,這不是開玩笑--記不記得那次遇到刺客?戰場比那個還兇險。”
“我知道,可是我也不想讓她看輕我們平陽王府啊,我雖是商女,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夫君是前途無量的將軍,我若是在她嘲諷時什麼也不做,就真成犬妻了……”蕭玉朵看沐雲放態度稍稍緩和了,坐到了他的對面,大眼睛忽閃着露出一抹嬌憨。
沐雲放現在對蕭玉朵是愛恨交加,愛她這股子不服輸又樂觀的性子,恨的是不思量實際就貿然中了劉豔豔的激將,未來一段時間,很可能會隨時陷入危險,偏偏自己身負重任,難以給她最周全的保護。
“犬妻怎麼了,虎夫不是正好配犬妻?難不成你也想要當老虎?”沐雲放眼角終於當初一絲寵溺的神色,說着話,開始優雅地夾起菜來進膳。
蕭玉朵嘟着嘴:“我纔不當母老虎呢--爺,七公主說她會撥給我兩千士兵,你看可以做什麼?”
沐雲放吃了幾口,停下來,思忖了片刻道:“即便要參戰,我也不允許你們擅自行動--不管如何,我不准你有危險,所以你等着負責押運糧草就好--這個也很重要,你知道,軍隊若是沒有了糧草,那可就遭了……”
他看蕭玉朵想要說話,知道劉豔豔肯定和她說要去打先鋒,這個自己不會同意--這個劉豔豔對平陽王府成見頗深,這次也不知出於什麼心思來修理玉朵,自己怎麼可能叫她吃一點虧?
所以他故意將糧草押運的作用說的重一些,以免她看輕了這個任務。
蕭玉朵知道糧草也很重,不過要和劉豔豔打賭是殺敵多少,軍功多大,押送糧草只怕不能建立軍功吧?
“她說要比誰建的軍功大,這……”
沐雲放忙擺手否定道:“這個也一樣,這樣,到時候我們兵分兩路,你們各自負責一路糧草就好--你不必擔心,等明日我自會和她說清楚。”
蕭玉朵此時也不敢多說什麼,等沐雲放用完善,才道:“爺,可不可以給我講講如今的形勢?”
沐雲放若有所思,漱了口,拉着蕭玉朵走到放置地圖的案前,一手攬住她的肩膀,一手指着地圖,深沉又緩慢地說:“這裡是京城,這裡是廣寧,錢存仁盤踞之所。他得知錢文被抓,便立刻舉兵,如今已經進了山海關,直逼薊州--若山海關守將堅守,那錢存仁不可能進軍這麼快速,偏偏那山海關守城大將是錢文的親戚,所以錢存仁不費一兵一卒便佔領了山海關……”
“這樣的佈置不會是偶然的吧?怎麼偏偏他的親戚就守了山海關,這麼重要的關隘,皇上是怎麼想的,怎麼就沒有想到牽制錢存仁一點呢?……”蕭玉朵一面看着地圖,一面提出自己的疑問,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忙看着沐雲放確定道,“薊州的守將可靠麼?”
沐雲放點點頭:“這個守將是十皇子的人,沉着勇猛,善於守城。我想錢存仁可能不會攻城了而是改道--”
說到這裡,他眯起眼眸,修指指向某個地方,繼續道:“他會北上攻佔平谷,我們的決戰地點就在這裡--善山……”
蕭玉朵立刻驚奇萬分,睜大眼睛,不可思議道:“爺,你都可以判斷出決戰的地點了?他會按照你的路線前去麼?”
“傻丫頭,他若不按照這個計劃,我也要逼着他來這樣做--他要侵犯京師,有三條捷徑可以走,所以他兵分兩路出擊,”他熟稔地依次指了三條路線,“這一條他不會真走,剛纔我已說過,錢存仁歲勇猛,卻比不得對方善於守城。我已星夜通知他,不許出戰,只准防守;這一條路,我會派二叔前去迎戰,他若知道是我二叔,也一定會猶豫,論武功,謀略,他不能和二叔相比,所以他的主力不會放在這邊--他不會再往南繞路,因爲十皇子已經得到消息,正集結軍隊北上,故,他只與他的主力定走這條路,以便用最快的速度進攻京師。善山是他必經之所,我會在那裡等着他……”
蕭玉朵看着地圖,心裡忽然涌出一句話:“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沐雲放一直在北地,卻對大梁京城附近,還有東部的情況胸有成竹,異常熟悉,是一個真正的軍事天才外加優秀軍事將領。
“這十萬軍隊如何分配?”蕭玉朵想着沐雲放要將軍隊兵分兩路,而他所在的善山又是主戰場,勢必應該多帶些兵馬。
沐雲放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饒有興趣地看着蕭玉朵,道:“爺想聽聽你的意見。”
自己的意見?蕭玉朵將頭開在沐雲放肩頭,目光看向地圖,思忖了一下,仰面問:“爺可知善山是怎樣的地勢?”
