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冰冷痛楚的故事落幕,倩蓉也離開了蘭斯的胸膛,撩起了一旁的紗衣。雖然已經破了一個大口子,但是若是稍微打結改造一下,還是可以穿的,至少不會露出讓男人熱血沸騰不能自己的關鍵部位。
“那一夜我和妹妹嘗受的痛苦,以及這五年曲折流離生活的苦難,我都要加倍地奉還,我一定要讓那老不死的傢伙受到地獄惡魔般的懲戒,要讓他比墮入地獄深淵還要痛苦!”倩蓉用力打結紗衣發出清脆的響聲,眼神銳利如刀,幾乎能殺死意志脆弱的動物,甚至人類。
蘭斯輕輕嘆了口氣,將極地雪魔皮毛製成的披衣披在倩蓉的身上,幫她把披衣整理好,打上纏帶,裹封密實,保證不會讓外面極度的寒冷侵襲入她的身子半分。
“我會幫你的,只要你想,我可以讓他承受比死亡還要殘忍百倍的痛苦。”蘭斯撫着倩蓉的臉蛋,雙眼堅定無比。
從倩蓉口中所敘述的往事中,蘭斯大體上知道了這個禽獸父親對她們姐妹倆所作出的喪盡天良的事情。
正如倩蓉所說,那個男人根本不配冠上父親的稱謂,就連禽獸二字,用在他身上都覺得是憐憫。能夠如此殘忍無情地對待自己兩個女兒,根本就已經達到了禽獸不如的地步。
而讓人感受比死亡還要痛苦千百倍的痛苦,蘭斯擁有絕對的自信,體內那縱橫的戾氣,如果全部灌注入一個人的體內,縱使是神級的強者,經歷過無數艱難苦險,都會因爲那極致深邃的恐懼而顫抖,直至恐懼而亡。
因爲恐懼而死,纔是最痛絕的死亡。
倩蓉緩緩轉身,臉上的仇意消失不見,雙眼盯視着蘭斯,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開口問道:“你是爲了倩茜,還是爲了我才願意呢。”
蘭斯怔了怔,心中頓時也在質問自己,但片刻之後他就得到了明確的答案:“之前只是爲了倩茜,但是現在也是爲了你。”
聽到蘭斯的回答,倩蓉滿足地笑了,欣喜得像個小孩。
在整理好衣物之後,他們兩人離開了洞穴,向着更加寒冷的北邊前進。
風雪越來越大,原本鵝毛般的飛雪現在幾乎快要變成了巴掌大的雪片,打在身上都有結結實實的感覺。漫天的大雪籠罩天地,十米之內,僅是飄雪,十米之外,只能看見密密的雪舞,再也看不清任何東西。
腳下的雪層高達一米,沒過了倩蓉的腰際,在這般厚實的雪中,每一步前行都變得十分艱難。
蘭斯將已經冷得微微顫抖的倩蓉抱了起來,緊緊地摟在懷裡,在極寒的冰天雪地中,給予那一絲唯一的溫暖。
半個小時的路途,猶如走了七八天一般,冗長而艱難。什麼謂之舉步維艱,恐怕就是現在這樣的情況。
倩蓉用力地敲打蘭斯的胸膛,否則他根本不能從雪片結實的咂落中分辨出倩蓉的敲擊。接收到倩蓉的信號後,便將她放了下來。
只見倩蓉的月缺之眼亮起,向周圍掃視了一圈,在虛空中探摸,最後停了下來。
手中的長劍不知何時出現,蓄足了魂力橫掃一刀,虛空中竟閃耀出一道綠光,並且逐漸裂開。好像一塊隱藏着的虛無幕布,被長劍劈開,裂出一個可以容得下人走進去的口子。
蘭斯驚訝地看着裂開的空間,跟隨着倩蓉走了進去,接下來看見的情景,更是讓他驚歎,看得幾乎連眼珠子都快要掉落下來。
那道裂口之後,竟藏着一片綠油油的森林,猶如南部精靈地域裡的蔥綠密林一般,盎然的春意撲面而來,與外面極寒的冰天雪地根本就是天差地別。
廣闊的森林與外面看見的浩瀚雪原一般大小,而在森林的中央,一座城池聳立在山脈之上,遠遠地看去好像一塊古老鏤缺的磐石,躺在綠原之上。
這裡的氣溫與克雷蒂姆的春天無異,是感覺最舒適的溫度。從外面的冰天雪地中進來,立刻就因爲披着毛皮大衣而感覺溼熱。
“冰原上怎麼會存在這種地方?”蘭斯目瞪口呆地看着這奇異的景色,大腦仍舊認爲這只是幻象。
而腦海中沙伽貝魯的聲音與身旁倩蓉的聲音同時出現:“退化異結界。”
是一種扭曲殘存在艾琳大陸之上,類似於結界,卻能夠永久長存與現世之後的異度空間,需要準確割裂其與現世連接的節點,纔會出現可以進入其中的裂縫。
而倩蓉因爲擁有倩茜的月缺之眼,想要找到這個節點並不困難。
