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回家,衝咯!
我的眼睛只是瞟了一眼左邊遠處那不斷破碎的地面和哀嚎的亡靈,翻騰的霧氣,短短地呼吸幾口氣,把嘴裡一直含着的那一小口血吞了,頓時精神一震,眼前更是血紅——
我看着面前突然而來的所有遠程攻擊,轉眼便算計好了各自的威力和軌跡——積勃的能力到底比較容易激活和應用,不像那個我……
這是一種類似黑客帝國躲子彈的超能,使用起來其實非常舒服和順暢,雖然我沒有那種瞬間慢動作的視角,不過我動作是夠慢的,沿用太極穩紮穩打的步法和隨意變化的身段,想快是很難的。這種慢讓我不能避免一些小傷,卻也讓我欣賞到自己的身體自動避開或巧力卸開攻擊時的順暢和舒暢。
從火山口到霧氣所在的地方,我花了13秒左右,這段時間那地面的震動已經輕了下來,看來在我回家的路上,到底還是要遇上。
轉眼我衝進了那青色霧氣,我先是以擊打的方式試了試,可以擊散一會身邊的霧氣,也可以擊碎那青色的亡靈,於是我在自己身體自由動作的時候,覷了個空,一拳擊散一個青色亡靈,手指一卷自己飛散的長髮,然後就是一個燃指術——
燒起了一點,不夠,我又用手指擦過長髮的髮梢,感覺到自己頭髮燃燒的熱力驅散了一點點附近的陰寒,我如願地看見那些青色的霧氣和亡靈火速退避。
我鬆了口氣,好在自己的頭髮夠乾淨和乾燥。卻也透過自己頭髮上的火光,看見前面已經集結起來的,一羣黑色亡靈——
我不如真的轉行做武者怎麼樣?我這樣分神想了想,迅速否決了,只是因爲這種亡靈魔法免疫就懷疑魔法可不行。這時候我的身體依然像會飄一樣往前衝着,還搶了一支陰寒的箭矢,忍着寒氣握在了手中。
青色霧氣其實對我的阻滯能力更強,因爲會影響我身體的反應能力,燃燒的頭髮可以驅走它們真的是萬幸。而這些舞槍弄棒的黑色亡靈,卻其實都是物理和魔法攻擊,又秒殺不了我,攜帶的寒氣對我的身體影響也不大,衝過去——可行!
唯一比較麻煩的是,我的身高可以趟着過青色霧氣,忍着痛也可以撞碎那些青色亡靈,可這些黑色亡靈幾乎要比我高大一倍——給我的視覺衝擊很大。
我咬牙加速,默默計算着的衝擊力,調整着手裡的箭矢,在那羣黑色亡靈最前面的那個被裹挾着撲向我的時候,我隔着四米遠就團身起跳,躲過了左邊一支預判了我走位的箭矢。這支箭矢的力量和速度有點超出我的預料,但我還是險險地用手裡的箭矢敲中了一下它。藉着這股力,我比一般人要輕得多的老軀加速騰空,以不正常的速度飛到了當頭那黑色亡靈的腦袋右邊。我腰身終於一展,借來的多重力量疊加,手中的箭矢哚地一聲,重重刺進了這個亡靈頭盔下的脖頸裡。
那亡靈尖嘯一聲,可我還是捕捉到了耳邊的幾聲破空——它們並不計較同歸於盡和誤傷,或者說它們沒有傷亡的概念,同時我瞬間感覺了一下手中箭矢卡入那脖頸的力度,大概試出這種黑色亡靈的“體質”——並非無物可傷的精神體,還好。
我捏緊手中的箭矢,讓自己努力停滯下來,同時已經露骨的腳面則抓穩了這大塊頭亡靈的肩甲,另一隻手強硬地豎起,心中不斷安慰自己:只是幾把刀——因爲真正強大的射手都是預判走位的,我與之前的突擊不同,突然如此強硬地凝滯下來,躲過了所有的箭矢——只是要面對幾把刀!我這樣安慰自己,用血紅的眼睛去瞪,以太極的手勢去推和撈——
說時遲那時快,叮噹幾聲脆響,我已經把砍向我幾把刀攪在了一起。同時我感覺自己的身子在往下墜,抓穩了肩甲的腳面也有一種不受力的踏空感——腳下的亡靈被同類的集火“殺死”了,而且這種亡靈“死亡”後會消散,連屍體都不留下,頂多留下它們的鎧甲,不然它應該是向前或者向後倒下而不是直接變成中空讓我踏空!
