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想不到,李正廷今日忽然毫無徵兆的,便要宣佈脫離李家堡。
他可是李家堡的家主啊!
堂堂家主,竟然被逼到要脫離家族?
這簡直是千古奇聞!
龍潭鎮從古至今,就從未聽說有過這樣的事。
雲飛揚聞言,也是滿臉駭然,心覺不妙。
李正廷如此決絕,甚至不惜放棄家主寶座,脫離家主。
那顯然是下了決心,要保住自己兒子。
若是雲飛揚非要帶走李玄,必定要跟李正廷先來一場生死之鬥。
以李正廷方纔爆發出來的恐怖氣勢,在場雲家二十四名元氣境武者,能否將其擊敗,雲飛揚實在沒有半點把握。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同是元氣境武者,二十四比一,竟然都讓雲飛揚覺得沒有必勝把握。
而且雲飛揚身邊這二十四人,無一不是元氣境後期的高手。
若沒有這二十四個元氣境後期的高手撐腰,雲飛揚也擺不出如此傲氣的嘴臉。
可是此時,在李正廷森然的目光逼視之下,雲飛揚身邊明明有着二十四個元氣境後期武者的保護,仍然覺得沒有半點安全感。
李玄倒是覺得很有安全感。
他一生之中,從來不曾躲在父母的庇護之下,也從未嘗過父愛、母愛是什麼滋味。
直至今日,他才首次發現,躲在父親的羽翼庇佑之下,是多麼叫人心暖。
李玄之前,一直對這個便宜老爹,心中有着諸多埋怨、鄙視,覺得李正廷軟弱無能,不是男人。
可眼見李正廷不惜放棄家主寶座,不惜脫離家族,也要保他這個兒子。
李玄即便再是鐵石心腸,當此之時,又怎能不爲之感動?
他今日感受到家族的冷漠,本來心中一片冰冷。
此時李正廷挺身而出,才終於讓李玄心頭,升起一片暖意。
李玄環視李家堡衆人,心中冷笑。
他此時想的是,老子帶回來那麼多秘籍,給家族做了那麼大的貢獻,可關鍵時刻,還是隻有至親的家人能靠得住。
方纔李陽、李恪兩兄弟,滿臉悲憤,舉手力挺,李玄都是看在眼裡的。
李家堡三百多族人,肯毫不猶豫保他的,兩隻手都數的過來。
這些人,李玄自然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誰對他好,今日瞧得再清楚不過。
從今日起,李家堡之中,便也只有這寥寥幾個人,能讓李玄視其爲親人。
其他人即便遇到危險,被李玄撞上,他也絕對是視而不見。
2 他早對這滿場族人,徹底死心了。
“家主,請收回成命!”
諸位長老呆了片刻,全部跪倒在地,齊聲說道。
“請家主收回成命!”
廣場之上,跪了滿地族人。
李正廷十六年來,爲族人遮風擋雨,實是李家堡的一顆擎天大樹。
他今日忽然宣佈脫離家族,讓所有李家堡族人,都是心中惶惶。
縱然很多人,都在圖謀着家主寶座。
更有很多族人,因爲各種原因,曾經怨憤過李正廷。
可無論哪一個族人,對於李正廷忽然卸任家主,脫離家族,都是感到無所適從。
只覺李正廷一去,頓時安全感大減。
李正廷其實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親自出手了。
但只要有他這位龍潭鎮第一高手坐鎮,大家便心裡有底氣,說話都能大聲些。
今日逼走家主,別說再無人爲大家遮風擋雨,日後還要被其他三大家族嘲笑。
只說當前,李家堡爲了爭奪家主之位,怕是立即便要起一場巨大的風波。
李正廷嘴角牽起一絲冷笑,對於衆人求肯,理也不理,淡淡看着雲飛揚,道:“你不是要帶走玄兒嗎?我放心不下我兒子,跟你們一起走便是!”
他即便宣佈脫離李家堡,但怎麼也不可能在這裡,馬上大開殺戒。
否則脫離家族,便沒有意義。
李正廷縱然怨恨族人不肯保自己兒子,可他當了十幾年家主,對於這個家族,又怎麼可能沒有感情?
正因爲有感情,李正廷纔要脫離家族。
至於脫離家族之後,他所做的任何事,是否真的能不算在李家堡頭上,那也顧不得了。
反正李正廷鐵了心,要保住兒子一條命。
他已經做出如此巨大的犧牲,若是雲家仍然要跟李家堡爲難,那也是無可奈何,無關他事。
雲飛揚默然無語,他可以擡出雲家的名頭壓人,可是人家完全不在乎雲家,偏又擁有着令他忌憚的恐怖實力,他能如之奈何?
帶着李正廷一起進惡狼山?
開什麼玩笑?
李正廷擺明了車馬,脫離家族,就是爲了可以肆無忌憚的出手。
真要是帶着李正廷進入惡狼山,自己肯定是再也出不來了,雲飛揚對此心知肚明。
李正廷的實力,能不能敵得過二十四位元氣境後期的武者,還不好說。
也許打得過,也許打不過。
沒有真的打一場,誰都不能只憑氣勢爆發,便斷定勝負。
可是以李正廷如此恐3怖的實力,若他真是鐵了一條心,要殺了雲飛揚,給自己兒子陪葬,那是絕對能夠辦到的。
雲飛揚身嬌肉貴,怎麼可能甘願與李玄同歸於盡?
