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御靈

回去時司鳳跟二師兄兩個都愁眉苦臉。

叫沈焱知道了,非找他倆的晦氣不可,而且也只會找他倆,誰讓苦逼的實操者就是他倆呢?二師伯的如意算盤真是打的噼裡啪啦響。

第二日進行清點工作時,被鐘鳴春發現了,索性他也加入隊伍。

二師伯說的果然沒錯,司鳳簡直大開眼界。

師父收藏頗豐,各色法寶看得人眼花繚亂,許多器物連蕭意粲都只在書上看到過。煉丹的爐子,擾人心智亂人魂魄的金鈴,胡裡花哨的寶劍匕首……應有盡有,只有想不到的沒有它不包羅的。

司鳳心裡暗搓搓的盤算,是不是從中挑一件趁手的兵器,偷偷摸摸試了試,才發現根本驅使不動這些法寶,不知師父是不是加了禁制?既是能看不能用,她也就斷了念頭。

蕭意粲列出清單後便上逍遙峰交給了逍遙子,末了還試圖勸說師伯改變主意:“二師伯,其實不必去賣東西,我說一聲,叫宮裡送些上來就可以了……”

逍遙子只輕描淡寫道:“你懂什麼。”他手在清單上一撫,上面字跡便打亂順序自行分門別類,變得一目瞭然。

蕭意粲還不死心,猶在垂死掙扎:“如此實在有損門派威名,不知道的還以爲咱們門派要散夥了……”

逍遙子面有霽色,霎時陰雲密佈,卻硬憋着沒發作。

蕭意粲大悔,這烏鴉嘴!不會說話裝啞巴也好啊,瞎說什麼大實話,這不是往二師伯胸口捅刀麼,怎麼聽都像是故意要惹他老人家不高興似的。

趁着逍遙子還沒發飆,蕭意粲趕緊告退開溜。

司鳳一點也不想摻和這事,她剛發現一個知識寶庫,恨不得天天泡在裡面,根本不想離開門派下山去。尤其這還是一件說不定會被秋後算賬的倒黴事兒。

不要打擾我學習!

要做個學霸好難!

眼瞅着下山的日子越來越近,司鳳煩躁得不行,茶不思飯不想,做什麼都提不起勁兒。

蕭意粲這些天冥思苦想終於領會了二師伯的苦心。

跟師弟師妹開解道:“你們別覺得咱們下山賣東西是折了面子,其實二師伯是有深意的。那些混蛋將咱們門派除名,其實就是怕今次萬仙大比咱們也參加,奪了頭名,掃了他們的臉面。所以乾脆剝奪了咱們參加大比的資格。他們這是做賊心虛。不過大比參加不了,咱們還是可以噁心噁心他們啊。

“師父收藏的那些寶貝,全部是出自那些所謂的名門。每次大比前開的仙市最爲熱鬧,凡人修士都會去搜羅兵器,咱們那時候去把東西賣了,定能臊一臊他們的臉面。所以,咱們這是爲門派出一口惡氣,此行非常有意義。想來師父若在此,定然也欣然支持。”

一番話蕭意粲說的慷慨激昂,挺能感染人,他不光催眠了自己,也順利將鐘鳴春說得兩眼直放光。

唯有司鳳無動於衷,她心裡腹誹道:若師父在,他答應個毛,他肯定是直搗黃龍哪用這麼迂迴。這類的競技大比,只有他想不想參加,而沒有別人許不許,給不給資格一說。

蕭意粲又道:“二師兄我御劍帶你們兩個棒槌,也真是的,你們兩個都入門這麼久了,連御劍都不會,去哪都不方便。不過我也不知道能帶你們多長的路程,說不準還得僱輛馬車,爲了不誤時間,得提早幾日出發。”

司鳳和鐘鳴春都覺得委屈,又不是他們不想御劍。

晚上睡覺時,司鳳左思右想終於想到一個對策,鐵了心不去。

次日用過午飯,司鳳幫着洗碗時問喬雲晚上做什麼菜,喬雲道還沒想好。司鳳便提議她午後去後山掏鳥蛋,晚上做蛋羹。

喬雲道:“這事還是讓二哥哥或鳴春去吧,你不是怕高嗎?”