一邊收集情報一邊戰鬥,我都沒心情對自己可以做到這麼多感嘆一下。眼睛盯着攪成一團的那“團”刀,確認不會有亡靈可以強蠻地突刺過來,身體卻是完全放鬆,直接讓地心引力帶着我,仰面躺倒在了變成一地盔甲的亡靈上。
隨着亡靈變成一團比青色霧氣更加陰冷的霧氣刺激了一下我,我面前再次劃過幾道光線。有魔法,也有箭矢,甚至有箭矢對撞了一下,碰撞出一絲火星掉落了下來。此時我已經躺倒在地並摸到了這個消散的亡靈那把刀,一咕嚕爬起來,另一隻手捻住其中一支箭矢,同時腦袋不要不要地使勁亂搖,把着火的長髮飄散滿天,終於開始給我自己贏得了一絲空間,沒有讓周圍的黑色亡靈們圍住我。
一手刀一手箭,這是巧合,我本以爲最多拿到一手刀的。雖然刀不是劍,箭也不是劍,但是我還是有了底氣,施展我的——太極劍!
潘塔教的太極劍與我見識過的太極劍是很不同的,大概這貨用慣了雙手兵器,把單手的太極劍另一隻手的劍指,也給改成了握劍。幸好還有納米亞在,確保了太極的本質還在,那柔和舒緩、美觀大方的動作還在,體靜神舒、內外合一的要求還在,不然我都不相信這可以叫太極劍!
雖然形似,但是潘塔的太極劍已經不是修身養性的武技,而是殺人技了。也幸虧如此,所以當我蹚地使着刀和箭的時候,還是暗暗慶幸了下自己的狗屎運。
我並不敢全力殺傷,因爲從剛纔來看,這些黑色亡靈如果消散,他們化爲的霧氣比青色霧氣更能阻礙我,只是認準了家門的方向就衝——真的是衝,即便我沒有鬥氣加持,但是精妙的太極劍依然足以讓我用這殺意盡顯的太極劍卸開所有的攻擊,推開所有攔路的。
這也是一種很舒暢的感受,剛纔那麼激烈的衝刺都差點要硬抗傷害,現在一手刀一手箭,除了魔法無法用沒有鬥氣加持的物理方式擊散,只能躲避,這些大個子的黑色亡靈只能在我的眼前不斷怒吼尖嘯怪叫,卻沒有任何攻擊可以阻礙我快速的腳步——緊貼着地面一直在快速蹚進的腳步。
我努力用興奮去驅散自己的恐懼,不讓自己做一點點的退縮。這很矛盾也有點佔用精力,但是好在我的身體一進入狀態實在有驚人的本能。不過這種矛盾的心態也讓我的興奮慢慢演變成了激奮,變成了類似積勃的那種嗜血——
我心中發苦,這可不行,沒到時候,只好壓下恐懼和興奮,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深呼吸,慢腳步,輕手勢,終於讓自己的“推進”變慢了,心跳和嗜血的慾望也壓了下去。
我剛鬆了一口氣,瞳孔卻陡然自動緊縮,甚至好像陡然有了一瞬間的360度視角,身體一陣緊繃,不假思索地就騰空跳了起來,卻不管不知多少把劈砍向我的刀,而是刀箭齊出向地面瘋狂切割戳戮,即便後背側身已經被砍傷,我依然瞳孔緊縮地死死盯着地面,瘋狂地拿刀箭攻擊着地面,甚至還用刀的反震力讓自己一直騰空受着亡靈們的劈砍,只是按着現在最大的恐懼和緊迫感,攻擊着地面——
在我背後的鮮血都流到脖子上滴落地面的時候,我的刀箭之下的地面終於有了變化——無數藤木一般,非常纖細的,明顯被砍碎了的褐色枝條從地面慢慢冒出——伴隨着一股惡臭!無法形容的惡臭!