他來找李玄興師問罪,又不是真的爲自己妹妹報仇。
場面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讓雲飛揚就此退走,他肯定是不甘心的。
可是李正廷如此決絕,竟然肯以脫離家族的巨大代價,也要保兒子一條命。
以雲飛揚眼下的實力,已經不足以來硬的。
“李正廷,你是鐵了心,要跟雲家作對?”
雲飛揚猶豫半晌,咬牙道:“可你該知道,即便我們今日帶不走李玄,他日雲家大批高手到來,你便是舍了命,也照樣是絕對護不住兒子的,何必如此冥頑不靈?”
“若我兒子死了,我一定要你們雲家,也死掉至少十個八個公子少爺!”
李正廷淡淡道:“李某人一生之中,從來不說一句大話,你們若是不信,便儘管放馬過來試試!我父子命賤,兩條賤命,換十個八個雲家少爺,值了!”
他這句話說的平淡,可是其中不知包含着多麼惡毒的殺意。
雲飛揚首當其衝,只覺得心臟一陣劇烈收縮,像是被一支無形的手攥住,幾乎要被捏爆,不由駭然失色。
這是純粹的殺意!
李正廷實力太過強橫,殺意凝聚,竟然能夠釋放出實質的威力,想想都讓人覺得恐怖。
雲飛揚見識不少,曾經聽族中長輩提起過,罡氣境再進一階是先天境,之後便是玄意境。
據說玄意境武者,可以只憑意念縱橫,便殺人於無形。
李正廷不過只是區區元氣境武者,可是殺意釋放,竟然能刺激得雲飛揚心臟收縮。
這叫雲飛揚怎能不爲之駭然失色?
而且只聽李正廷言下之意,那‘十個八個雲家少爺’之中,必定有云飛揚一席之地。
被這樣一位恐怖的高手盯上,雲飛揚只要想想,便覺不寒而慄。
他甚至覺得,就算家族能派出真氣境高手保護他,也不見得能萬無一失。
“好,很好……”雲飛揚臉色鐵青。
他終於怕了,還要放一句狠話,便準備灰溜溜的退走了,卻忽然聽到身後,一道淒厲的哨音,劃破長空。
這是有客到訪,門口護衛放出的信號。
原本是要人進來通傳的,但是今日情況特殊。
家族大比武之期,這片廣場,任何下人都不得進來,是以門口護衛只能發信號通報。
李家堡衆人齊刷刷的看向李正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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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廷衣袖微微一動,旋即停住。
衆人等了半晌,也不見李正廷有其他動作,心中都是不由咯噔一下,知道李正廷宣佈放棄家主之位,並脫離李家堡,絕不是開開玩笑。
李正廷聽到信號,竟然遲遲不肯發號施令,那顯然是真的不再把自己當家主了。
咻……
門口護衛,大概是遲遲等不到迴應,又放出一道響箭信號。
“貴客來訪,有失遠迎,已是失禮,怎能還將客人拒之門外?”李仲友揚聲叫道:“快請客人進來吧!”
方纔李正廷輕描淡寫一句話,聲音便能傳到大門去。
李仲友此時卻要提高音量,大聲喊叫。
相比之下,高下立判。
片刻之後,一道充滿野性,又極具魅力的嗓音,傳了進來,“李家堡家族大比武,也不必搞得這麼隆重吧?都快真的成堡壘啦……”
李玄神色微微一動,他聽出來了,那竟然是林破天的聲音。
可是林破天怎麼會忽然來李家堡造訪?而且還是家族大比武這樣特殊的日子?
“天兒,不許無理!”又一道鏗鏘有力的嗓音,輕聲喝斥道。
聲音雖輕,但穩穩傳來,顯然也是個非同小可的高手。
“知道啦,大伯!”林破天毫無誠意的敷衍了一聲。
說話之間,林家一行人,已經出現在衆人眼前。
“林洪元,不知今日造訪,所爲何事?”李仲友見李正廷完全沒有說話的意思,只得出聲道。
林洪元是林家二代子弟之中,傑出的人物,與李正廷一輩的,是以李仲友直呼其名。
“聽聞東荒城雲家有貴客駕臨龍潭鎮,林某人是來瞻仰一下大地方豪門世家的風采!”林洪元相貌堂堂,極具威嚴,衝李仲友拱了拱手,道:“來得冒昧,尚請恕罪!”
他見到李家堡主事的人,居然是李仲友,李正廷明明站在一旁,卻是一語不發,不由微感不滿。
心想我雖是二代子弟,但難道便值不得你李正廷親自出面?
林破天則是衝着擂臺上的李玄,擠眉弄眼好一陣。
李玄很爲自己的理解能力,感到羞愧,因爲他完全看不懂,林破天這是想要給他傳遞什麼信息。
雲飛揚斜睨着林家衆人,大皺眉頭。
他自然是絕不相信林洪元所說。
對方來了李家堡之後,何曾正眼看過他?
瞻仰一說,純屬放屁。
何況,雲飛揚來龍潭鎮,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對於龍潭鎮家族大比武的傳統,早就摸得一清二楚。
若是平日,林洪元來李家堡拜訪,不足爲奇。不滅戰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