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他!”克拉克的眼前浮現着自己在襄陽時所認識並知道的人的相貌,郭鬆齡最近出現在天津附近,而且他的指揮風格也與林雲和蔣百里大不相同。//Www、\那是個只問結果不問傷亡的人,是個冷血,殘酷,心狠手辣的標準的軍人。而其他的諸如劉冬、封常貴等人,克拉克並不認爲他們能有這樣高明的指揮藝術——也許他們是猛將,但絕對不會是統帥,更不可能指揮出這樣的水平。
“從今天起,取消從洋河陣地正面的一切進攻,全軍進入防禦態勢。”克拉克低下頭看了看手中那薄薄的幾頁紙,“固守防線,並全力清剿已佔領區域內的任何敢於抵抗的勢力。”他擡起頭,“先生們,停止無謂的正面進攻並不代表我們將要面對一場失敗的戰爭——事實上整個戰爭的攻守形勢依舊沒有變化,我們佔領着他們數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我們甚至佔領了遠東人的首都!戰爭的主動權我們還未曾失去!”
“歐洲的援軍正在趕來。我們要做的,就是鞏固我們的防線,消化我們的勝利果實!”
就在林雲召開新聞發佈會的前兩天,郭鬆齡率領着他的三萬鐵騎悄悄的從張家口經懷安,繞過小五臺山,過保定,經滄州,一路急行——卻並沒有直接去山東,而是在滄州轉向了天津。
他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不過這麼做更多的是出於戰略上的迷惑手段,在天津郊區,他遭遇到日軍的一支討伐隊——讓他頗爲遺憾的是,手下的小崽子們動作太快了,竟然在短短的十幾分鍾內將這三百多人的日軍撕成了碎片,本來按他的想法,這些日軍可是大有利用價值的。
更讓他生氣的是,當他好不容易找到個脖子被砍掉半拉,還沒斷氣的鬼子準備問話時,那傢伙竟然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跳了起來,一隻手捂着脖子上的傷口,另隻手伸的老長,象溺水掙扎般的時候,郭鬆齡的護兵二話沒說又是一鏟子——這回是連着他的手指一起和腦袋飛上了天。氣的郭鬆齡跳起來就用大馬靴踢他的屁股,“就你能!剛纔怎麼沒見你衝上去砍啊?”
“那不是怕他……”護兵委屈的嘟囔着,好象他剛纔砍的不是個重傷要死的傢伙,而是個凶神惡剎的猛鬼。
郭鬆齡冷笑不語。他雖然還不知道此時瓦德西已經卸任,新任的聯軍總司令克拉克上將已經命令乃木希典將日軍殘餘部隊重新集結,準備向北京周圍及天津、唐山等地清剿義和團及反抗武裝,但是他已經敏銳的覺察出聯軍在戰略上的細微變化。
這種變化表現在越來越多的日軍討伐隊和被其夷爲平地的村莊上,那些慘遭橫禍的百姓,那些流離失所的人們,他們在見到郭鬆齡的大部隊時,表現出來的不是激動與欣喜,他們絕望的認爲,這也同樣是一支逃跑中的隊伍。
也難怪,他們的扮相確實有些怪異——有的傢伙的戰馬上,還掛着花花綠綠的包袱,不過這可不是從百姓手裡搶的,應該說,是消滅了日軍討伐隊後的戰利品吧。雖然那包袱裡包着的,絕對是老百姓的財物。至於他們身上穿的,那就更加讓人琢磨不透了。有穿長袍馬褂帶黃馬甲的,有新式短打軍服蹬着大馬靴的,甚至還有穿着軟釘甲裝飾的老式軍裝,再加上頭上帶的亂七八糟的各種鐵帽子,布帽子,紅纓子帽子,讓人看的眼花繚亂應接不暇,就是整不明白這幫五大三粗的爺們到底是誰的部下。