“善山不是一座山,而是形狀類似葫蘆,中間有小型盆地,地勢算平坦,還有一條河貫穿期間。”沐雲放看着蕭玉朵一臉內行的樣子,心裡起了好奇。
蕭玉朵又想了想,迎上沐雲放探尋的視線,緩緩道:“爺,地勢平坦,自然騎兵佔優勢。可在河邊,若空間狹小,騎兵若太多又成了劣勢。所以要用騎兵出奇招,就要注意數量,神速,精良。那錢存仁必然也有騎兵和步兵,若是,我們用騎兵去衝擊他的步兵,而用步兵對付他的騎兵--若我們先用火炮,在出動騎兵、步兵……”
記得希特勒的閃電戰就是這樣,先飛機大炮打個差不多,然後再軍隊上。
沐雲放目光在蕭玉朵說的同時,漸漸發亮了,等她說完,他緊緊攬住蕭玉朵的纖腰,驚喜地稱讚道:“你如何會有這樣的想法?--老實交代,之前有沒有上過戰場?”
“沒有啊,我一個柔弱女子,哪裡上過什麼戰場?我就打算紡紗織布,相夫教子呢……”蕭玉朵呵呵一笑,胡亂說道,從沐雲放的眸光裡,她知道自己說到了點子上,便又道,“爺,我打算讓小圖跟着我,他武功頗高,我身邊需要這樣的一個人--這下你信不信我,不是頭腦發熱,不是不自量力了?”
沐雲放目光炯炯,看見蕭玉朵眼裡,半天才輕聲道:“爺知道你表面大大咧咧,其實內心的聰慧不是一般女人能及,不然,鶴老也不可能收你爲徒。爺是擔心你雖聰慧,卻不能估計戰場上的千變萬化,又沒有經驗,若是吃了虧……這個結果爺不想看到……”
蕭玉朵聞言,立刻打蛇隨棍上,貼近沐雲放笑道:“爺是不是疼惜妾身?”
沐雲放抿了抿,白了她一眼,悶悶道:“明知故問。--對了,既然你也要參加,那傍晚會有一個會,你來參加,現在趕快回去準備一下,我們很快就要啓程。”
“是,爺。”
蕭玉朵看沐雲放對自己有信心,心裡便稍稍放鬆一些,便告別沐雲放,立刻回到沐府。
她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將客人小圖請過來。這幾日蕭玉朵因爲有事,也沒有多見對方,不過對方的行蹤挺規律的,幾乎哪裡也不去,只叫丫鬟們給他一些書看,比如醫藥書籍,兵書,地理志等等,涉獵倒也廣泛。
小圖進來,衝蕭玉朵行禮後,道:“世子妃叫在下過來可有事?”
蕭玉朵示意對方坐下,然後笑了笑,道:“小圖,這幾ri你可想起一些什麼?”
小圖搖搖頭。
“今天請你過來,有件事要告訴你,”蕭玉朵也坐在小圖對面,微微斂了神色,“現在有逆賊舉兵想要進犯京城,世子爺奉命迎敵。我也要帶兵出征,你願不願意歲我出去建立一番功業?”
小圖一頓,看這蕭玉朵,緩緩道:“世子妃常在軍營行走?”
蕭玉朵搖搖頭。
“那你怎麼會想到投軍呢?世子爺放心麼?”小圖並沒有說同意或者不同意,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蕭玉朵身上,看樣子她之前根本就沒有帶兵打仗的經驗,這樣的話,上戰場簡直就是開玩笑。
蕭玉朵知道他懷疑自己--這也正常,換做是誰也會懷疑。
“這不是形勢緊張麼?京城安危,匹夫有責--你是男兒,不管記憶合適恢復,功業還是應該建的,有了功業,不比做我的夥計好麼?”蕭玉朵不能確定能不能將小圖勸說成功,但事到如今,只有一試。
小圖猶豫了片刻,問道:“我若是投軍,會跟在世子妃身邊麼?”