四周陡然一陣整齊的驚呼,我眼角餘光看見亡靈們麻木的臉面上都出現了驚懼的神色,嘶吼着就要退開。我心臟跳得更快,幾乎要蹦出胸腔,眼前的血色再也無法控制,原本百般保守打算留作底牌的,血紅色的至尊殺氣噴薄而出——罷了,我這樣想了一下,留不住就全部用了吧——那無邊的至尊殺氣全力爆發,卻沒有作出攻擊,而是化爲推力讓自己騰空,飛離了那不斷冒出奇怪枝條的地面。
騰空過半,我在半空微微一滯,看清了陡然翻騰的地面,以及翻騰的青黑兩色霧氣,看清了逆向逃跑的亡靈們,看見了剛纔我戰立的地面上被空出來一大塊,這一會,無數的枝蔓從中抽出,轉眼便生長了數十米長,抓住了不少亡靈,那些亡靈轉眼就被吸乾了,哪怕它們的武器盔甲也不例外。其中更大量的枝蔓,卻是沿着騰空的我滴落的血滴,一直往我追了過來。
我一咬牙,心中無語。看這些亡靈跑得那麼歡,看來缺少靈智的它們的確不受殺氣的影響,哪怕是至尊殺氣。原本無往不利的至尊殺氣,現在只能利用它最基本的功能——提升觀察能力,以及,裹挾着我,飛!
這種飛比用魔法飛行可吃力不討好太多了,可是好歹速度還算有保障,也沒有其他辦法了,這種極其霸道的枝蔓威力如何還沒有情報,必須再爭取一些時間!
即便是這個時候,我依然繞了一個彎希望可以躲過這些枝蔓直接走進家門。飛行的時候,我被強行提升的觀察能力已經收集了一些情報——這些藤蔓有物理和魔法雙重體質,與當初和普羅對陣的黃衣劍士那奇獸坐騎差不多。它們可以吸收魔法和物理性質的物質,一些斗膽反擊它的亡靈可以證明這一點。最後是它很喜歡血,鮮血!
一直追着我不放算什麼!我只是路過打醬油的啊!我家醬油再不打就餿了啊!
我內心吐槽,卻沒辦法停下飛行,好在這些藤蔓並不堅硬,只能不斷騰空試圖抓住我,然後被我躲開再落下,而不能在空中轉折,我纔沒有被追得太慘。
在我即將突破它的阻攔走上直接進家門的直線“航道”的時候,這些藤蔓突然落向地面,趴伏着不動了,我一驚,頓時停了下來。
眼睛四下看了一圈,亡靈們被我的“拉怪”行爲禍害了,我飛過的那一片區域的霧氣和亡靈全部都被騰起落下的藤蔓吸了個乾淨!
地面,以及我所處的空中都陡然一陣劇烈震盪,那藤蔓破土的那處地面,響起了一陣很奇怪的,類似啼哭的聲音——一隻小手,嬰兒般的小手——青灰色的!從那一處伸了出來,隨着地面的震動,它也慢慢擠了出來。
地面皴裂,震出了越來越多的霧氣,但是還來不及成形,便被開始滿地亂晃的藤蔓吸收。
“@#¥!”那慢慢露出來的小孩頭顱發出了一陣奇怪的聲音,然後它低着頭,憋着氣再擠出了自己的身子一點點,陡然就仰頭,發出了一下震破了我耳膜的尖嘯——精靈語——
“我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