司鳳擺手道:“不要緊,用不着驚動他們,他們忙着呢。就是因爲怕,所以更要嘗試挑戰,克服心理障礙啊。”

說的一套一套的,喬雲沒再說什麼。

爲了不下山,司鳳真是拼了,連苦肉計都使上了。

司鳳一連爬了四五棵樹,盡心盡力扒了三四個鳥窩,懷裡揣了十幾二十個鵪鶉蛋。

她合計一頓應該夠吃了,打算收手,準備下樹時忽然省起,怎麼自己爬樹都不怕高了?一口氣都不帶喘的,莫非修仙還能治恐高?自己這恐高症是好了不成?還是因爲這樹太矮?

正想的出神,突然一個驚詫的聲音鑽進耳中。

“小四,快下來,摔不死你!二師兄接着你,下來!”

司鳳被嚇了一跳,腳底差點打滑。看清來人是蕭意粲,她心裡又一暖,難得二師兄說了句人話,她有些感動。

但是不能讓蕭意粲接她啊,不然苦肉計不是要泡湯?

“你接着這蛋,別打碎了。”司鳳往下扔裝着她一下午戰利品的防摔伸縮袋。

蕭意粲一個漂亮的縱身,長臂一探將袋子收進了乾坤袖中。

“傻啦?跳下來啊!”剛落地蕭意粲就催促。

司鳳就是不跳。

“你要在樹上參禪啊?”二師兄一言不和就開啓毒舌模式。

司鳳不跟他置氣。

“邪門了你,今天吃錯藥了?”

蕭意粲一臉狐疑,不管三七二十一,躍身而上,一把抓住司鳳肩膀,圈住她往地上帶。

司鳳全沒準備,被這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轟出一腦門血,大驚地叫起來:“哎!”

一聽這聲,蕭意粲腦子一炸,壞了壞了,猛地記起門規第三條來,犯了門規了!

“男女授受不親!罪過罪過,師妹得罪了……”

怎麼又忘了這穿男裝的是個假小子!害人啊!

司鳳還沒反應過來,蕭意粲在半空中突然毫無預兆地撒了手,她如願以償摔了個狗啃屎,跌得鼻青眼腫,膝蓋磕破了血。

比她原先設計的後果還要慘。

司鳳原地炸了,吐出滿嘴土砂,擡頭憤怒地瞪着蕭意粲:“蕭已殘你跟我有仇啊!”

蕭意粲一時臉紅脖子粗,訕訕道:“沒……沒事吧?”上前欲伸手拉她,半道上又猶豫着收了回來。

司鳳齜牙咧嘴着自己個爬了起來,一瘸一拐隨蕭意粲從傳送法陣回了青冥殿。

路上司鳳腹誹了好久,心裡暗搓搓給他起了個綽號太監哥,當初討論那啥啥的時候都間歇性失憶了?這會跟老子裝純!沒一點憐香惜玉之心,活該一輩子穿基佬紫,敢摔老子,祝你永遠找不到姑娘!

這麼一鬧,蕭意粲宣佈明天司鳳不用下山,留在山上休養。晚上他去跟江師兄說說,讓他頂替司鳳。

臨走前,蕭意粲叮囑司鳳跟喬雲守好山門,如遇大事要及時通知他。他從乾坤袖中摸出一隻色彩斑斕煞是好看的傳聲蟲,拔下一根頭髮餵給蟲子,凝神畫了一道符咒附在其上。

“有事可以對着小美說,我就能聽見了,你們也能聽到我說話。但是別什麼雞毛蒜皮的事都說,我靈力有限。平時不用餵養,別放敞風的地方,以免被吹跑了。”

頓了頓,蕭意粲發狠似的補充道:“回頭把裝束改回來,等我回來再見你這副不倫不類的模樣,打斷你的腿!”