“這就是我的家,或許應該在除掉那個老不死之後,才能稱作家吧。”倩蓉說道,眼中不禁流露出悵然之色。往日與妹妹,以及城樓裡好友居民們的快樂時光仍歷歷在目,但那禽獸父親給她們帶來的無盡痛苦有時刻在心。
這兩者混淆起來,形成一種難以言喻的憋屈感覺。
倩蓉帶着蘭斯深入森林裡,走了許久之後,來到了一個巨大的斷崖前。其間距如果沒有飛行用的寶具或者坐騎,縱使是神級修煉者也無法以肉軀飛縱橫越。
這道斷崖猶如天坎,延綿無盡,看不見頭。斷崖將中間的森林環繞,將整塊大地隔絕成圈裡圈外兩部分。
在斷崖前,一座搖搖晃晃的小木橋掛在崖間,左右晃擺得厲害,彷彿隨時都可能被一陣崖底刮來的強風吹飛。
在靠近蘭斯的這端,橋頭邊建有一座小木屋,青蔥的綠苔爬滿整個木屋,不少藤類植物都攀爬在上面。
木屋雖然看起來老舊破爛,但從門前放着的幾盆栽種的植物來看,一直有人居住在這裡。而這些盆栽植物繁茂鋪地的枝葉,也顯示出這個人已經住在這裡好久了。
倩蓉向着木屋走過去,但蘭斯迅速用手攔住,說道:“那裡可能有人,你這樣露面太危險了。”
之前從倩蓉口中得知,她們的父親是這片森林的主人,那塊山脈上城樓的城主,當然也是這裡蔓延勢力最頂端的人物。他的權力縱傾城樓,手下的眼線遍佈滿地。而城樓中,乃至城樓外森林裡的人,都是他的臣民。
當年倩茜在母親的幫助下逃離這片土地之後,她們就被冠以最惡劣的罪名,其母親也被她的丈夫無情地綁在了絞刑架上,受盡赤焰的痛苦灼傷而死。
此時若是被人發現倩茜的身影出現在這裡,肯定會傳到她們的父親耳中。面對一座城池的敵人,暴露行蹤可是極其危險的事情。
但倩蓉俏皮地用雙手摁下蘭斯擋着的臂膀,然後撲到他的懷中,矯情地說道:“你擔心我,我真的很開心。”
“啊?”蘭斯無奈地笑了笑,沒想到這妮子竟然想到這一塊去。
“但你放心,這間木屋子裡的人是我很熟識的人,而且絕對不會加害於我的。”倩蓉笑着說道。
蘭斯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木屋子,最後點點頭。這裡是倩蓉的家鄉,在很多方面,也只能相信她了。
他們兩人走到木屋子前,倩蓉輕輕推開門,濃濃的油墨味撲鼻而來。
屋子裡一個頭發蒼白的老者正坐在昏黃的畫布前,對着畫着寥寥數筆的畫布凝神思考,好像都沒有注意到倩蓉推門產生的輕微聲音。
然而即使像是蘭斯這樣並不懂欣賞藝術的人,看見那畫布上的寥寥數筆,都能感覺到筆鋒中磅礴的力道,以及畫作的神韻。
畫布上只是簡單幾筆,竟已經將這幅山水畫的神髓點出,雖未將細節畫上,但那副想要表達的景象卻已經能在腦海中盡顯!
苦思無果的老者無奈地搖搖頭,將手上的畫筆放下,轉頭看向了門外的倩蓉,臉上沒有半點詫異,十分淡然從容地說道:“原來是倩茜啊,我就說難怪這味道怎麼會那麼熟悉。”
倩蓉見到這個老者,竟突然花枝招展地擺出了一個俏皮的手勢。
老者這時眼中才沒過一絲異色,但很快就消失不見,說道:“沒想到是倩蓉,打手勢的樣子還是很可愛啊。”
“老伯果然沒有忘記這手勢啊。”倩蓉說道。
老者雙手交疊在背後,邁步緩緩走到窗臺邊,然後拿起水杯喝了口水解渴,說道:“我可是看着你長大,怎麼可能忘記。”
雖然倩蓉與老者毫無隔閡地交談,而老者也沒有露出半點異色,看起來對倩蓉並沒有任何加害之心。但蘭斯從始至終都不敢放鬆一分一毫,因爲他能感覺到,眼前這個老者的靈魂,無比強大,至少在狂中以上。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個活潑的音符:“啊!倩茜姐姐你回來啦!”
蘭斯剛回頭看,突然感覺一個身影從自己身下竄過,一下就鑽進了屋子裡。只見此時屋子裡多出了一個一米二三左右高的小女孩,臉上稚氣未脫,看起來應該只有十歲左右。
倩蓉看見這個小女孩,眼中也沒有露出半點防備之色,反而是開心地迎了上去,下一秒就與她抱在了一起,臉上洋溢着快樂。
在敵人危險滿布的地盤上出現如此其樂融融的場景,蘭斯不知是應該擔心,還是應該替倩蓉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