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屬於海岸灘塗的地面,到處都是凹凸不平的溼軟泥地,擁有簡單智慧的活化石像鬼走在上面,難免產生上下抖動的顛簸,這一切都令渾身傷痛的黑巫師分外煎熬。
不過,更令他心情驚疑的是修築城堡的工匠,彼此之間的對談說的話,掌握七門語言的斯奈普完全聽不懂,不得不對自己暗中施展通曉語言的魔法。
“代達羅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在短短的路程上數次出現,黑巫師仔細想了想,才從記憶深處,找到傳說中匹配的名字。
“牛頭人迷宮建造者!人類第一個憑藉工程技術飛上天空的先行者!”
斯奈普忍不住嘆了口氣,眼睛轉到工匠們的衣着上,只有熱帶區域生活的人才會穿的衣服:“我敢肯定,他們不是來自高緯度地區,甚至不是弗朗士隱修會的大師,而是來自更古老的時代,在塵封的歷史書籍裡走出來的古代幽靈。”
十隻活化石像鬼押運着獵物來到城堡主樓前的空地,放下黑巫師後就各自飛躥到高處,或坐或站地枯立,恢復成毫無生機活力的雕像。
斯奈普暗中激發體內沉寂的魔力,一點點地祛除全身的傷痛,他想挽回顏面,爲自己的失敗辯護,甚至想在實力不明的大師面前,爭取一點有利的談判地位。
可惜,魯斌根本沒有興趣和待宰的肥豬交涉、商談,親手收割人類的負面情緒轉化爲法力,白袍染黑的代價,就是狂飆魔威將黑巫師壓地雙膝跪下。
斯奈普立即感覺身上扛着一頭雄壯的公牛,兩隻膝蓋無法承受,只能往前屈倒重重跪地,清脆的骨裂聲若有若無。黑巫師第一次遭受到羞辱式的對待,儘管鑽心的痛楚令表情都扭曲,他卻立即明白自己的立場,閉上嘴巴,藏起自己的心思,等候命運的裁決。
不過,眼角餘光的匆匆一瞥,令斯奈普幸運地看見城堡的主人,比北方土著高地人更魁梧的身軀,身上的衣着非常眼熟。
在熱衷收藏古代藝術品,彰顯自己品味和家族源遠流長的弗朗士貴族,苦心經營的古代雕像的衣着,簡直一模一樣。
“見亡靈了!難道真的是從歷史的灰燼中爬出來的古代幽靈?城堡的主人,該不會是那些古代神的祭司,聯手搞出來的傑作吧?肯定是這樣,我不會猜錯。”
魯斌看着跪在地上的黑巫師,臉上的表情,真的精彩極了,竟然在短短的時間內劇烈變化,從最初的不忿嫉恨,到驚惶不安,隨之是猶疑不決,最後堅定意志,並恢復冷靜。
“閣下,你不應該以領主對待賤民的態度,侮辱一位走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精通亡靈書的巫師。即使被你打敗,我也要求俘虜的體面待遇。”
在漆黑的魔威壓迫下,使勁擡起頭的黑巫師,大聲說出自己的要求。魯斌看了一眼就來了興趣。
“你的實力接近,才能贏得我的尊重。可惜,在我的威嚴下,你連站起身的能力都沒有,不配擁有我的友誼。再則,我並沒有出手,而是工匠們製作的鍊金雕像,將你輕鬆擊敗。你連讓我出手的實力都沒有,卑賤地如同奴隸。”
最後一句話,徹底激怒了黑巫師斯奈普,握緊拳頭的雙手,尖利的指甲切入掌心,隨即認命似的雙手撐地。
不過,直感極爲敏銳的魯斌卻立即有所發現,看似選擇屈從的黑巫師,以他的雙手爲核心,引發出一股陌生而晦澀的魔力波動,在地底激烈震盪。
負手背後的左掌立即出現旅法師之書,魯斌毫不猶豫地召喚出“無私扈從”,特性爲轉移、承受旅法師受到的所有傷害,甚至包括負面狀態。
一位全副武裝的鎧甲戰士,瞬間出現在魯斌的身後,相同的魁梧身材,銀白麪甲的輪廓,就像他的影子。
四肢投地的斯奈普咬緊牙關,充滿憎恨的話語從牙縫裡噴出刻毒的冷氣:“你不該侮辱一位黑巫師!”
魯斌看見伺機反擊的獵物話音剛落,在他面前的泥地開始微微顫動,轉眼間,一座幽綠的靈體墓碑緩緩升起,上面刻滿血色的扭曲邪符,其中有一枚獰惡的骨爪激發出血光,電光火石之際,命中站在城堡主樓陽臺上的自己。
“痛苦詛咒!將自己受到的痛苦倍數增幅,全部剝離轉移,解除自己的負面狀態,並作爲一種攻擊手段。黑巫師的亡靈詛咒,將損人利己的特性發揮地淋漓盡致,真是別開生面的延伸,我忽然有興趣了!”
