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鄭午證實了這一點,昨天在旅館確實碰見猴子了,雖然不知他說的“疼”是真是假,但保險一點還是有必要的。我們放棄磨他槓子,但是換了一種方式來懲罰他,在我們幾人的威逼和恐嚇下,猴子只好穿着一條內褲,無奈的給我們幾個表演了一段鋼管舞。
猴子抓住鋼管,衝我們做了一個風騷的動作,把我們樂得東倒西歪。
“哎,瞧你那表情,不樂意是怎麼着?”我板着臉說。
“樂意樂意,能給幾位大爺表演是我的榮幸。”猴子哭喪着臉,但還是隻能咧嘴笑着,只是笑的比哭還難看,繼續給我們跳起了鋼管舞,在管子上上下翻飛,動作妖嬈。
鬧騰了十幾分鍾,我們才讓猴子穿了衣服,大家繼續坐下來討論事情,現在有個問題要擺在明面上了,下一步要去哪個學校?我問猴子,你這些年走南闖北的,去過好多地方了,到過南街和北街沒有?那邊有沒有毛毛這樣的朋友?
實話說,有毛毛這樣的朋友,拿下一所學校,或是拿下一條街,都會變得輕鬆許多,就像遊戲裡的外掛一樣,分分鐘就能幹掉大boss啊。
猴子卻搖了搖頭,說沒有,他在東城,只去過東街和西街,南街和北街並不瞭解。我說那就是要靠咱們自己的雙手去從零開始的拼搏唄?毛毛說東街和西街接連發生勢力震動,而且都是被十七八歲的學生給拿下了,南街和北街的老大沒有一點警覺是不可能的,就算查不到我們幾個身上,也必然會小心防備學生羣體,所以難度肯定要比東街和西街都高。
毛毛又告訴我們,南街的混子出了名的彪悍,因爲那邊普遍都挺窮的(當然再窮也窮不過東街,東街是真窮啊,感覺政府完全放棄這裡了),窮山惡水出刁民麼;而北街混子則是出了名的有錢,現在政府將經濟重心放在北街,各種高樓大廈、企業工廠,人人都富得流油,所以民風普遍比較拜金,大部分人都以金錢爲上。
聽完毛毛的介紹,黃傑突然說道:“去南街吧。”
我點頭:“對,拼錢的話,咱們還不是對手。但是拼拳頭,就是咱們的強項了。”
“不是這個原因。”
“那是?”
“因爲,南街曾經是我的地盤。”黃傑緩緩說道。
黃傑一句話,把我們都給鎮住了,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他。
“很驚訝麼?”黃傑撇了撇嘴。
大家依舊呆滯,實在是被震得不輕,黃傑說他曾是南街的老大,最起碼也是去一中上學以前了,黃傑還在一中念過半年初中,也就是說黃傑在南街當老大的時候有可能只有……15歲?!我草,我15歲的時候在幹嘛啊,還跟在斌子的屁股後面告狀說那誰誰又欺負我了你幫我報仇啊……
一個15歲的小孩,當一條街的老大,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誰來告訴我啊!
除了猴子,我和毛毛、鄭午都張大了嘴巴。
猴子樂呵呵說:“早看出你不是一般人了,來來來,說一下怎麼回事?”
黃傑卻又扭捏起來,說其實也沒什麼,都說了是曾經嘛,過去的事就不提了、不提了。開玩笑,他吊起我們胃口,說不提就不提了?我們又問了幾遍,他還是不肯說,我憤怒地一指牆邊那根鋼管,大家也跟着我紛紛指向那根鋼管,猴子尤其興奮,手舞足蹈地也指着那根鋼管,讓黃傑趕緊過去跳一段,跳一段就不用說了。黃傑迫於壓力,只好同意說了,在說之前,他鄭重地說,不許笑話他,我們都說不會,誰會笑話曾經的南街老大?