“好,記住了。”司鳳接過蟲子,看稀罕物一樣愛不釋手。

江洳渙道:“我師父是個癡人,日子過得糊塗。他近來舊疾復發,我不在山上這些日子,你們姑娘家心細,幫我提醒他按時服藥,一日三次。”

“要熬藥嗎?”司鳳澀聲問道,如果還要熬藥,她寧可帶傷下山去,比起跟二師伯打交道,下山也變得不那麼讓人難以接受。

“不用,服用丹藥的。”

司鳳略鬆了口氣。

“江師兄,你帶我和三師弟吧?”蕭意粲笑嘻嘻開口。

“爲什麼?”江洳渙一臉莫名。

“你可以化了原身馱我們啊,這樣比較快。”

“不要,本公子纔不給你們兩個小王八羔子當坐騎。”江洳渙一口拒絕。

“別這樣嘛,江師……”

蕭意粲話還沒說完,青光一閃,江洳渙已經化龍而去。沒法子,蕭意粲只好喚出佩劍嘯風。

不得不說,蕭意粲還是有兩把刷子的,載了一人,御劍依然穩穩當當的。

目送着他們漸遠的身影,司鳳暗下決心,下一項主攻御物飛行,不一定非得是御劍,也可以是別的飛行器嘛。

在此之前,她還有件事要做,就是去藏書樓找找資料,學習一下怎麼操控低階靈物,譬如二師兄的傳聲蟲。

要讓這隻蟲子替她提醒二師伯服藥,這樣自己就不用露面。

可能是因爲底子打得好,司鳳不費吹灰之力就學會了御靈術第一層。

她第一個試驗對象是一朵行將凋謝的花。

在她的操作下,不止那一朵,整個花圃的花都奇蹟般地恢復了成了含苞待放或盛開競妍的情狀。

司鳳欣喜若狂,午間便對傳聲蟲施術了,將意念加於其身,那蟲子便撲棱着透明的翅膀飛向了逍遙峰。她還不放心,怕這蟲子跟二師兄一樣有路癡的臭毛病,從傳送法陣跟去逍遙峰等着。

剛找地方躲起來,就聽到二師伯練功房清晰傳來江洳渙的聲音。

“師父,該服藥了。”

成了!

司鳳施術時意念中提醒聲就是江洳渙的聲音,傳聲蟲居然模擬得八九不離十,令人驚喜。

這個成功令司鳳歡欣鼓舞,自己果然天賦異稟啊!天生我材必有用!

剛回去,還沒喝口水,傳聲蟲就停在司鳳腦袋上。

“你對小美做什麼了?”蕭意粲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

“沒做什麼啊,你不都聽到了嘛,就是提醒二師伯服藥咯!”

“它怎麼會用江師兄的嗓音說話?你搗什麼鬼?可別做壞事,不然我饒不了你!”

“放心吧,二師兄,不會的。”司鳳樂顛顛地敷衍道。

司鳳又想起以前看過的一些有趣的小法術,趕緊研了墨,鋪開紙張,醮溼毛筆,凝神聚氣開始向毛筆灌注靈力。

體內充沛的靈力流轉,四肢百骸是從未有過的舒暢,這還是她練氣有成後頭一回自如地操控體內的真元靈力。

她閉眼感受着指尖源源不斷涌出的靈力,施術伸出的兩指明確有細細暖流噴薄而出,似氣又似水。

睜開眼來,就見無人掌握的毛筆筆底續續呈現出她腦中的內容,字跡比她本人的字好看不知多少倍。

她喜不自勝,叫來喬雲,要同她分享她的快樂。

“以後我可以記些有趣兒又好學的法術,你可以學學呀,很有意思呢!比如這個夜裡點燈的法術,身邊的植物都可以用來施法,就不用去哪裡都提着燈了,多省事啊。”

喬雲笑着問道:“是呀。這些小法術你都是從哪裡看到的?不是門派秘術吧?”

“當然不是啊,這個是我在一本雜書上看到的,以後看到有意思的我給你默出來。”

“這會不會違反門規?”喬雲不放心地問。

司鳳愣了一下,才道:“不會吧?”她這是默寫啊,不算觸藏書樓的邪門吧?

結果,司鳳當天下午死活也進不去藏書樓……

藏書樓真特麼邪性!比現代的高科技還智能!

司鳳站在藏書樓門口,心裡一萬頭草泥馬在打架,老子信了你的邪!看你能禁我多久!

不借你的光,老子照樣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