可就是這幫看上去象烏合之衆的傢伙,在天津郊外幹了件讓百姓拍手稱快,讓剛上任的克拉克驚疑不定的事——又有一隊押送物資前往洋河前線的英軍輜重隊被砍了腦袋,與上次不同的是,這回郭鬆齡沒有將他們的頭擺成金字塔,他是個不喜歡重複自己的人,所以這次郭鬆齡很大方的放回了兩個俘虜——也許讓他們揹着自己同伴的腦袋太爲難他們了,郭鬆齡在替他們設身處地的思考之後,將那些血淋淋的人頭用鐵絲穿在了一起。
許多年後當地的百姓還在向後人講述着那恐怖的一幕,那是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對於聽衆提出的這麼黑咋能看到的問題,講故事的人通常直接無視了。兩個五花大綁的洋鬼子,跌跌撞撞的走在路上,他們的身後拖着一長串人頭!那些人頭啊,有的眼睛還睜的老大,有的被路上的石頭呀,小坑啊,顛的沒有人樣了……
知道是誰幹的不?是郭鬼子!他呀……於是各種版本的“郭鬼子”便流傳開來了,等各種傳說被聯軍情報官的高材生們熬了幾個通宵之後整理出來,分別送到克拉克和最高指揮部時,已經變成了一個誇大到匪夷所思的版本:
郭鬆齡已經在中國內地收集了多達四十萬的精銳部隊,更可怕的是郭鬆齡沒有把這些部隊投入洋河正面戰場,而是迂迴到了京津唐地區,正在對聯軍佔領區的每一個節點展開全面進攻——如果這份計劃屬實,那麼聯軍不但要面臨運輸線徹底被破壞的後果,而且洋河前線的六萬聯軍士兵已經深陷重圍了!
在充滿敵意的世界裡,在精英的情報專家也會變成瞎子和白癡——他們根本得不到任何真實的情報,卻又在不停的自己嚇唬自己。
很明顯剛剛成立的遠東戰區聯合最高指揮部被嚇住了,這些第一次來到中國甚至從未上過戰場的文職軍官們當然不該怠慢如此重要的情報,於是這份情報又被迅速送往歐洲個各位皇帝案前,附帶一起送去的還有近幾天來聯軍運輸隊被伏擊的詳細記錄。
偉大的皇帝們對戰爭和中國的瞭解程度,並不比遠東最高指揮部那些坐辦公室的文職軍官們更多。但是還好,皇帝陛下們想到在遠東有個傢伙既瞭解中國又瞭解戰爭,更完美的是他還了解林雲——這個傢伙就是聯軍新任最高指揮官——克拉克上將,雖然他這個上將是戰時臨時授予的。
於是這些材料又被更加迅速的從歐洲再次運到中國,附帶着皇帝陛下的御批:“讓克拉克迅速調查此事並在最短的時間裡拿出應對方案。”
皇帝陛下的文件剛剛簽發,克拉克的報告就已經來了。
克拉克當然不相信林雲能在中國內地弄出四十萬軍隊來,倒不是中國沒有四十萬軍隊,而是克拉克非常瞭解中國國情,林雲目前雖然是直隸總督,新建武襄軍統帥,不過他的一紙調令只怕從內地連四個連也調不出來。更何況——林雲要是有四十萬人,他還要打什麼埋伏?!你以爲林雲是跟你們一樣的豬腦子嗎?他直接從洋河打過來不就行了,還弄什麼包圍圈!
克拉克在聯軍最高指揮部裡跳着腳罵了半天,把這些情報專家們各個罵的像只豬。真正引起克拉克注意的,不是那恐怖的四十萬大軍,而是一個名字——郭鬆齡。
“林雲把他手中最鋒銳的屠刀不放到洋河,卻派到佔領區來做什麼?”克拉克腦海中浮現出那個膽大妄爲不擇手段的年輕人的形象,那個英俊的、面帶刀疤的年輕人,似乎正帶着那種滿不在乎卻又殺氣畢露的笑容看着自己。
克拉克不禁打了個寒戰,他喃喃自語:“就算沒有四十萬部隊,只要有郭鬆齡,那就不能輕視——這個傢伙無論在哪裡,都頂的上十二個團!”
“可是,他爲什麼會出現在京津唐地區呢?”克拉克呆呆的望着屋頂,苦苦思索着。
“根據資料顯示,這個郭鬆齡目前攻擊的目標都是我軍的運輸部隊……”一個情報專家戰戰兢兢的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