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也希望你可以心想事成,”劉旭看多爾丹閃出很少見的開心笑容,知道他對自己這件禮物很滿意,“既包括這件禮物,也包括別的,不久的將來,本王更希望聽到你登上帝位的消息……”
多爾丹狹長的美眸彎了彎,“借你吉言……”
說完,兩人都笑了起來,彼此的眼神中具是一片意味深長。
-
蕭玉朵在忙碌中準備好了需要的東西,在離開前一日,去找許美君與蘇天寒告別。
許美君與蕭玉朵嘰嘰喳喳地親熱說話。蘇天寒卻一反常態,安靜的在一旁,只用了深邃的眼眸時不時掃着蕭玉朵。他沒有再提和她一起去瓦剌的話,現在的情況不允許。
只能等着許國柱走了,自己才能離開京城,到那時再去追趕還不算太晚。他這樣安慰自己。
不過,他的不捨不知不覺就掛在了臉上。
許美君將這一起看在眼裡,等送蕭玉朵離開後,不由低聲問道:“蘇哥哥是喜歡朵兒麼?”
蘇天寒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默認也就是間接承認了,許美君不由嘆口氣,道:“朵兒確實是一個讓人迷戀的女子啊,無論是相貌還是性子,都討人喜歡……”
“我與她第一次見面,就喜歡上了她,算是一見鍾情,”蘇天寒在許美君對蕭玉朵的讚賞中打開了話匣子,眼眸中盡是愛憐之色,“只是我知道她的心裡最愛的是平陽王,所以我一直不敢打擾她,生怕破壞了這份友情,她不會再理我--我真的無法形容自己對她的喜歡。越是和她相處,越覺得她好……”
許美君忽然心疼起蘇天寒,他認識蕭玉朵好幾年了,就這樣一直心裡煎熬,小心翼翼地與蕭玉朵保持這份友情,生怕他的莽撞嚇壞了她。
“蘇哥哥,你應該去爭取一下,不然你心裡一輩子都會有遺憾的--朵兒是個通透的人,絕不會因爲你的表白不理你的,若是失敗了,大不了再退回現在的距離,這樣你也不會遺憾,畢竟自己努力過……”許美君非常真誠的給蘇天寒出着主意,“現在她前去瓦剌,你就扮個侍衛在她身邊,如何?”
蘇天寒一頓。
“哎呀,就這麼辦了,你也快去收拾東西吧,不然來不及了!”許美君立刻拉起蘇天寒的手往府裡跑去。
蘇天寒一臉訝然,卻沒有拒絕怎麼就的提議。
-
蕭玉朵剛回到蕭府,便接到了新皇手諭,叫她進宮去面聖。
這是蕭玉朵第一次正式見新皇--十歲的十八皇子。
她穿上符合自己封號的宮裝,坐車進了皇宮,進了朱雀殿,拜見劉清軒。
不過,等她進去,發現不僅賢王劉旭在,而且那位王太后也在。
她大約三十出頭,五官秀美,長相精緻,身着一身華麗的名黃色衣衫,狹長的鳳尾裙,高髻上明晃晃地帶着金鳳吐穗的鳳釵,面容含水,微微沉着。當看見蕭玉朵出現後,他的眼眸
而那小皇子龍袍加身,不苟言笑,很是沉悶。
蕭玉朵恭恭敬敬依次給三人施禮。
“來者就是寧國夫人?”王太妃先開了金口問詢了一句。
“是,太后,奴家便是。”蕭玉朵想着賢王與這個王太妃很可能有殲情,那顆八卦之心就忍不住的嘭嘭直跳。不過,目前她不能表現出對面前兩者關係的任何興趣。
“問說你打算與平陽王複合?”王太后轉而又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蕭玉朵心裡不由愣了一下,久在深宮的女人也關心這些?幾乎同時,有關王太后的消息在腦海裡翻了出來--這個女人不正是與沐棠有千絲萬縷關係的人麼?
“回太后,是有這個打算,我們有孩子,所以爲了孩子也應該複合。”她不知道王太后是不是別有深意,但面對劉旭,自己一定要擺明立場。
王太妃嘴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沒有在說話。
劉旭倒沒有多少表情,只淡淡道:“明日十公主就要出發了,你可準備好了?”