黃傑兒時所在的孤兒院就在南街,所以他從小就是在南街長大的,作爲東城爲數不多的兒童福利院,黃傑所在的孤兒院鼎盛時期有過七八十個孩子,需要大量的志願者和志工幫忙,不過有些孩子陸陸續續被一些家庭領養或是收養,他們的孤兒院大部分時候都只有二三十個孩子,從四五歲到十四五歲的都有——按照國家規定,孤兒長到16歲後,只要四肢健全,擁有獨立勞動能力,就要儘量自己打工賺生活費了。
南街孤兒院的孩子當然從小就是在南街的學校上學,這些孩子在學校內自然就成了被排擠和欺壓的對象,因爲他們都是“沒爹沒孃的野種”,黃傑自小就帶着他們的孩子和父母健全的孩子打架,雖然他們人少,但仗着黃傑一雙拳頭,倒也很少吃虧。久而久之,黃傑也打出一點名氣,在東城三中也算是一號人物。就像我們一天一夜之間幹掉西街的老大和四個大哥一樣,黃傑某天心血來潮,帶着他的兄弟在一天之內將三中的其他老大全歸攏了。
在這一天,黃傑當了三中的老大,也就是在這一天,黃傑又野心發作,將目光瞄準南街老大的位子,決定向南街的混子發起進攻……
講到這,黃傑突然戛然而止,說:“我還是不說了吧……”
我們正聽的津津有味,哪裡忍受的了黃傑突然斷掉,就好像看網絡小說,正看到精彩處,作者突然斷更了一樣窩火,我們幾個上前扭住黃傑,強迫他繼續講,但黃傑就是不肯講了,說破了天也不肯講,說那是一段丟人的過往,他不想再提,寧願給我們跳一段鋼管舞。我們看他態度堅決,也沒有再強人所難,只是將他表演鋼管舞的時間拉長、表演難度增加而已,比如邊唱最炫民族風邊跳……
於是,我們就將下一步目標定到了南街的東城三中,好歹也是黃傑的老家,人不生地也熟嘛,終究還是利於發展的。還有二十幾天就放暑假了,大家約定暑假期間再辦轉學手續,應付完七中的期末考試再說,等到三中的時候我們就是高二的學生了!
說到考試,鄭午就開始頭大,央求我們幾個到時候要給他傳答案,別看我們幾個整天打架,但學習還是不錯的,不敢說頂尖吧,中上游還是沒問題的,也就鄭午拖了後腿。
於是,我們趁機宰了鄭午一頓早飯。出了酒吧以後,在街邊隨便尋了一個早點攤子,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車流,毛毛感慨萬千地說:“我在這裡生活了十七年,從沒想過自己有天還能成爲這裡的老大,來,咱們幹了這個包子!”
吃飯中間,黃傑上了個廁所,趁他不在,我們趕緊討論他的事情,腦補他後來沒講完的故事,黃傑說他曾經當過南街老大,也就是說他後來的那場進攻是成功了的,可他又說那是一段丟人的經歷,估計是沒當多久又被其他人給幹掉了。其實這也沒什麼丟人的啊,一個十五歲的小孩,能當一所學校的老大已經很厲害了,而且還短暫的拿下過南街,還要苛求他什麼呢?不過黃傑的自尊心極強,把這當成一件丟人的事也說不定。正是因爲覺得丟人,所以才從三中轉學到了一中。嗯,一定是這樣,大家分析來分析去,覺得這個最靠譜了。
當然,直到很久之後我才知道,黃傑的經歷比我們想像的要丟人多了,甚至可以用“悽慘”來形容,怪不得他不願意說,寧願選更丟人的鋼管舞。
黃傑很快就回來了,我們趕緊換了話題。
“啊,今天天氣不錯。”猴子說。
我看看陰沉沉的天空,違心地說了一句:“確實不錯,是吧毛毛?”
毛毛像看傻逼一樣看着我倆,但最終還是無奈地附和了一句:“嗯,挺好的。”
鄭午一拍桌子:“靠,你們三個傻逼吧!連個太陽都沒有,不錯個毛啊?”
被鄭午鄙視是人生最悲哀的事情之一。
吃過飯後,毛毛繼續去處理西街的事,他剛當上老大,要多和手下接觸,多和各方面人物打交道,牢牢把權力掌握在手裡,而我們幾個則回學校幫他穩定後方,七中現在就是毛毛最強有力的後盾,只要有那些成百上千的學生在,那些西街的混子就不敢起了異心。
照理來說,毛毛現在上位,要比王瑤那會兒更難一些,王瑤好歹還有成哥他們幫忙,而毛毛則只能靠他自己,不過我們都相信他的實力。
坦白說,如果毛毛沒有這個實力,也不會成爲猴子的朋友。
回學校的路上,猴子突然說:“左飛,你還是太嫩,要多鍛鍊鍛鍊。”
我嚇了一跳,猴子怎麼突然說起我來了?我還以爲他是開玩笑的,結果他的表情很認真,我想起自己昨天打劉炎膝蓋的時候,連打兩次都打成了小腿,與他們相比確實顯得太嫩,不由得有些慚愧起來,說道:“是,我會好好鍛鍊的。”但心裡還是有些埋怨,心想有什麼話你不能私下說嘛?當着黃傑和鄭午的面有點不給我面子啊……
“所以,你現在就要開始鍛鍊,有個機會在你面前擺着。”猴子繼續說道。
“什麼?”我一頭霧水地看着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