魯斌研究透徹後,就立即激發“無私扈從”的特性,轉移承受痛苦詛咒。高達20點的意志,無私扈從輕易地通過詛咒的檢定,連痛哼聲都沒有發出,猶如冰冷的金屬雕像,站在旅法師主人的身後。
黑巫師斯奈普看着不動聲色的目標,後悔不迭地想起對方可能是古代幽靈的身份,不過憑藉亡靈書的感應,他察覺到雙倍增幅的痛苦詛咒,神乎其技地轉移到憑空出現的“侍衛”身上。
“在我的領地升起亡靈書的詛咒墓碑,你的膽量令人欽佩。給我滾回去!”
魯斌在對手身上解析出黑巫師的源泉精髓,體內頓時涌出濃如實質的漆黑魔威,在大致完工的城堡裡狂飆席捲。磚石之間的縫隙瞬間黏合,鬆動的根基隨即沉落穩固,就像經歷幾十年風雨侵襲的黑暗城堡,透出一股迫人的威壓。
斯奈普感受到撲面而來的魔威透體而過,差點令自己窒息,隨後他驚駭地發現還未升起基座的靈體墓碑,被無形的沉重壓力壓制,正在緩緩地沉降。
“不……不可能!這太荒謬了!”
魯斌看着黑巫師罕見地情緒失控,立即明白自己抓到對方的弱點,可是他沒有絲毫憐憫,繼續向詛咒墓碑施壓,直至將它推回地底。
“嗯!我感覺到,在地底深處有蘊含能量的地脈,充滿死亡、血腥、邪惡的味道,傾向黑暗面的原始能量流,某種不爲人知的施法體系源泉?”
魯斌的意志進入其中,憑藉解析拓印自黑巫師的亡靈書精髓,轉眼間掌握額外的施法源泉,在地底脈流裡刻下屬於自己獨有的印記,一隻猶如火焰升騰的蒼白之手。
“成了!”
斯奈普費盡心思呼喚,都無法召出詛咒墓碑,體內的亡靈書更是被壓制地動盪不得,此時他聽到城堡主人的聲音,其中透露出一絲淡淡的喜悅,敏銳的直覺令他產生大事不妙的聯想。
結果,事態正往黑巫師最擔心的方向發展,在城堡主樓的地面,緩緩升起一座門戶狀的靈體墓碑,比普通人稍高,雙手往外伸展才能觸摸門框,並不是初學者煙霧狀的形態,而是凝如實質,表面泛起金屬光澤的青銅。
憑藉浸淫亡靈書多年的經驗,斯奈普隱約發現這是詛咒墓碑的完美形態“擺渡者樂章”,又被稱呼爲地獄門的詛咒術總綱。
魯斌看見黑巫師一臉生無可戀的絕望神情,心裡忍不住想笑,伸手打了個響指,這座青銅大門就自行崩潰,融入城堡的主樓和外牆。
超過二十種詛咒,在這座黑暗城堡內外深深地紮下根莖,吸引瀰漫在天空的負面情緒,無數扭曲的人臉瀑布般的落下,在磚石之間流連。
斯奈普親眼目睹一座嶄新的黑暗城堡,在自己的領地範圍強勢崛起,自己根本沒有阻止的能力,那種深入骨髓的無力感,令黑巫師的身心備受煎熬。
不過,他的痛苦折磨並沒有停止,城堡主樓的陽臺上,彷彿從塵封的歷史書裡走出來的大師,正在用巨龍看待龍寶寶的期待目光,探尋着黑巫師斯奈普更多的秘密。
“絕對不能再暴露出其它底牌,尤其是當着這位大師的面。只是看了一眼,就把我的亡靈書偷學過去,甚至召喚出更完美的墓碑。他簡直不是人……咦!難道這位黑暗城堡的主人,是某位古代神靈?”
黑巫師絕望地發現雙方的差距,立即將苦澀的失敗滋味遺忘在腦後,果斷地選擇暫時臣服。
如果差距不大,雙方實力接近,他的自私自利本性會驅使其發作,進行鍼鋒相對地較量。至於現在,面對天塹鴻溝般的實力差距,斯奈普當機立斷地跪了。
黑巫師選擇自己說服自己,從建造城堡的工匠衣着,以及交談所說的古代語,想到令人心驚膽顫的“代達羅斯”,再到對手猶如神魔的智慧和實力,都在無聲地揭示着驚人的事實。
“一位古代神靈!我相信,肯定是那些陰險狡詐的古代神祭司,從塵封的歷史深處,聯手喚醒的神靈,而且與冥土、死亡息息相關。”
魯斌看着腳下的黑巫師,陷入天人交戰的狀態,混濁的眼神漸漸清明,立即明白待宰的大肥豬,即將蛻變成看家護院的惡犬。
即使對方有反噬的爪牙,魯斌也不怎麼在乎,大不了將他封印,製作成獨一無二的卡牌。這種事情魯斌做過很多次,早已熟練地上手。