“那是當然了,我身邊正缺人手呢,”蕭玉朵喜笑顏開,心裡說不出的輕鬆--小圖武功很高,留在自己身邊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小圖,你可敢率兵打仗?”
“敢,但是我似乎不是很懂兵法……”小圖說着話,撓了撓頭,露出一個尷尬的笑,“之前做過幾日土匪,所以帶人打仗應該是可以的……”
有做土匪的經驗?蕭玉朵一手托腮極快的思忖着,不管怎麼樣,這也是帶兵經驗的,土匪們應該更靈活,更講究團隊精神吧?
“那我叫人給你準備,我們等一下就要出發。”蕭玉朵交代了一下,又問小圖擅長什麼樣的長兵器。
小圖到也不客氣,直接說自己喜歡大刀。
蕭玉朵立刻叫雨珍去沐雲放練武的場地拿來一把很有分量的追月刀,送給小圖。
簡單地給自己和沐雲放收拾了一些衣衫等,蕭玉朵叫春燕和夏槐看護沐府,她便帶着小圖直奔沐雲放所在的指揮所。
蕭玉朵趕到的時候,沐雲放的指揮所已經有十多個人,劉豔豔現在一身銀白細鱗甲,同色系的頭盔,甚是威風。
反觀蕭玉朵只是換成了江湖打扮,利索是利索了不少,但沒有鎧甲,顯得單薄了不少。
“坐吧,”沐雲放看蕭玉朵進來,便示意她坐下--現在他是元帥,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下屬,老婆也不例外。
蕭玉朵乖乖趕緊坐到最後位置--自己是菜鳥,似乎只能坐到這裡。
蘇天寒也在場,不過和蕭玉朵隔了兩個位子,他朝蕭玉朵悄悄擺擺手,算是打招呼。
“沐將軍帶領五萬步兵,三萬騎兵前往玉陽,迎擊錢存仁的右翼,想盡辦法消滅對方,常副將,周副將隨軍歸到沐將軍麾下聽從命令;牛將軍與李副將與我一同前往善山準備迎敵……”
“那本宮和蕭玉朵呢?”劉豔豔忽然發言,很挑剔地白了沐雲放一眼。
沐雲放淡淡掃向她,道:“公主和玉朵分別帶着你們的兩千人押運兩路的糧草--公主隨沐將軍,玉朵押運在下軍隊的糧草。”
“不行,本宮負責你的軍隊,讓蕭玉朵負責沐將軍的--你知道我們打了賭,你這樣安排有庇護的嫌疑。”劉豔豔直接指出沐雲放的用心,理直氣壯反駁。
沐雲放神色冷峻,緩緩道:“公主,戰場可是你任性的場所?蕭玉朵絲毫沒有上戰場的經驗,我這樣做並不是徇私,而是兼顧這個事實。”
“難道她在沐將軍軍隊就得不到庇護了麼?不過是先脫嫌疑而已,世子就這麼在意麼?”劉豔豔不依不饒,神色充滿了挑釁。
大帳裡頓時安靜極了,沐雲放眼底煞氣翻涌,嘴角輕輕抿了抿,就要說話。
“算了,我就跟着二叔吧,他一定也會照顧我的--是吧,二叔?”蕭玉朵不希望沐雲放在這個場合因爲自己和劉豔豔起衝突,沐雲放的安排從客觀來說也不能叫徇私,但在劉豔豔看來就是徇私--媽蛋,她是不是覺得自己必須當先鋒衝玩命她才高興呢?
沐棠此時很難得地點點頭:“那是自然。”
不過,蕭玉朵很細心地捕捉到對方眼底一抹曖昧不明的笑。
沐雲放冷冷瞥了劉豔豔一眼,然後對沐棠道:“也好,就讓玉朵跟隨您吧——軍隊已經準備妥當,作戰計劃就按我們之前定下的,戰場上如有變動,各自思忖權衡。現在各自去做最後的檢查,卯時糧草先行,辰時軍隊出發!”
“是!”所有將領同時領命。
-
沐雲放陰着俊臉,出了營帳,示意蕭玉朵跟着。然後又招呼蘇天寒和小圖一起進了就近的一家酒樓。
分賓主落座後,酒樓夥計進來奉上菜單,沐雲放將菜單拿給蕭玉朵,緩緩道:“想吃什麼,都點了,以後一段日子只怕吃不到了,爺可不想看見你變瘦。”
蕭玉朵含笑接過菜單,點了幾樣,又交給蘇天寒和小圖,道:“兩位,以後一段時間我們可要共進退了,你們不要嫌棄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