“回王爺,奴家已經準備好了。”蕭玉朵閃着淡淡的笑,回道。反正不管自己有沒有準備好,到時候都要必須出發,那對方叫自己來,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
“寧國夫人,此番去瓦剌,意義重大,十公主能否得寵,多爾丹王子能否順利登上可汗之位,對我們大梁非常重要,你去了不僅僅要幫助十公主熟悉適應那邊的生活,還要出主意想辦法,讓她在與韃靼公主的較量中佔上風,可謂任重道遠啊……”
劉旭直接再次申明,蕭玉朵去瓦剌不是觀光旅遊,而是要幫助十公主爭寵--這個蕭玉朵根本不擅長的技能。
“能夠在平陽王衆多女人中勝在最後的,定有不凡的手段,寧國夫人可不要保留啊,十公主從小錦衣玉食,都是捧在手心裡疼得,耍心思,玩弄手段,只怕還不到家,寧國夫人就多多用心教叫吧。”王太妃不急不緩,但說出的話卻讓人非常窩火。
蕭玉朵笑笑:“不瞞太后,奴家不過一個粗人,沒有受過什麼高深的教育,不過是順着自己本性而已,至於耍心機,玩手段,也沒有人交給奴家,奴家自然也不會。”蕭玉朵心裡暗暗罵了對方几句,變輕卻閃出一個謙和的笑,“我覺得若想叫十公主學這些,在宮裡培養會更好,嬤嬤們會很有經驗……”
“你……”王太妃一雙俏目立刻瞪了起來。
“大膽蕭玉朵,竟敢如此出言不遜!”小皇上不高興了,立刻大聲斥責蕭玉朵,並且要叫人進來捆綁蕭玉朵治罪。
劉旭卻揚手,示意侍衛退了出去,緩緩道:“寧國夫人說的有道理,並沒有針對誰--好了,你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多爾丹王子就會與十公主離開京城,你務必準時過來。”
蕭玉朵應聲,福身後,緩緩退了出去。
等她出去之後,賢王叫小皇上先行離開,然後看向王太妃,“爲何要爲難她?她可是本王的恩人,而且還有大用處--你何時如此沉不住氣了?”
“哀家哪有沉不住氣?不過是想要囑咐幾句而已--一個商人之女,怎麼可能會少了心機與手段呢?哀家不過說的直接了一些,她就回擊過來,即使是你的恩人,也不能如此囂張吧?”王太妃語氣說不出的柔和,話語間卻沒有半點感覺不妥的地方,“如今這大梁不是我們的麼?……”
“我說了她有大用--現在我們要動那些人,就需要邊界的安寧,瓦剌素來是我們的心腹大患,這次很難得,多爾丹竟然看上了蕭玉朵,你想想看,若是蕭玉朵做了多爾丹的女人,也就證明瓦剌與我們大梁聯姻了,邊疆會安寧許多……”劉旭說着,眼眸寒光乍現,看相王太后,語氣充滿了囑咐,“你不要找她麻煩,而應該對她好一些。”
“瓦剌女人的地位一向不高,即使蕭玉朵做了多爾丹的女人,只怕也左右不了他的心思--他若是想與我們爲敵,即使有蕭玉朵,他也不會改主意吧?”王太妃有些不以爲意,美眸掃向劉旭,輕輕撩撥了一下,“倒是那個平陽王,你就任由他在北地坐大麼?他與劉青睿關係可不一般,即使強調是中間派又如何?誰能肯定關鍵時刻他不倒戈?……”
她將談話的中心很自然就轉到了沐雲放的處理上,眼底盡是鼓動與試探。
賢王起身走到窗前,看向屋外,沉思片刻,搖搖頭:“沐雲放輕易不能動,他在軍中的威望極高,放在北地就是大梁的一片招牌。對瓦剌來說,這‘玉面羅剎’太厲害了,目前還沒有一個人,在北地對瓦剌的威懾力超過他……”
“越是這樣,我們才應該早點處置他比較好。若是將來他有了異心,在北地振臂一呼,後果不堪設想,”王太妃也起身走到劉旭身後,看對方似乎在思考,便繼續遊說道,“他在軍中有威望,我們大可以先將他困到京城,給他一個虛職,這樣既看住他,又奪了他的權,豈不更好?”
賢王沉吟片刻,回身迎上王太妃的視線,“之前你很少說這方面的話,今日怎麼變了?”
