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她在空中打了個清脆的響指,少女的曼妙身姿在剎那間綻放。
她盈着笑意,揣着明白的模樣,腦袋點點,示意她贊同。
“那傢伙不知禮節,你猜,我得怎樣罰他?”
她紅着臉,搖搖頭,一言不發。
該隱嘴角輕抿,轉而語氣堅毅:
“想饒恕他嗎,不行。那牲畜不如的東西是傷了你,無論你是不是願意,我可不願意放過他。”
停頓下來,看着她昂擡起來的笑魘,又接着講下去。
“做錯事的孩子,必須受到懲罰。或多或少,或輕或重,只需順其自然。而我,就是自然。”
強者,就是自然。罪過替換輪迴,饒過誰,誰不悔。
莫伊拉感到疑惑,懷疑之餘,卻找不出何爲過處。
這就是人性這種東西。
“放心,你只陪我一會就好。”
換做旁人,她會選擇瑟瑟縮縮,進退不止,會無法讚歎自己如何的機智難得,這只是出於本能的自我防護。
可是他不一樣啊,他無論何時何地的靠近,何緣何故的接觸,恰逢她的心意。
“嗯,其實,不僅僅是先生需要我陪,”她們四目相對,他將她腮間的髮絲綰至耳後,會心着聽她甜軟的話,“墨伊拉,也,也想念先生...”
很久啦!
語音未落,她順勢拉過了她的手,毫不費力地讓她的小臉貼着他的胸脯。
她擡起頭,笑臉相迎,眼角眯眯張張,壓抑怦然的心動,神色泰然自若。
環抱着她的手微微放鬆,墨伊拉在他身上有些蘇麻,意欲趁着此時舒展手臂。
該隱心裡猛然一緊,鬆開酒杯,扶助她的小胳膊。“小心些,不要摔着了。”
酒杯沙沙滾動,至桌檐邊,莫伊拉聽着玻璃的破碎,赤紅一滴兩滴,這般掉落得使生息格外靜謐。
她小心翼翼地去伸手觸碰,該隱的視線絲毫未從她身上離去。
她也許做錯了。越是不言語,她只感嘆悲情。
“這些東西不礙事,倒是你,”源自該隱的救濟,聲線華麗酥軟,她眼睛微眯。
“你受傷了。”
眼中眸光直直轉動,她僵硬地望向指尖玻璃碎片的劃痕,不過是微小可以被忽視的傷口被血紅暈染,卻讓頭極度暈厥。
燈光暗黑,昏昏沉沉地癱軟在他懷中,唯有彎彎睫毛微微顫動,喃喃道:“先生……”
“可我本就留不住你啊,”嘆氣聲徐徐起,冰冷的手指在她的額間,該隱低頭,遲遲不挪開視線,又將她往懷裡緊緊。
暗紫色的絲絨窗簾撲騰撲騰地煽動,窗外,黑色羽翼張開,夜色如墨染黑布,一道麗影曲線劃過。
“該隱,這些天勞煩你關照我的人了呀,”魅惑的聲音空靈般地響起,可該隱卻充耳不聞,只細緩地輕撫着她的髮絲。
“我早同你說過,伍德洛遠不及金,”
許久,該隱慵懶開口。
“怎麼?”路西法狐疑地靠近他。
“險些傷了我的人。”
你的人?路西法有些疑惑不解了。
他何時會有這種說法?他向來是喜歡自詡形單影隻的啊。
思蜀之際,目光不經意地瞥見了該影懷中人玲瓏秀美的臉蛋,就是他魂華夢繞的模樣。
“你指的是她?”
路西雲眸子微沉,狐疑地快步上前。
“嗯,”該隱漫不經心地答道,他的眼之所在,皆是懷裡這個小鳥依人令人垂涎欲滴的人。一時半會兒之間,他亦是親身體會,何叫沉迷其中,忘乎所以。
“我記得你似乎是認識她。”
這個女孩,在他懷中,睡顏絕美,滿臉皆是歲月靜好。
路西法聞聲,緩緩地伸手,他想要解碰她,正在一切都順理成章之時,可該隱迅猛地打下他的手,翻身覆至太妃椅另一方,不予理睬。
“我接近她,確實是有所困謀。”
他擡眸,仿若那晚般斜視着跟前端立着的路西法。
“但並不是爲了你的一己之私。”
莊重凌厲的話語落下,路西法難免若有所思地走至他眼前,俯下身來,深逐的眼眸凝重肅穆地與該隱血紅的呼四目相見,爭鋒相對。
“我要她,卻這確實是出於私情,但是,”
頓了頓,他才語氣更加輕柔了些,令人費解,“該隱,參與我們的計劃,於你而言,受益良多啊,你是心知肚明的呢。”
鏘鏗鏘有力的聲音逐漸輕柔了些,不禁令人費解。
“哦,抱歉,我將要做出與你,哦不,你們,背道相馳的決定了。”
該隱斜眸微眯,眼中盛氣表人的鋒芒帶了幾分觸目驚心的嘰笑。
“哦?但我可是等待了上萬年哪,你是知道的,我們又怎麼會善罷甘休哪?”
嘴角上揚,禁不住覺得路西法有幾番可笑得不可理喻。他還以爲他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麼嗎?
“放心,我的事,與你們無關,你們也無權過問,很遺憾,有我在,她只能一直在你們的虎視眈耽下安然無恙了。”清凋上揚,該隱轉過頭去,饒有興致地看着她那甜美睡顏。
“看來,小該隱長大了,如今不但與我叫板,還勝券在握啦?”路西法的鎮定自若地淡然開口。
“我很欣慰呢。”
“隨你想。”
“話說,我又能有什麼算是‘虎視眈眈’的舉動啊?”
“你清楚。”吐字清楚,卻清冽冰冷,毫無溫度。
“怎麼?該隱啊,連你都不明白我的心思嗎?竟然會用歹毒心腸揣測我?作爲朋友,這可是讓我大失所望啊。”路西法優雅一笑,一雙深邃如無邊冤獄的黑色眸子玩味地望向該隱,竭力用眼中柔情掩飾,但眉宇仍是微怒。
“要與你心意相通?找莉莉絲就是。”
“她?你誤會我,這真是太讓我傷心了呢,我和她可沒有這種關係。”
還來不及待路西法辯答,該隱伸手打斷他。
“不是紅顏知己?呵,你兩般配的很。”
“般配?哪有?唉,不過是尋歡作樂罷了~只不過是當年……”
未待路西法道完,該隱在陰風拂過的一剎之間,與墨伊拉一同清消失在路西法眼前,沒了蹤跡。
這裡,又一次和往常一樣,空蕩蕩地留存路西法一人,還有冷風一瞬。
優雅高貴地轉身,舉杯邀月,面帶笑容,道:“莉莉絲,看來我們的計劃還是會有些麻煩啊。”
依稀可見,窗外,月色猩紅,慢慢彌散在被嫋嫋的雲霧浸潤的黯淡無光中,融入了無知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