“哀家不過想替王爺分憂而已,若覺得不何時,可以當哀家沒有說。”王太妃雙手交疊放在腹部前,看了劉旭一眼,“哀家還要回去看着軒兒讀書呢,你也回去吧。”
劉旭看着王太妃身子綽約消失在門口,眼底不由閃出一抹思忖。
-
第二日很早,蕭玉朵收拾妥當便與沐雲放一起到了皇宮之外。
此時,皇宮之外,馬車排成一長溜,足有百輛之多--都是十公主的嫁妝。
一輛華麗的馬車,裝飾着皇家的帷幕,翠羽華蓋,金色的流蘇垂下,上好的梨花木雕刻着精美的盤雲花紋,異常華美。
宮女嬤嬤,貼身的,與十公主在一輛車裡,而其他十多個則在後面的三輛車裡,侍衛們身着勁裝,立在馬車兩旁。
蕭玉朵自己也帶了兩個丫鬟與,而沐雲放因爲提前與侍衛們穿着一致,所以便及時站在了公主貼身侍衛的最後一排。
此時誰也不認識她身邊這個其貌不揚的男子就是沐雲放,所以他騎在馬上神色自由不少。
多爾丹騎馬過來親自給蕭玉朵指定了一輛馬車,就是緊緊跟在十公主馬車後面那輛。
不華麗,但很雅緻--看來自己的身份地位的確不低。不過,這個十公主目前位置自己都沒有見過,真是有些滑稽。
“多爾丹王子,你見了十公主了麼?”蕭玉朵趁機低聲問了一句。
“見過,怎麼,夫人想要問什麼?”多爾丹似笑非笑打量着蕭玉朵,饒有興趣地等着下文。
蕭玉朵走到他馬下,仰面示意他稍稍彎彎身子,完後她墊起腳尖一隻手伸展放在嘴邊,低聲道,“如何,有沒有入你法眼?”
多爾丹滿臉黑心,美眸無奈的看着蕭玉朵,“夫人,你沒有記錯吧,是我父親要娶她,不是我。”
“你們瓦剌不是流行娶母親的習俗麼?--不是,我聽說如果十公主嫁給了你父親,若你將來繼承了可汗之位的話,也會將你父親的女人收過來。這不就相當是你娶了麼?……”
“這是選擇題,可以要,可以不要,懂麼?”多爾丹輕輕咬了咬嘴角,白了蕭玉朵一眼。
“話不能這麼說,我們不是一體的麼?我說……”蕭玉朵還沒有說完,多爾丹不再理會她,打馬就往前跑去。
沐雲放在蕭玉朵的馬車邊,看她轉身回來,悶悶低聲道:“你與他說什麼了?”
“我問問他對十公主的感覺如何,畢竟將來十公主還要指望他啊……”蕭玉朵一面說着一面上了馬車。
隨着鞭炮炸響,十公主的送親隊伍緩緩啓動了。
蕭玉朵看着漸漸往後退去的街道,人羣,心裡不由就想起了果兒,心裡說不出的痠疼,眼神不由就看向了沐雲放--還好,這個時候有他陪着,不管前面的路有多艱難,自己也感覺有了依靠。
似乎感受到了蕭玉朵的心思,沐雲放回頭瞟了她一眼,嘴角輕輕勾了勾。
蕭玉朵將眼裡的淚水嚥下去,衝對方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
剛剛出了城,走了差不多十多裡,前面馬車裡傳出了哭泣聲,歇斯底里的那種。
蕭玉朵因爲離得不遠,立刻判斷出是十公主--這時離鄉悲慟的節奏,自己要不要上前去安慰一番?可是自己都不認識對方,會不會管用呢?再說,車裡的宮女嬤嬤都有,自己算老幾呢?
正想間,外面一個男生響起來:“王子有令,他不喜歡吵鬧的人,出嫁瓦剌,是你的榮幸,若不想去,立刻回去!”
“本宮要回去,我不去瓦剌……嗚嗚……”裡面的哭聲越發的響了,而且聲音充滿了悲慟。
蕭玉朵知道十公主的母親死的早,她一直在一個身份比較低的妃子身邊長大,今年不過剛剛及笄,說白了,還是個孩子,被嫁到那麼遠的瓦剌,恐懼自然是有的。
而且那可汗一個老頭子,娶這麼嫩的少女,簡直是暴殄天物。
她探出頭去,正好看見多爾丹騎馬過來,美豔的容顏,盡是冷色。
“掀開簾子,”他緩緩命令了一句,裡面的宮女立刻挑起了簾子,他渾身的冷煞之氣陡然劇增,衣衫都無風自動起來,淡淡道,“你很委屈?……”
裡面沒有迴應。
“回去之後,你如果還能或者,還會被送到別處,哪裡不見的比瓦剌好,你最好想清楚……我多爾丹不喜歡強迫別人做事,現在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考慮。”說完,他不再說一個字,只坐在馬上彷彿雕像一樣。
蕭玉朵暗中與沐雲放交換了一下眼神,便挑簾出來,下了馬車,來到多爾丹馬前,含笑道:“二王子,奴家可以來勸勸十公主麼?”
多爾丹點點頭,面上沒有多餘表情。
蕭玉朵登上馬凳,挑簾進了馬車。
這回她這算是第一次正式看見了自己將要陪着爭寵的主角,現在涕泗橫流,傷心欲絕。
“公主……”
蕭玉朵先先施了個禮,正要說話,十公主劉美美立刻哽咽質問道,“你就是蕭玉朵?”
“是,公主,真是奴家。”蕭玉朵忽然感覺十公主的口氣不怎麼友善,這可不是好跡象。
“你出去,立刻滾出去!……”十公主非常憤怒,指着馬車外面,要趕蕭玉朵出去。
車後的沐雲放聽到了十公主對蕭玉朵的呵斥,心裡不由暗暗緊了緊--朵兒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離他很近的多爾丹此時聞言,卻轉了馬頭,往前走了走--似乎是給蕭玉朵留一些空間。
蕭玉朵愣了一下,面對如此激動的十公主,她心思都轉,緩緩問道:“公主,我們應該沒有見過面,爲何對我如此厭惡?是奴家有得罪殿下麼?”
“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現在在本宮面前賣好麼?!本宮不稀罕!”劉美美恨不能廢除一腳,將蕭玉朵提出馬車之外,眼不見爲淨。
“蛇蠍心腸?我可害過殿下?還是殿下看見我害過別人?”蕭玉朵這回有些理出思路了,她肯定知道一些自己與劉欣蘭之間的糾葛,所以纔對自己口出惡言。
“你難道沒有害過別人?嬌蘭公主是不是你害的?!”劉美美理直氣壯瞪着蕭玉朵。
車裡的宮女與嬤嬤也都看向了蕭玉朵,眼底都是一副同仇敵愾的樣子。
“如今你又對賢王進了讒言,要本宮出嫁去瓦剌--你知道本宮與嬌蘭公主交好,所以想要害本宮,別以爲本宮不知道!”劉美美再次控訴蕭玉朵的殲詐與可惡,胸脯因爲情緒激動一起一伏的,非常明顯。
蕭玉朵何等聰明,一看就知道有人給先發制人給劉美美洗腦了,索性冷冷一笑,“嬌蘭公主是我害的,你難道不知道爲爲何要害她麼?所謂害她,不過是平陽王與她取消了婚約,你若不是偏聽偏信,就應該知道她是如何得到與平陽王這門親事的--她用權勢逼我離開,自請下堂,換做是你,會不會甘心?--再來說你出嫁之事,我會這麼笨,我也將自己算進去,跟着你去瓦剌?回來遙遙無期?”
此語一出,劉美美無語了片刻,又冒出一句,“誰知道你是不是去那裡繼續害本宮?”
看着對方的智商與情商都如此感人,蕭玉朵不由撫了撫額頭,“我是閒着沒事麼?公主殿下,我的事情很多,沒有時間也沒有那閒情--我們之前都沒有見過,可能一直害你?嬌蘭公主那麼逼着我,我也沒有對她如何,我會繼續害你?有必要麼?”
蕭玉朵的語速不很快,所以每一句話清晰的不得了,足夠讓對方聽清楚了。然後,對方暫時不言語了。
“剛纔多爾丹王子說的很清楚,你回去兩條路。一是你沒有完成大梁皇族交付的任務,會被處罰,生死不知;或者會再次被嫁到別處,而對方在哪裡,是什麼人,你一無所知--瓦剌相比較而言要好一些,若多爾丹王子將來執掌瓦剌,你應該會嫁給他,這樣的男人應該是世間少有的優秀了吧,殿下好好想想……”
蕭玉朵解釋清楚之後,立刻開始做對方的工作。這件事不可能依劉美美的意志爲轉移的,雖說是高貴的公主,但有些時候她們的命運還不如一個普通的女子。
從這一點上,蕭玉朵同情對方,但看到她這樣的任性,沒有頭腦,蕭玉朵不由爲自己將來面對的事情擔憂。
這時,兩個嬤嬤也低聲勸慰着劉美美,“公主,寧國夫人說的有道理,如今已經由不得我們不去了,所以還是好好想想去了之後該如何吧……”
“可是……”劉美美拿過帕子擦了擦眼淚,欲言又止,很不甘地看了蕭玉朵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